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照寒一定要哭,时渡只能陪着他去了洗手间。时间紧迫,虞照寒只给自己三分钟的发泄时间。他进了隔间,请时渡在门口帮他守着,三分钟后叫他。
虞照寒忍得很辛苦,眼泪说掉就掉。他刚哭完第一轮,就听见隔壁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重击墙壁的声音,把他的眼泪都要吓回去了。
虞照寒打开门,探出脑袋,眼泪汪汪地向时渡投去困惑的目光。
时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搞清楚状况。他看着虞照寒眼角挂着的泪珠,心疼是心疼,但又恶劣地觉得鱼鱼虽然笨蛋,但实在美丽,能拍张照片留着欣赏就好了。
相邻隔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伴随着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声。起初虞照寒听不出来这是谁,当他听到“岂可修”“八嘎呀路”等耳熟能详的词汇后,目标立即锁定。
虞照寒:“熏?”
时渡点头:“应该是。”
虞照寒:“不理他,我们回去看齐献。”
熏听到外面的人声,猛地打开了厕所的门,看到虞照寒和时渡要走,高声道:“特咩……”
常看日漫的人都知道这是“你”的意思。
熏拦下两人,对着时渡怒目而视,神色激动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时渡说:“不懂。”
熏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用翻译软件和时渡沟通:【为什么不和我战斗?】
这应该是在问为什么不和他对位solo。
时渡也拿出了手机:【destation是一个团队游戏,我献哥可以c,谁理你】
熏:【害怕了吗?tiless!】
时渡:【……】
熏:【面对我吧,像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面对我吧!】
时渡:【。】
虞照寒仗着熏听不懂中文,肆无忌惮地输出:“原来日漫里的热血中二男主是真的存在的。”
时渡揶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中二?”
虞照寒道:“我比他好多了。我至少不会在输了比赛之后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说‘可恶’和‘混蛋’,我会骂狗逼的。”
时渡由衷地夸赞:“厉害了我的鱼。”
两人惦记着齐献,不想和中二少年浪费时间,不顾熏的质问直接走人。走出洗手间,虞照寒回头看了熏一眼,这家伙貌似快暴走了。
虞照寒不讨厌熏,他这种正面宣战的挑衅还是比阴阳怪气的骚操作稍微好一点的。
两人回到休息室,齐献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手也停止了不受控的抖动。芝士蹲在他身边,用冰袋帮他敷着手腕,白着一张圆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其他人都完成了虞照寒的交代,沉默地围在齐献身边。时渡怕陆有山焦虑症发作,让alligator把他暂时领走了。
石头看到虞照寒回来,唤了声“队长”。大家都朝虞照寒看了过来,正在闭目养神的齐献也睁开了眼睛。他酒红色的长发被忍痛的汗水打湿,有一些黏在了脸上,虚弱又狼狈。
虞照寒张了张唇,想继续主持大局,却被时渡抢先了一步:“献哥感觉怎么样了?车已经开到了场馆门口,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我还好,去医院就算了,我更相信我的主治医生。”齐献看向芝士,“芝士。”
“献献……”芝士哑声道,“献献我在。”
齐献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模样:“你怎么这么安静?这一点都不像你。”
“队长说我不能吵到你,不能给你添麻烦。”芝士吸了吸鼻子,“可、可是我……”
“没关系,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哭也可以哭。”齐献莞尔,“憋着多难受。”
齐献越是这么说,芝士越不想表现出自己的难受:“我不哭,那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点困难就哭,我还是男人嘛我。”
时渡道:“刻板印象不可取。谁都可以哭,你再哭你还是个男人。”
芝士倔强道:“不,我不是!”
虞照寒:“……”
时渡敷衍道:“行行行,你不是。”
齐献无奈地笑了笑。话题一被带偏,气氛就没那么沉重了。没过多久,负责给主治医生打电话的老谭也回来了。芝士火急火燎地问:“医生他怎么说?”
