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密和钟稽正在外头等待着元里召见。
钟稽长得相貌堂堂,此时憔悴万分,眼底青黑。他心中忐忑难安,时不时往门内看去。没过多久,他实在忍不住了,来回踱步不止,看起来心绪极为不宁。
张密低声安慰着他,钟稽冷静不下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元里相当于是钟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钟稽一想起妻女死去惨状,心头便绝望愤怒。他甚至做好了最坏准备,若是连元里帮不了他,他便打算带着全副身投身白米众,求白米众为他报仇雪恨。
张密对元里很有信心,他道:“钟兄,你且放心,元公子是不会不管你这事。”
钟稽苦一声,没有将心中忧虑告诉他。
那群土匪做事凶狠,连兖州刺史车康伯只能避其风头。元里虽有仁善之名在身,他初来幽州,即便是想助他,当真愿意对上那些山匪吗?
即便真愿意对上那些山匪,元里手中可有兵马?
北疆大将军楚贺『潮』虽然有十三万大军傍身,当真愿意借用兵马给元里用吗?
钟稽越是想就越是不安,各种各样“不可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正当他陷于这七上八落心绪中时,终于有仆人走了过来,“位请跟小人来。”
钟稽与张密对视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他们一入正厅,就见到上方端坐着元里。个人行礼道:“小人拜见公子。”
“不必多礼,”元里着道,“位请坐。”
张密起身坐下,钟稽弯着腰不肯起身。元里皱眉道:“你这是?”
钟稽双膝一弯,给元里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更咽道:“小人兖州济阴郡钟稽。请公子原谅小人鲁莽,小人走投路。请元公子为小人.妻女报仇雪恨,小人愿以身『性』命为酬啊。”
元里走过去扶起了他,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快请起。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何须行如此大礼?”
钟稽咽下悲痛,平复平复心情,将妻女被杀一事说。
当事人亲口说惨剧和听旁人说感觉完全不一样,等他说完,元里便冷着一张脸,隐约可见怒火在其下翻滚,“这群土匪是哪里土匪?”
钟稽看到他这般气模样,心中觉得心安了许多。他再一次起身给元里行礼,“那山匪埋伏在沂山中,自称沂山军,人数众多,绵延数个山头。他们不止势强大,各个心狠手辣,祸害了不知多少同我一般过路百姓。元公子,小人求求您为我做主啊!”
元里张张嘴,正说话,脑海中系统便跳了来。
【万物百科系统激活。】
【任务:平定沂山军。】
【奖励:煤矿分布图。】
如果钟稽妻女是在幽州内遇难,那么元里毫不犹豫就会同意剿匪,因为这是在幽州地盘,他有权有道义这么做。
『乱』世之中死人太多,元里早经看多了死。他同情于钟稽经历,愤怒于他妻女遭遇。同情是真同情,愤怒也是真愤怒,因为他恳求而越俎代庖地挺兖州,替兖州刺史兵剿匪一事,靠不仅仅是同情和痛惜。
这是一个很现实问题,根本在于钟稽有没有价值让元里为他这么做。
如果可以,元里也并不想这么权衡利弊。他理智地明白,他必须按下良心,冷静地去思考去选择。
张密既然将钟稽带到他面前,就代表着钟稽有一定价值。即便钟稽以身『性』命相托,元里也法当即下决定。
此刻系统一声,完美化解了元里内心挣扎,元里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谢谢你,系统。”
有了足够理由,元里就可以不用去拒绝钟稽,他一口应下,“此事任何有识之士看不过去,你既然求到了我这,我必然答应。”
钟稽猛地抬头,眼中就是一热。他跪伏在地不断道谢,“只公子可为小人.妻女报仇,小人愿为公子做牛做马,并送上一份大礼给公子。”
詹少宁好奇问道:“是什么大礼?”
钟稽铿锵有地道:“铁矿。”
在场数人倒吸一口冷气,哪怕是元里,听到这个字眼皮一跳。
“你有铁矿?”詹少宁跳了起来,“乖乖,你有铁矿,车康伯竟然不愿意为你扫定土匪?”
车康伯难道是个傻子吗?!
