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取了几本书,回头道。
“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孤本,你拿回去看看。”
镇国公夫人瞧见燕惊双盯着自己悬在墙上那幅画看,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询问道。
“你对这画有兴趣?”
“能看懂?”
燕惊双微愣,其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请恕惊双才疏学浅,并不知这幅画是何寓意,还请伯母解惑。”
镇国公夫人眼睑微垂,闪过一丝失望,但好似她也已习惯,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看向那幅画,淡淡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家乡的一些特色。”
燕惊双刚刚被弹幕科普了一番,自然知道这画上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内心的惊讶难以消散。
镇国公夫人,颜鹤卿的母亲,竟然是穿书者?!
【天啊天啊!!!小鹤母亲是穿书的,那前面小鹤说的颜家的男德手册就有解释了。】
【所以,双双妈妈才说小鹤母亲身上有违和感,跟京师其他贵夫人不一样,也不跟她们亲近,因为小鹤母亲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那她看这里的人,不就跟看纸片人一样嘛。】
【就不知道小鹤母亲是我们这个年代穿过去的,还是早几百年的华夏穿过去的。】
【害!不管哪个时候,反正小鹤母亲绝对不是古代人。】
【但小鹤母亲知道是自己穿书的,怎么对原书中的男女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说双双也是,双双虽然在原书里是个工具人女配,但也是有名有姓的角色,刚刚小鹤母亲看她一点惊讶都没有,好像完全不知道原书剧情一样。】
燕惊双看到这,也是一阵纳闷,镇国公夫人的性子,就她目前了解来看,该是那种不想掺和在麻烦事中的人。
原书那般狗血剧情,镇国公夫人要是知道的话,定然会让颜鹤卿赶紧远离这群主角,不管是明初雪,宁墨抑或是她也好。
可是眼下,她同颜鹤卿已然是这般关系,也未见镇国公夫人露出不喜。
且如果燕惊双没感觉错,方才她喂完鱼后,镇国公夫人还对她亲近了些。
这倒让燕惊双和弹幕人儿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燕惊双和这群弹幕人儿确实也没想到,穿书者千千万,有一种穿书者确实非常另类。
就是压根没看过《摘雪录》的穿书者,也就是现在的镇国公夫人。
不过,镇国公夫人虽然没看过这本《摘雪录》,但根据她所遇到过的降智京师众人,她也约莫猜到自己可能是穿到一本狗血古早文里面去了。
镇国公夫人同镇国公是门当户对的娃娃亲,只是两人以前从未见过面。
镇国公夫人娘家也是大族,她身为嫡女,却总被一堆庶女用各种拙劣降智的阴谋诡计针对,镇国公夫人聪明,抬抬手就给识破了,搞得那群庶女经常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架不住镇国公夫人的母亲是个软柿子,镇国公夫人的父亲是个偏宠妾室的糊涂蛋。
好些时候,明明证据都甩着镇国公夫人父亲眼前,他也当看不见,偏袒她的恶.毒庶妹。
以至于后来,镇国公夫人也懒得挣扎了,冷眼旁观这一切,讲究自由恋爱的她,本来对嫁给镇国公颇有几分抵触,但因为一团糟的娘家,也让镇国公夫人生起了逃离的心思。
镇国公夫人知道自己一介女流,要在古代这样的环境下,独自生存,还是有些艰难,再加上,富贵窝里待久了,谁也不想过苦日子。
镇国公夫人便想着,嫁到颜家去当个摆设,她好好过自己的咸鱼清静日子,镇国公愿纳多少个小妾,便纳多少个,只要不休妻就行。
旁的夫妻在新婚当夜,都是洞房花烛夜。
而镇国公夫人却果断划出了三八线,也同镇国公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镇国公夫人没想过镇国公会不答应,毕竟这本狗血文里,大多男子性格虽有些不太正常,但三妻四妾却是平常,她如此大度,镇国公该是会高兴才是。
果然,镇国公听完,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答应了。
之后,镇国公夫人还真在颜府过上了自己的舒坦日子,除了每夜要同镇国公同处一室,旁的倒也无甚烦恼。
她闲来无聊,便捡起了在现代所学的画技,她在这里一个交心的人都没有,便越来越怀念现代生活,镇国公夫人,没事就画画现代的东西。
