宋锦时不知道沈斯年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时候程妈也刚好不在。
但沈斯年像是只为了看她复明后的情况一样，在确认完宋锦时没事之后，便离开了。
程妈这才从一边过来，“少爷可真上心。”
上心……
宋锦时这几天只听着程妈说的这些，又摸不准沈斯年的态度了。
索性先不想。
宋锦时扭头看向程妈，发现程妈如她所想一般面善和蔼。
只是比她想象中的白发要多。
宋锦时忍不住有些心疼，但还是笑道，“程妈，你比我想象的样子还要漂亮，真好。”
“哎呀宋小姐，我都一大把岁数了，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程妈抱怨道，但还是顺手像摸女儿一般抚了抚宋锦时的头。
“程妈，我想画画了。”
程妈眼睛一亮，“宋小姐能看到后，一定会画得更好看的！”
宋锦时笑了笑，“我要先把程妈画下来。”
“好。”
宋锦时站起身，这才好好打量着林顿庄园的客厅。
看到墙上她画得那些幼稚的画，宋锦时只觉得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突然能看到，她还需要适应。
看着屋内的陈设，宋锦时看清了这几年她住的地方的模样。
她略有些感叹。
按着熟悉的路线走到楼梯处，她看向楼梯某个拐角，才想起来她似乎蹲在那里哭过。
对，是在沈斯年说他有了想好的结婚对象的时候。
他其实早就有了人选。
对。
宋锦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既然他都有了想好的结婚对象，她这几日的纠结，其实完全没必要。
她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将视线移开，不再看那个伤心处。
程妈带着宋锦时去了画室。
宋锦时痴痴地看着这间光线良好的屋子，十分适合画画。
她忍不住扭头对程妈道：“程妈，这屋子真好看。”
程妈笑了笑，“当时就觉得这间适合宋小姐画画，所以就布置了。”
“谢谢。”
宋锦时拿起画笔，看着白纸。
又想起了她在这画室中也哭得不能自已过，那时候因为什么？
因为周到安，因为沈斯年，因为父母……她都在这里发泄。
当画笔被她弄乱开之后，她就无助地站在这里。
虽然很无助，但其实这里的阳光，如此好看。
只是她看不到，才满是心间悲苦。
宋锦时摩挲着手里的画笔，爱不释手。
“宋小姐，你在这画吧，我给你去做些茶点。”
程妈离开画室，宋锦时把那张没有画脸的人像画拿出来，一遍遍在脑子里回忆着沈斯年的脸。
她下笔时，笔尖轻快而流畅，很快便画出了沈斯年的脸。
随后她在右下角写着沈斯年的名字，每写一个字，她的心跳就剧烈一分。
“沈”
“斯”
“年”
写完后，宋锦时看了许久，才将画折起来，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随后她又拿了一张画纸，开始画起程妈的样子。
程妈进来时看到宋锦时手飞快地画着，画上的人和自己十分相似。
程妈一乐，“宋小姐画得真像。”
宋锦时笑了笑。
宋锦时还在慢慢恢复眼睛期间，沈斯年一直没有来。
宋锦时既希望他来，她就能第二次再看沈斯年的模样，又紧张于他来之后，就要与她定下离婚协议，并往后再也不往来。
沈斯年回来的这个夏季，发生了很多，夏季的尾声里，宋锦时就在林顿庄园慢慢恢复着眼睛。
所以当沈斯年再来时，已经深秋了。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将他的身姿显得愈发挺拔，空气是冷的，他踏着院子里的落叶走进屋中，带着些冷意。
程妈迎上去，被门缝透过来的秋风冷得打了一个颤。
她接过沈斯年的外套，只觉得沈斯年的外套是没见过的。
宋锦时这时候墨镜早去下了，她正在下楼梯，便瞥到门口挺拔的那道熟悉身影。
她一时有些愣住了。
搞不清心里是否是思念，但她只觉得现在看到的沈斯年好像比天还远。
沈斯年也一眼看到了在下楼梯的宋锦时。
他看了片刻，先移开了目光，淡淡道，“眼睛恢复完全了吗？”
宋锦时从楼梯处走到客厅来，点头，笑得眉眼弯起来，“嗯，多亏了你。”
以往沈斯年只看到宋锦时闭着眼，现在他看到宋锦时恢复之后的眼睛。
澄澈得如清泉一般，通透明亮，仿佛随时蓄着水一样，晶莹水润。
她直直地看过来，却把沈斯年看得一呆。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清清嗓子，声音和缓，“协议书虽然已经签字了，但宋家的股份手续还没有结束，为了保证以后，你暂时还是先留在林顿庄园吧。”
他语气轻松，但宋锦时却听得呼吸一滞，蹙眉问道，“必须要在林顿庄园吗？”
沈斯年眼神幽幽转到她脸上，“在没有足够的保障之前，你离开林顿庄园，只是去送死。
至少在沈家的地盘上，他们不敢动手。”
宋锦时咬咬唇，她知道的，沈斯年派了人在林顿庄园盯着，有些人是不敢动手的。
但宋锦时抬眼看向沈斯年，眼神复杂，“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确实不想和沈斯年离婚后再也不见，前一段时间沈斯年派人把协议书送过来时，她的手都是抖着签的。
但她后面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铺垫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打算已经预备好离开，却没想到还要在林顿庄园里整天盼着能见沈斯年一面吗？
沈斯年直视着她，摇头，“没有。”
“……”
宋锦时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林顿庄园里无处可去。
“我想出去查我养父母死的真相。”
“这个我会帮你。”
沈斯年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
宋锦时愣了。
“你要帮我查？”
“我也有要查的东西。”
沈斯年垂目，眼底一丝暗芒闪过，他开口道，“信我，宋锦时。”
“……”宋锦时盯着他看。
沈斯年的表情笃定，似乎在说他一切都会处理好。
宋锦时慢慢地点头，“行，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