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时按着卫生间的洗漱台,弯腰干吐着,吐的脸色通红,眼泪都挤出来。
她用手捧了水,拍在自己的脸上,那凉水刺激着毛孔时,宋锦时才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目光本有些仓惶,慢慢地平静而坚定起来。
不管真相如何,她总要去面对。
她想过,宋氏父母的死是不是和生意上的对手有关,或者宋家的仇家……
可万万没想到,这张网网起来的,还有徐家……那个经常被爸爸挂在嘴边的,好伙伴徐家。
宋锦时又是眼睛一酸,她眨了眨眼,张口缓慢而用力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推门走出卫生间。
然而她才刚出门,便被一股强力拽走。
宋锦时想惊呼出声,却发现拽着她走的人是沈斯年。
“你干什么?”宋锦时的胳膊在他手中挣扎。
“……”沈斯年不言语。
宋锦时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但脚程没有多久,沈斯年把她拽到了一处监控死角的地方。
宋锦时的背抵在墙上,抬头看向沈斯年。
却发现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目光阴森地瞪着宋锦时,一副宋锦时欠了他几亿的样子。
宋锦时看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她蹙眉,“沈斯年,我们不是说好再也……”
“他结婚,你就那么难受?”
沈斯年冷冷吐出这句话。
宋锦时一愣,惊得微微张了张嘴。
沈斯年阴沉的视线在宋锦时脸上游走,宋锦时眼中还蓄着水光,眼角泛红,脸色也极差。
“肝肠寸断?”
沈斯年嘴里蹦了个词。
宋锦时凝噎。
沈斯年眯了眯眸,盯着宋锦时,语气隐隐藏着怒意,“宋锦时,不要为了别人寻死觅活。”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寻死觅活?为了谁?”
宋锦时疑惑道,她搞不懂沈斯年的意思了。
“乔林萧。”
沈斯年淡淡吐出这个名字。
宋锦时怔愣住,“我对乔大哥没有任何感觉,你误会了。”
沈斯年皱眉,“那你哭什么?”
他看到宋锦时揉着眼睛,一副快要没气地样子离开席间,以为她又被乔林萧刺激到了,要像之前那次伤心地从窗户上跳下去。
“我……”宋锦时一时被他弄得无语,“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沈斯年皱眉。
宋锦时也蹙眉,“沈先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做出这样的行为,就是在冒犯我们关系的边界了。”
沈斯年脸色更加阴沉,颇有咬牙切齿般狠狠咬着嘴里的两个字,“冒犯?”
他以为她又要寻死,冒着功亏一篑的风险,来找她,又被她拒之千里之外。
“沈先生,我们约定好了的。”
宋锦时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一如她发话时的决绝。
沈斯年呼吸一滞,猛地拳头落在了宋锦时耳边的墙上,像是泄愤一样。
他眼神可怖,话语里是止不住的冷,“好啊,宋锦时,你还是一个彻底的白眼狼!从此以后,你的所有事,我沈斯年一根手指头都不碰!”
宋锦时却听得恼而悲伤,她想着自己那些逆来顺受的遭遇,只觉得更加心凉。
她隐隐哽咽,“沈斯年,你总觉得我是白眼狼,我做错了什么?你总觉得我不理解你,但你从未想过我会怎么想。
你结婚当天不来直接出国,让我沦为笑柄,我没有抱怨过你。你回来后便要离婚,我也是从来没有一句拒绝的话。你一声不响地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我,跟我说再也不见的约定,我签字了,我履行约定了,我走在路上都要故意避着你和盛小姐,今天是不得已,要参加乔大哥的婚礼,我才来,但我也没有主动去烦你们。
你早早地就为盛小姐打算了,要和她结婚,我也没有为此吵过闹过。
也许你觉得我们的婚姻本就不该存在,我本就不该是你的妻子,但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地欺负我。
现在即便做过约定,你想管我的事就管,不想管就不管……沈斯年,在你眼里,我就是可以任由你做什么都能不反抗的木头人吗?你就可以按着你的行事来,无论我是以何种姿态面对你吗?”
沈斯年沉默地看着她说着一句一句,那话语太艰涩,让宋锦时中间顿了好几次。
他眸光沉沉,“你从哪听来的我要和知栀结婚?”
沈斯年没有关注到宋锦时前面的话,唯是注意到了她说的盛知栀的这句话。
瞧,他对这份关系多谨慎。
宋锦时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想和你纠结这个了,沈斯年,既然你爱她,你就好好陪着她,我也不会打扰你们,你就不要再与我有联系了……我说的一切,都是我非要高攀你们沈家,得到这样的结果,就当我自作自受吧。”
算了吧。
是她非要为了所谓的唯一的生机闯入沈家,想自私地拽来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没想到,那是别人的。
她的孤注一掷,逆来顺受没给她带来任何东西,只为她带来了痛苦。
不知道曾经她作为宋家里的孩子的骄傲都扔在哪里了。
沈斯年低头看着宋锦时,抿唇用确切的语气道:“不,宋锦时,你不是为了所谓的高攀沈家而来,你到底为了什么?”
到现在才意识到,但已经太晚了。
“你不会想知道。”
宋锦时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苦笑一声,推开沈斯年,自己朝着大厅方向走去。
沈斯年盯着她的背影,慢慢脸上出现类似悲哀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锤到墙上的拳头,发愣良久。
宋锦时平时到底憋了多少东西没说,他知道宋锦时就是习惯了把事都在心里转个千百来回,但却没想到,他从不在意的东西,于宋锦时来说却是一个个伤害。
原来她把在沈家遭遇的一切都看作自作自受。
……
宋锦时回到了大厅,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尽力调整着心情。
直到她坐下来,她心中的悲戚转为迷茫。
在知道了徐家的疑点后,她又该做什么呢?
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按住,裴寒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宋小姐,又在神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