譬如高楼大厦,kfc,电脑,手机,可乐……
但镇国公夫人每次都很小心,画完就烧,只有一次,她烧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人有三急,便先去解决个人问题,等到回来的时候,却看着镇国公对着她画的“摩天轮”一顿打量。
镇国公夫人一惊,赶忙上去抢过画,镇国公也没拦着,只是很有兴致地询问着她画上的是什么。
镇国公夫人随口胡诌,说是她梦里看到的,随手便记录了下来。
镇国公多问了几句,“摩天轮”是用来做什么的。
镇国公夫人本不愿多说,但见镇国公一脸求知的模样,她倒也难得起了科普解释的心思,当然一切都归于梦里得知的。
镇国公听完,眼神微亮,只道摩天轮此物设计着实精巧,放在他们大梁,可一时半会实现不了。
见镇国公真起了兴趣,镇国公夫人难得能找到个欣赏的人,说的话便多了,不仅说了摩天轮,还说了过山车,旋转木马等等。
两人一人说,一人听,后来镇国公又发现了镇国公夫人别的画作,聊得话题便也越来越多,感情也慢慢有了。
但镇国公夫人还是有着犹豫,毕竟当年的镇国公可也是大梁的天花板,她一个现代人自是要奉行一夫一妻的,而且她的丈夫,该是男德典范,跟这里的古代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镇国公夫人觉得镇国公兴许是做不到的,虽然镇国公已经是她在这里,碰到的少有的正常人。
所以,当镇国公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同她表露心意时,镇国公夫人直接拿出了一本《男德手册》,递给镇国公,只道若是镇国公能做到上面的每一条,她就愿意同他相守一生。
镇国公夫人原以为这样会吓退镇国公,但哪知镇国公完整看完后,抬头,冲着镇国公夫人笑道。
“夫人所言,只是些许小事,自是能做到的。”
……
此后多年,虽然镇国公完美践行着自己当年的话,对镇国公夫人一心一意,完全的老婆奴,《颜家男德手册》更从上及下,连颜鹤卿都有好好遵守。
只是当年颜鹤卿想学《颜家男德手册》的时候,镇国公夫人还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家儿子栽在那个坏女孩手里。
如今得见燕惊双,她心安了大半,偏头看她道。
“如若得闲,以后可以常来坐坐。”
“你母亲也没有来过这里,下次可以带她一起过来,我三人聚上一聚。”
谢琳琅这些年声名狼藉,镇国公夫人提到她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但似是考虑到是燕惊双的母亲,话语中也给了燕惊双体面。
燕惊双听出了镇国公夫人话里的意思,她有心想为真正的谢琳琅辩解,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委婉提及。
“伯母,我知道我母亲这些年在京师做了好些糊涂事,但说来可能有些荒诞,伯母若信是最好,若是不信,便当惊双讲了个笑话吧。”
“我母亲她这些年…是被游魂占了身体。”
后面燕惊双提及了一下这件事,镇国公夫人既是穿书者,接触一番也是良善之人,她该是比常人更能接受这些。
燕惊双对自己的家人极其护短,真正的谢琳琅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血浓于水不是白说的,她打从见到真正的谢琳琅第一眼,就已然把她放在了母亲的位置。
她不想自己的母亲被人误会。
果然,镇国公夫人闻言大惊,燕惊双本以为还要解释一番,镇国公夫人却似想到什么,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早些年,在我出嫁之前,还觉得你母亲是个不错的妙人,没想到不过几年光景,再遇到之时,竟是那般模样,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解开了我多年疑惑。”
镇国公夫人这回脸上多带了几分真心的笑意:“早些年我便有心想同你母亲结识,只是未得机会,下次可要邀她好生过来叙叙旧。”
燕惊双也应得开心,正巧这时,丫鬟来报,颜鹤卿过来接燕惊双回去。
镇国公夫人想起幼时颜鹤卿的事,忽然道。
“却不知,你同鹤卿小时候是如何认识的,让他念念不忘至今,甚至还为了你,专门要学那《颜家男德手册》,你或是不知,这手册本是为我那夫君特设的,要求极为苛刻,寻常男子想要做到,需得摈弃世俗,颠覆传统观念,严于律己,我儿为你,倒是真下了很大的决心。”
燕惊双听着一愣一愣,眸光瞬而诧异。
一事诧异颜鹤卿竟是为了她专门学得《男德手册》,二则是——
“伯母方才说……我同鹤卿小时候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