钟稽苦道:“车大人并未听小人说完,便将小人赶了门。”
车康伯自然不是傻子,他只是不知道。而钟稽也不是个蠢货,自然不会将铁矿随口说给别人听。
铁矿是个好东,这东是官制。门阀世、豪强地主敢偷偷派奴隶开采,他们这样商户没多少底气敢碰。这个铁矿也是钟稽机缘巧合下得到,他也一直没敢声张,将其作为最后一道保命手段。
先前去求各路人马为他报仇雪恨时,钟稽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会信守承诺,他原本准备是谁答应了他为他平定土匪后他再将铁矿一事说,用铁矿作为重宝答谢。
只是钟稽没有想到,他找了各方势,一直到元里之前,所有人没撑到知道他有铁矿一事,便将他三言语打发走了。
钟稽既这些人目光短浅可,又哀世态如此悲凉。
不过如今,他终于找到一个未说矿藏,便斩钉截铁说为他做主人了。
“钟稽,你这铁矿有多大?”元里沉『吟』道,“我有心想提前与你借用一些铁矿,打造武器配备兵马前去剿匪,你可愿意?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等强取豪夺之人。我若是没有做到答应你事,就绝不会你这份大礼。”
钟稽毫不犹豫地便道:“小人愿意。”
说完,他就站起身,略显着急地问:“那大人何时同我去开采铁矿?”
元里派郭林带着钟稽去找赵营,令赵营带着五千白米众俘虏一起前去铁矿挖铁。
等他们离开后,张密留在这里。
元里叹气道:“子博,令你在蓟县等我许久,真是对不住你。”
张密忙道事,随即表明了自己来意,“元公子,幽州张氏想投靠于您。”
听到这话,詹少宁朝着元里眨了眨眼,一副“我说对了吧”得意。
元里淡淡了,令人送上凉茶,“子博,有句话我不得不提前问一问你。”
张密道:“公子请说。”
元里问:“你到底是想投靠于我,是想投靠楚王府?”
张密愣住了。
不止是张密愣住了,詹少宁也愣住了。
元里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等着张密回答。
他并不缺一个商户投靠,只是有些事必须搞清楚。如果张氏投靠他,那他以后拿来秘密东便可交于张氏去做。如果张氏想投靠楚王府,那么元里也会正常地对待张氏和张氏做意,只是也止步于此了。
张密张张嘴,想说投靠您和投靠楚王府不是一样吗?说没说来,头顶经泌豆大汗珠。
这当然不一样。
元里姓元,楚王府姓楚。这一刻,张密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这者差别。
那么他该选择哪一个呢?
张密紧张得心脏快跳到嗓子。
按理说,他应该选择楚王府。
楚王府势大大,幽州就是楚王府封地。有了楚王府做靠山,张氏怕什么?
此刻坐镇幽州是元里啊,元里为楚掌管后方,不管地是谁,权掌管在元里手中,而且他这么年轻,如果一坐镇幽州,便是几十年呢?
不过楚贺『潮』可是有十三万大军大诸侯!是名正言顺下一任楚王!有兵有马在如今便是话语权。
那元里又差了吗?
元里名声比凶名在外楚贺『潮』好上许多,脾气也比楚贺『潮』好上许多。张氏同元里打交道比同楚贺『潮』打交道好得多,而且背靠元里,就相当于是能够沾着楚王府威势,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更何况元里没有立冠,做事如此老道,他以后成就难道真比不过楚贺『潮』吗?
张密脸上汗经滴落在了地上,他抬头朝元里看了一眼,便见元里经喝完了一杯茶了。
张密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得太久了。
好像有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张密反而瞬间清醒了下来。他深深弯腰行礼,掷地有声地道:“张密拜见主公。”
元里摇头了,“你可以说实话,不必怕得罪我。”
张密摇摇头,“能为个并不喜欢虞氏美人思索后路、能为钟稽路见不平您,我知道您不会因我投靠谁而怪罪我,请您放心,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元里莞尔,“先前我与你说过,让你尽可能去找买马渠道,我会用比香皂更好东和乌丸人做意,你记得吗?”
张密连连点头,“小人记得,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因为入了秋,草原上草即将枯萎,牲畜粮草可用,乌丸人和我们做交易变得越来更多,自从您上次吩咐到现在,我从乌丸人手里经买来了将近五百匹马匹,不日便会叫人给您送来。等到天气越冷,食物越少,乌丸人售马匹将会更多。”
元里当即叫好,“马匹钱财多少你尽管和我说,我绝不会差你一文钱。”
张密推辞道:“这些马匹就当做是我献给主公就好。”
元里失,“你能献给我一次,能再献给我第二次吗?五百匹马匹,这是庞大数量了。我能从中看到你花了多少心思和钱财。这样辛苦不是一句献给我可以抹杀,该你得,你是拿走。”
他这话说得极为打动人心,张密只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主公,感动之余,更加真心实意了。
等这些琐事处理完了,元里单独带着张密来到书房,令人端上了细盐。
张密见到细盐反应和他人二区别。甚至因为他是商人,所以更加激动兴奋,更加知道这等细盐价值。
元里又让人送上了粗盐。
张密顿时『露』惨不忍睹表情,“平日里也没觉得粗盐多么不好,和细盐一比,优劣真是天差地别。”
元里眯眯地拿起了一碗粗盐在张密震惊心疼表情中倒在了细盐碗里。随后将者混在了一起,“子博,你记得我说话。细盐和粗盐用相同分量混合,用这个价格卖给乌丸人。”
他说了一个比卖给达旦时略低价格。
当初卖给达旦细盐与粗盐是用一比一点五比例混合来,价那么高。以达旦骄傲自满『性』格来看,这件事怕是经有不少乌丸人知道了。
当张密用更加洁白干净,更加便宜细盐去卖给乌丸人时,乌丸人只会觉得自己赚了便宜,哪里会在意这盐比粗盐贵。
张密点头表示记住了。
送走他,元里才回到卧房,脱下身上外袍洗了把脸。林田给他端了盆水果过来,“主公,您可用膳?”
