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懒得管两人在说什么,她进入屋子里,细细打量着墙上的画。
“画的还挺好的。但对我的记忆没有一点用处。”
裴时可惜道。
“上楼吧。”
沈斯年突然道。
“嗯。”
裴时跟着两个人上了楼。
沈斯年带着裴时去了宋锦时之前住的卧室。
查理斯在一旁被惊到,“斯年,这里还有一间大卧室,但你让我住客房!!”
“……”
沈斯年瞥过去一眼,让怨气满满的查理斯闭上了嘴。
裴时看着卧室,她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好像第一次来一样。
“还有吗?”
“画室。”
沈斯年领着裴时进了画室。
那画室中铺满的画,让裴时着实一惊。
她进去看着墙上的画,又看着地上的画。
她眼神慢慢变得茫然。
她随意地从地上拿起一幅画,看着上面的每一个笔触。
随即她不知道出于什么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她感受到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然后从她脸颊慢慢划过。
她以为是这幅画的原因,所以她又拿起另一幅画。
可是看越多画,她心底的悲伤越如海般翻涌而来。
喉间像哽着什么东西。
明明脑海中要出现什么信息,但又不知道被什么阻碍着,无法想起来。
她的泪滴在了画上,模糊了角落的笔画。
然后她惊讶发现画纸的笔线有很多都被泪模糊过。
她惊讶的抬头,满脸是泪地看着沈斯年,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看来我以前经常哭啊。”
还是为了沈斯年。
毕竟这些画的内容,大多还是沈斯年。
沈斯年背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攥紧。
他的脚上如灌了铅。
不敢还是不想抬起来。
面前的人明明已经变得活泼,开朗,可是看到这些画还是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还是。
沈斯年微微低着头,目眦欲裂。
查理斯也陷入了沉默,但他还是问:
“裴小姐,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抱歉,还是没有。”
裴时含着泪笑着,看起来很爽朗的样子。
已经出于本能而流出了泪,却还是想不起来。
已经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刺激还不够,还是她潜意识就不想想起来。
查理斯很快想到了这层。
沈斯年同样。
但他已经调整好情绪了,他轻咳一声,淡淡道,“还有一个屋子。”
“嗯。”
裴时点点头。
沈斯年又带着裴时和查理斯去了一个屋子的门前。
查理斯有些惊讶,住在这里几天,他也差不多把所有屋子都走了一遍,他都没有进过这个屋子,这个屋子他没见过沈斯年进去。
当沈斯年打开这个屋子,查理斯没想到竟是如此灰败。
挤满了灰尘。
还有杂乱的玩具。
还有啤酒瓶的渣子。
是个儿童房间。
但墙上的画,墙上刻的字,墙上的血,都在说明这个人的童年并不幸福。
明显男孩的屋子——这是沈斯年的小时候的屋子。
查理斯惊讶地看向沈斯年。
然而沈斯年却一脸的冷淡,像是这屋子就不是他住过的一样。
查理斯是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的,但他同样知道童年不幸的人是有多么艰难地长大。
他倒是知道了沈斯年的冷漠的来源。
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够觉得沈斯年对他妻子做的事就是应该的。
查理斯只是叹了一口气。
裴时愣愣地看着这个屋子,她也能看出来,这应该是沈斯年的屋子。
但墙上有些话好像是出自……她的手。
她当时好像很认真地在回复墙上的孩子的话。八壹中文網
沈斯年进去,将桌子上的日记本递给裴时。
随即默着声。
裴时一张张翻开看,她看着却发现,她无法忽视当翻开每一页时候,她心里的难过。
这些似乎与她无关的东西,却轻易地牵动着她的情绪。
“真是奇怪。”
裴时呢喃道。
她扭头愣愣地看着周围,同样,脑中也有一些要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想不起来。
但这环境对她来说太压抑了,裴时深吸一口气,勉强扬起了笑脸,对着沈斯年道:“这些,好像也忘掉了。”
沈斯年点点头,不做声。
他带着两个人又出来。
“还有吗?”
“没有了。”
沈斯年带着裴时下楼。
裴时略有些可惜地看着周围,她还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想不起来?
她叹口气,突然想起来,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叫什么名字?”
“宋锦时。”
“……”
得到确认后,裴时只是点了点头。
“是……宋家的人?”
“以前是宋家的养女,但现在不是。”
“是吗?”
裴时一边扶着楼梯,一边若有所思道。
“他们对我好吗?”
“不好。”
沈斯年淡淡叙述着事实,不增不减,极其真实。
“那我有亲生的父母吗?”
脑海中浮现周到安的脸,沈斯年冷冷牵了牵嘴角,“就当你没有吧。”
“?”裴时疑惑,“那你认识乔林萧吗?”
沈斯年拧眉,话有些发沉,“你认得他?”
“我记得他的号码。”
沈斯年下楼的脚步一顿,差点踩空。
连乔林萧的号码都记得,偏偏不记得他沈斯年,林顿庄园,连程妈也要忘记。
所有关于沈斯年的事情都在她脑子里像是自动屏蔽了一样。
真是……好样的。
他又问道:“那你记得盛知栀吗?”
“不记得。”
果然。
“你说的人我都不认识,可是乔林萧,乔大哥,应该是我很亲的人对吧?”
“算是。”
“他是……好人?”
裴时觉得可以再争取争取,说不定她可以在乔林萧那里可以想起来。
“不是好人。”
沈斯年回答速度很快。
裴时略有些惊讶,“可是……”
“相信他不如相信你身边的两个人。”沈斯年冷哼一声,“他管不到你的事,也不敢管。”
“为什么这么说?”
裴时还是不理解,明明她听到乔林萧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对她很好。
“对他而言,你是他的麻烦,对你而言,他也只能是你的麻烦。”
沈斯年冷冷地分析道,语调没有起伏。
他不是赌气,也不出于任何情绪得出的总结。
乔家……据他调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