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鸣晖到的时候恰好轮到雄虫们表演节目,大家当即把辛勤劳作一天的董事长拉下水,非要让他一起合唱相亲相爱一家人。
“……”景鸣晖真是恨不得连夜乘坐宇宙飞船逃离这颗星球。
互通心意之后,一向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岚鹤逐渐恢复本性,想来会跑到接触不多的雄虫面前打直球说要做他雌君的雌虫也不会谨小慎微到哪里去。他硬拖着景鸣晖把对方摁到椅子上,解雁行立刻打配合塞来话筒,其余气氛组啪叽啪叽的疯狂尖叫鼓掌,架得西装革履的景鸣晖不唱歌根本下不来台,最终只能随便哼唱了一首非常符合他年龄的流行歌曲。
解雁行、杨梦和邹青全都对这首歌耳熟能详,到最后变成了大合唱,景鸣晖到后面忘了词就干脆把话筒传给杨梦,特别有演唱会歌手往台下递话筒喊一起来的既视感。
“不错不错,”邹青吐槽道,“我还以为他会唱国歌。”
“唱国歌这个梗实在太土了啦。”杨梦说,“我漫画里都不用了。”
“等会要做点什么?”景鸣晖脱掉西装,解开衬衫系到最上面的纽扣,又将袖子挽起,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豪饮,一举从商务精英转变为酒吧蹦迪的斯文败类。
“看电影?”杨梦明显是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然后等12点出去放烟花。”
岚鹤问:“12点放烟花会扰民吧?”
齐诺立刻说:“我们已经找好放烟花的地址了,一个安静没什么虫的海边,开车过去不过二十分钟。”
“嗯,思虑周全。”景鸣晖点点头,然后从身后拎起一个黑色皮箱放在桌边,“不过大年三十看电影就有些无趣了,我觉得我们可以……”
他打开箱子,邹青伸长脖子探头去看里面是什么,随即他眼睛一亮:“我去,麻将?!”
景鸣晖勾唇一笑:“会吗?”
“会啊会啊,我老雀神了。”邹青摩拳擦掌,“不过景总你上哪儿搞的麻将?”
“定制的。”景鸣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已经在为这个玩法和产品在申请专利了,宣发也在筹备中,等申请下来立刻请明星和相关行业虫士做试玩软广……”
“拿麻将申请专利……景总你有点坏坏哦。”邹青眯起眼睛,“到时候不会还要搞饥渴营销吧?”
景鸣晖笑意更深:“你也可以申请斗地主专利。”
邹青:“……”
杨梦微微蹙眉:“我只知道麻将的基础规则诶……”
解雁行更是在她后面说:“我对这个一窍不通。”
“哎呀,问题不大,我教你们!”邹青果断放弃拿斗地主赚大钱的想法,招呼道:“走走走,上楼找个方桌!输了的脸上贴条啊。”
解雁行说一窍不通就真的一窍不通,绝无半点虚词,而且三轮玩下来也没有半点要通的样子,就连站在他身后真真正正头一回听规则的却戎都上手了,他还是对着东南西北中和白板各种发呆。
眼见着解雁行额头上的白条已经快把整张脸盖住了,却戎终于忍不住让他起开,自己代主上场,横扫四方,换解雁行站在椅子后方握着一把瓜子看他打牌。少将的牌风一如他在战场上杀敌那般凶狠凛冽,攻击性强得老雀神邹青都颇感棘手,也就更别提杨梦这个只比解雁行好一点的新手,没了倒数第一给她垫底,她这个倒数第二立刻沦为被欺压对象,凄惨了一脸的贴条。
岚鹤看到解雁行得闲,走上前小声道:“解雁行雄子,不好意思耽误你一点时间,请问饺子的做法,可以教给我吗?我看雄主非常喜欢这种食物。以往他忙起来根本不愿意吃饭,但今日却是主动问我饺子带来了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像今天这么高兴,所以我想学会了以后多给他做……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解雁行笑着带他下楼,“我还能额外教你一点别的,保准他吃完了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这话说得岚鹤瞬间双颊红透,“那就拜托您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对了,这枚冰流石炸弹……以我们现有技术,短期内实在无法拆开,故而原封不动退还给您。但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诉您,因为它的材质特殊极为罕见,即便是国内再严格的安检也检查不出来,所以我们部门做了相关信息登记。”
“嗯,应该的。”
“还有就是……”岚鹤羞赧地说,“项链链条的材质也是由三种非常珍贵的稀有金属构成,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出价购买用于科学研究?”