“现在没多少胃口,再等一等吧,”元里趴在桌面上,用冰凉桌面给脸消温,“我走这些日子里,肖策怎么样?”
“他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里修养,”林田拿着扇子给元里扇风,“主公,我们人一直有暗中盯着他。除了每日给他送饭和看病疾医,没有其他人再和他接触了。”
元里打了个哈欠,脸上压了印子,他换了一边脸继续瘫着,问道:“詹少宁可有去看过他?”
“詹公子去过次,‘恰好’地碰上了肖先入睡时候。因此,詹公子和肖先没有真正地见过面。”
顿了顿,林田迟疑地问:“公子,您是不信任詹公子吗?”
他们对元里忠心耿耿,所以需看元里态度调整对其他人防备。
“并非不信任他。只是细盐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元里闭上眼睛,轻声道:“如果肖策能一直躺在床上安分下去话,给他一个活下去机会也并非不可……”
之后十天内,一箩筐一箩筐铁往蓟县拉去。
元里将马镫图案画在纸上,找了铁匠试着打造几件成品。
北周如今只有马鞍,没有马镫。马鞍是安置在马背上头高中间低马具,可以有效地防止骑兵前后滑落下马,即使如此,没有马镫加持,骑马是件高危事情。
如今骑兵在骑马时需只腿紧紧地夹住马腹,在战斗中,骑兵们一只手紧紧握住缰绳防止左右滑下马,所以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大刀和长矛杀敌,使劈砍或者前刺动作,近战时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扯下马。根本就法解放双手,发挥足够优势。
是想『射』箭那就更别提了,骑兵么将马停住么索『性』下马,否则根本法在马上完成『射』箭。
楚贺『潮』扬名那一战,就是因为他可以做到只靠双腿爆发道就能死死夹住马匹,控制住马匹走向,以此腾双手斩落敌军首领于马下,其他人是没有楚贺『潮』这样爆发,根本做不到这样。
如果有了马镫,这事就能做到了。
马镫会让骑马变得容易,骑兵人数会得到大幅度增加。
战斗时骑兵也可以倚靠马镫解放双手行战斗,在战斗上将会实现质飞跃。
这一个小小马镫,将有可能在这个没有马镫现世界里,训练一支百战百胜魔鬼骑兵。
元里只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马鞍成品在三天后打造来了,因为是初次打造,所以才耗费了这么多时间,最终效果和元里给图纸几乎做到了一模一样。
元里将马鞍安在马匹身上之后,自己上马转了一圈,感觉良好。他又找来了个不是很擅长马上作战人,让他们骑上马试一试。
这个人正是刘骥辛和汪二。
他们对元里做来东很好奇,在元里指导下踩着马镫轻松地翻身上马之后,刘骥辛立刻双眼一亮,他试探地驾着马走了几步,双腿没有用夹着马腹,仍然在马上坐得牢牢,没有一丝滑下去趋势,甚至比平时轻松简单了许多。
好东,绝对是好东!
刘骥辛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小小这个东竟然能有这么大能耐。如果能给每个骑兵配备一套……
沉浸在想象之中刘骥辛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后忽然有破空声传来,刘骥辛转头看去,就见到汪二双臂抬起,一箭『射』到了远处树干上。
“好!”刘骥辛心情激昂地大声道。
汪二精神奕奕,有了马镫之后,他骑术突飞猛,勇猛瞬间表『露』疑。他将弓箭收起,拔大刀挥舞了下,忽然驾马朝前方奔去,跑到树下时竟硬地踩着脚蹬站了起来,一刀砍断了头顶树枝。
周围一片惊呼。
跟在元里身后来观察马镫作用有四五个人,各个被元里吩咐拿了纸笔准备记下可以改良地方,看到这一幕,几个人笔硬地摔落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汪二。
等反应过来之后,便是狂喜袭来。
“主公!”邬恺立刻上前一步,双目灼灼满是战意,“请让我代替刘先与汪二一战。”
元里呼一口浊气,容满面,他心中也很期待,“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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