老谭看了眼齐献,欲言又止。齐献说:“直说就好,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老谭忙道:“你别想太多!医生只是说他看不到你本人,也做不了检查,他无法判断你目前的情况。他建议……建议你立刻回国接受治疗。”
休息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齐献沉默片刻,笑道:“我是不是应该给韩国的医生一个机会?我如果留在韩国治疗……”
虞照寒接过齐献的话:“不但会影响你自己的恢复,还会让其他人分心。齐献,我允许你任性了一次。这一次,你要听队长的。”
齐献眼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大概是因为他总是笑着的,一旦不笑了,就会突显出阴郁的一面。
他看着虞照寒,说:“比赛还没结束。”
虞照寒道:“所以?”
齐献沉声道:“我还能打下去。”
虞照寒不喜欢齐献现在的眼神,他不能退缩,是齐献逼他的。
虞照寒使用了技能【眯起眼眸,缓缓皱起眉宇,眸色透出深不可测的危险】,“我不否认这点。但相比常规赛,季后赛,半决赛乃至决赛,才是rh最需要你的时候。”
齐献神色一顿。
时渡问老谭:“话说我们今天拿下樱花队,应该是稳胜者组了?”
常规赛接近尾声,rh凭借全胜的战绩位列东部赛区榜首,即便他们剩下的几场比赛全是0:3大败,也不耽误他们进季后赛的胜者组。
进入季后赛的十六支队伍按照常规赛积分分为胜者组和败者组,败者组输一次淘汰出局,胜者组输两次才出局,相当于手握一枚复活币。
老谭明白虞照寒和时渡的意思,赶紧递上助攻:“对,剩下的几场比赛,就算我们场场被3:0,我们也是胜者组——但我们必定是3:0别人啊!东部赛区就dsd,樱花,ipl,tco和我们有一战之力,这四个队伍我们都打过了,也都赢了,剩下的队伍完全不用担心。”
齐献的眼角又弯了起来:“你这话可别让教练听见。”
时渡微哂:“这是实话,他听见了就听见了。东部赛区没能打的了,反观西部赛区——献哥,我如果是你,就好好养着准备打lapz,把精力放在弱者身上没意义,也不好玩。”时渡不经意地“哦”了声,“突然想到,lawan的现长/枪潮汐还是你们的前队友吧。”
“tiless还真是能说到人的痛点上。”齐献笑了声,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真的能养好么。”“能的,一定能的,我发誓!”芝士笃定道,“献献你就先回国,季后赛我们再一起打!”
齐献一走,剩下的比赛只能由石头替补。石头最晚一个进的rh一队,平时的性格有些害羞,现在却嚷嚷得比芝士还大声:“献哥你放心,我会努力,绝对不给rh的坦克丢脸!”
齐献的目光从队友们的脸上一一掠过,然后恢复成笑眯眯的样子,认输般地说:“唉,说不过你们,队长又这么强势,我只能乖乖听话了。”
虞照寒松了口气:“给齐献订最快的机票。”
从首尔飞上海最快的航班就在明天上午。回到基地,虞照寒免了今天的赛后复盘。芝士帮着齐献收拾行李。老谭不放心齐献一个人回去,想着再订张机票陪他飞一趟。
齐献道:“我只是手不舒服,不是手断了。”
“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呢,还得有人帮你拎个行李什么的。”老谭坚持道,“我送你回去,总归就两三个小时的飞机。”
第二天一早,老谭就和齐献飞回了上海。飞机落地后,老谭在群里报了平安,说先回基地一趟就带齐献去看医生。没过多久,齐献又发了一张小跪的照片。一个多月没见,小跪的毛似乎少了,都有点秃了。
芝士自认是rh中最关心小跪的人,但他现在心里只想着齐献的手,没心思关心小跪的毛,连打训练赛的时候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晚上,陆有山帮他们约了和dsd的比赛。dsd作为东部赛区常规赛排名第二的队伍,和rh一样锁定了季后赛胜者组的席位。两支队伍目前都是在提前准备季后赛,尝试了不少新阵容和新打法。
一场地图上,rh和dsd各拿下a,b两点后,展开了对c的争夺。双方对能量和大招的运营做得旗鼓相当,把游戏打成了回合制的模式,谁的大招多谁赢团战,这次rh交大招赢了,下次换dsd。
c点的归属权反复易主,占领进度最后来到了99%:99%的局面,谁赢下最后一波团战谁就拿下胜利。
dsd率先交技能,石头为了保护后排,拿命硬抗伤害,倒在了敌人堆里。芝士看到他的“尸体”,没过脑子地就飞了过去想要复活他。