“没关系,送你好了。”解雁行爽快道,其实按照景鸣晖和岚鹤对他的帮助,原本在景鸣晖提出想开价购买冰流石沙漏的时候解雁行就想直接把整个都送了,但念及这是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或许会对却戎剿匪有所帮助,他才留了下来。如今岚鹤要的只是链条,解雁行自然十分爽快。
“谢谢。”岚鹤喜上眉梢,他连忙又从口袋中摸出另一枚小盒子,“我为挂坠又准备了许多新的链条,各种材质和长短,用以交换,非常感谢您的理解。”
“别再跟我您啊您的了,这么客气,把我都叫老了。”解雁行接过盒子,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一定都是些价格不菲的贵重金属配件,他掠过那些金金银银嵌宝石珍珠的,随手挑了一条看着其貌不扬的黑色绳子,穿过沙漏扣好,戴回了颈前。
岚鹤笑了一下,“鸣晖也说你一定会挑这条,里面有圣木枝,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解雁行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说这条是里面最贵的一条吧?”
岚鹤但笑不答,只说:“最贵的当然是你赠给我的这条,值盒子里的所有。”
“……”我也是借花献佛而已。解雁行再次疑惑起在燕巢里遇到的那位长发雌虫的身份,景鸣晖会赠予他价值七千万的别墅,至少还是看在同为地球人的份上,外加解雁行顶着挨骂的风险硬是为他解决了情感问题。
但这只长发雌虫轻易就送给他这么贵重的项链又是因为什么呢?总觉得他应该再去询问一次那名叫谢燕的雄虫的信息,最好能拿到对方的照片。
到了厨房内,解雁行翻了一会柜子,翻出一袋子粽叶,取出几张放进水里浸泡,一边泡一边口述粽子包法,中间又穿插了一些对于月饼的口感和外观形容,因为解雁行根本不会做月饼,只能描述一下大概,让岚鹤自己发挥。
冰箱里还剩一点没包完的饺子皮,被解雁行拿了递给岚鹤,后者干脆现炒了一盘鸡蛋,和解雁行一起包了一盘鸡蛋馅饺子,差不多包完的时候某个鸡贼的前少将就那么“恰到好处”地出现,谴责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开小灶,然后强烈要求分他一些。
吃完加餐,粽叶也泡得差不多了,解雁行开始手把手教岚鹤包粽子,“饺子一二月份包,粽子是五六月份,月饼是九十月份……”
事实上解雁行包的粽子也不咋地,棉线乱绕一遍,反正他的宗旨就是扎紧了不漏米就行,试验了几只之后岚鹤都包得比他好看,简直和地球商店里卖的差不了两样,解雁行不由得感叹道:“你们雌虫可真全能。”
岚鹤谦虚地说:“比不过却戎少将,他的……”
“咳。”却戎轻咳一声,阻止岚鹤继续说下去,“岚鹤,我刚刚好像听见你的雄主叫你。”
“是吗?”岚鹤连忙放下粽子,擦干净手就往楼上走。
解雁行在岚鹤走之后轻声笑了下,“却戎少将今晚吃了多少饺子了?别光吃不干活,去把烟花都搬到车子后备箱里,我去喊他们下楼。”
“遵命。”却戎敬了个军礼,乖乖当搬运工去了。
海岸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众人齐齐将车灯打开,才照出了一片光明。
虫星上的烟花有一点小高级,图案随意定制,色彩缤纷、花里胡哨,关键是十分逼真,像在高空3d投影一样,齐诺一开始买的烟花还是大众款,绚烂唯美的烟火窜到高空四散开来,像是公主所居住的城堡高空才会有的画面。
今日一早解雁行又吩咐齐诺去额外买了几个特质款,却戎一无所知地点燃,等烟花嗖一声窜到高空,爆炸开来形成地图案竟然是他的脸,也不知道解雁行什么时候拍的,他脸上长着六只眼睛,正满面无语地侧视镜头翻黑眼。
底下还配了一排字:给爷整无语了。
却戎一愣,随即在所有人的大笑声中,咬牙切齿地满地找板砖要打死这只可恶的雄虫。
第二枚烟花紧跟着升空,是穿着围裙的齐诺,还有游乐园里戴着头饰的杨梦,正在抽盲盒但手气黑到透顶的南风,吃冰淇淋的双胞胎,表情臭屁的邹青,配字为穷得只剩钱的景鸣晖,以及配字乖巧但背后p恶魔尖尾巴的岚鹤。
“啊,我忘了录了!……南风你有没有录下来?”杨梦看完全部烟花方才如梦初醒,南风不愧当初被杨梦认为是管家虫设,确实靠谱,立刻点头道:“我录了。”
景鸣晖皱着眉:“你什么时候拍的,前些天你不是还打字都不会吗?”
解雁行笑道:“怎么,不允许人进步啊?”
“烟花没了?”却戎忍不住问,“解雁行你的呢?你自己的照片怎么不放上去?”
“我做的相册为什么要把自己黑历史放进去?”