然而dsd的人根本没走远,一看见芝士的身影,四个人普通攻击的火力集中到他身上,足以把他送回复活点。
时渡不加掩饰地“啧”了声。
芝士意识到自己的傻逼操作,连声道:“我的我的。”
如果是3v4,他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现在演变成了2v4,rh断了奶线补给,dsd又不是菜逼队伍,rh拿什么赢。
dsd毫无疑问地赢下了这场训练赛。
虞照寒理解芝士的心情。可理解归理解,该骂还是要骂。芝士那个错误,连学院队的选手都不会犯。
“徐兰芝。”
芝士低下头:“队、队长。”
“你会不会打游戏?”虞照寒冷冷地说,“不会现在就下来,让江頔上。”
芝士抹了一把脸:“对不起,队长,下次不会了。”
虞照寒道:“下场训练赛让江頔上,你去美服单排。”
芝士愧疚地退出了队伍,万分庆幸这只是一场训练赛。如果他在正式的比赛中犯这样的错误导致rh输给dsd,他有十个虚拟的妈都不够粉丝骂的。
虞照寒骂了芝士,心里也不好受。晚饭过后,他和时渡绕着别墅散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心狠了。
“时渡,我刚刚骂芝士是不是超凶?”虞照寒道,“我知道他在担心齐献,大家都在担心,可训练的时候还是该专心才对。”
时渡奇怪道:“你有骂芝士吗?没看到,我只看到你公平地批评了他。”
听时渡这么说,虞照寒心里没那么堵了:“对,我一点都不心狠。”
“你够温柔了,”时渡说,“要是换我来批评,一句‘傻逼’肯定是免不了的。”
虞照寒发现了,臭弟弟不故意嘴欠的时候,话还是能说的很好听的。他就是日常随心所欲惯了,懒得像齐献一样随时随地地保持高情商。
时渡是懒得去做,不是做不到。
“我被你安慰到了。”虞照寒道,“麻烦你也帮我去安慰安慰芝士,我唱了黑脸,你就去唱个白脸。”
时渡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有点难办。在rh,和芝士关系最好的就是献哥。芝士脑子又简单,想着献哥的手就没办法想其他的事。”
虞照寒对男朋友很有信心:“你又不是笨蛋帅哥,你肯定会有办法。本次行动的首要目标——让芝士摆脱齐献手伤带来的阴影。”
时渡问:“那代价是什么。”
虞照寒说:“不惜一切代价。”
时渡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玩过头别怪我。”
虞照寒给他打包票:“不怪你。”
晚上,老谭发来了最新消息。齐献的手伤恶化了不少,保守治疗的效果有限,医生建议进行手术,能不能继续打比赛要看恢复的情况。齐献还在犹豫中,他担心手术时间加上恢复期会让他赶不上季后赛。
虞照寒道:“让他听医生的。”
时渡说:“告诉献哥,多犹豫一天,他离上场的日子就又远了一天。”
训练结束,芝士垂头丧脑地回到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是丧中加丧。
齐献不仅是芝士的队友,还是他的室友。两人在一间房睡了这么久,他都习惯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本来就是爱凑热闹的话痨性格,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就会控制不止地去想齐献。
他宁愿去队长和弟弟的房间里打地铺,都不想一个人单独待着胡思乱想。
芝士抱起枕头和被子,正准备去找队长,时渡就来了。他看到芝士怀里的一堆东西,奇怪道:“你干嘛。”
“弟弟你来得正好,”芝士道,“我想去你和队长的房间里睡。”
时渡静了静,问:“你有病?”
芝士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伤感地说:“昨天的这个时候,献献就睡在那张床上。我现在一看到那张床就难受。”
时渡从芝士手里接过枕头和被子,往床上一扔:“别想献哥了,关心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芝士恹恹道:“除了献献,我谁都不想关心。”
时渡挑眉:“真的假的。”
芝士瞪着他:“你是在怀疑我对献献的爱吗!”
时渡问:“那你不关心队长了?”
芝士一头雾水:“关心啊,可队长不是好好的吗。”
时渡说:“你队长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芝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