“这哪是黑历史?明明是美好的回忆,每只虫都该有一个,不然回忆就不完整了。”双胞胎阿彬忍不住说,阿坤连忙跟着点头。
那就把我忘记好了。解雁行微笑着想,只需要记得这些烟花,不需要去记住他这个即将消失的人。
放完大烟花,杨梦又去玩起了仙女棒,齐诺和双胞胎立刻跟上。景鸣晖挽起裤腿,难得放松地在海岸边和岚鹤一边遛弯一边聊天。心眼贼小的却戎转头就用终端咔咔地跟在解雁行身后拍照,决定p二十个表情包出来。
笑声远远地顺着清冽的海风越飘越远,解雁行忽然转身对却戎笑道:“却戎少将,别记仇了,你之前那个魔术怎么变的?能不能教教我?”
“嗯?很简单的,障眼法外加手快就行了。”说着却戎打了个响指,手里突然出现一张扑克牌。接着他还真用慢动作把魔术背后的技巧展现给解雁行看,解雁行也认认真真地仿照在学,不过因为动作不熟练,这之后解雁行学会了去给齐诺展示的时候,漏洞百出,被小亚雌吐槽说您还是赶紧歇着去吧……
到了将近零点的那一刻,欢闹的人群逐渐沉寂,安静地等待时间的临近,大家都有自己心目中那个,最想要一起跨年的人。解雁行缓步走到却戎身边,挨靠着在他一旁的巨石上坐下,微笑道:“却戎少将,今天玩得开心吗?”
“……”却戎缓缓眨了下眼睛,侧头看了看其余虫子们,有些别扭地回答道,“还行吧。”
“还行就是开心?”
“差——不多吧。”却戎也笑起来,“你呢?”
“我很开心啊。”解雁行笑意愈深,抬头望向满是繁星的黑夜,在秒针转向0点,万籁俱静之际——
“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却戎,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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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戎的新年到底快不快乐解雁行不知道,反正他的新年第一天非常不快乐,因为在海边嗨了半宿,吹了半夜的海风之后,翌日一早他直接得了重感冒,发烧卧床不起。
“太弱了,你真的太弱了。”直接通了个宵现在还坚持上班的邹青发来慰问贺电,“我都神清气爽地上了八小时的班,景鸣晖都精神抖擞地处理掉三个亿的项目,杨梦都活蹦乱跳地画了五十页稿子了,而你……啧啧啧,发烧睡了一整天,人类之耻……我记得你昨天还是我们之中穿的最多的,也没下水,为什么能感冒?”
“咳咳……我怎么知道。”解雁行萎靡地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湿毛巾。却戎冷着脸推门进来,对着邹青这只雄虫照样不假辞色,“主虫别打电话了,你需要休息。不好意思,雄子,通讯我先挂了。”
“却戎……”解雁行嗓音沙哑柔软,“我明明感觉我体质健康很多了,可还是……”
“错觉。”却戎为他更换额头上的毛巾,随后又拿起体温枪,“嘴张开,测体温。”
解雁行乖乖张嘴,却戎看了眼枪上显示的温度,“还有点烧,不过比早上已经好很多。齐诺已经煮好粥了,放凉一会就给你端上来。”
“没胃口……”解雁行微微撇过脸,“不想吃。”
“……”
他这是在对我撒娇?却戎心弦一紧,解雁行先前从未有过这副模样,前所未有的体验与仅仅对他展现信赖的特殊性让他十分窃喜,强忍住上扬的嘴角,佯装严肃道:“解雁行,饭必须要吃的。”
“我是病人,有任性的权利。”解雁行把脸朝向墙壁,“我不想喝粥。”
“行吧,”却戎半点不生气,反而十分愉悦地柔声哄他,“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解雁行瞥了却戎一眼,又敛下眸,小声喃喃道,“我什么也不想吃。”
一瞬间,却戎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发烧中的解雁行十分好懂,和那个万般心思都藏在黑眸中的模样大相径庭,简直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他压下笑意,沉着声音道:“你先把粥喝了,好好吃药把病养好。有什么想吃的,等病好了我都满足你。”
“……”解雁行烧得头晕,眼睛半睁不闭,思绪也有些停滞,他好似没有听出却戎的言下之意,只唔一声像是同意那般阖上了眼睛。
却戎替他掖了下被子,退出门外。齐诺恰在此刻端着粥碗和一叠小菜上楼,正对上站在门外的却戎,两虫对视一眼,齐诺忍不住皱眉道:“……却戎,主虫病重卧床,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很高兴?”
“你高兴得眉毛都快飞到脸外边了。主虫平时对你不薄啊,你这只幸灾乐祸的白眼狼。”
“去去去,别污蔑我的忠心耿耿,赶紧把粥送进去。”
“我要向主虫告你的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