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看向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泛白的眼珠子冒着严厉的神色,疾言厉色道:“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我被她脸上的戾气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壮胆问道:“哪两条路?”
大妈咬了咬牙露出凶狠的表情盯着我:“要么死、要么跑!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你的造化。”
“……”
敢情这是把我死马当活马医?
这事儿希望根本不大,这不闹吗?
“大妈你这、你这个主意能成吗?人家好歹是个狐仙,你说我这么贸然去娶,人家几乎没有同意的可能啊。”
“我看你长的乖巧,又生在清明,半阴半阳,五行相生却不相克,能与狐仙同修祝他早日修成正果,它应该不会拒绝嫁你为夫。”
听上去好像特别有道理的样子,可是“应该”二字又让她所说变得飘忽不定。
这事儿我开始打退堂鼓。
见我退缩,大妈一拍大腿叫道:“你磨蹭什么呢?现在天黑你还有机会,天一亮你就会变成浑身是毛的怪物,再过一天你就变成溃烂的怪物尸体了。”
这吓得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的伤,看到伤口以后我立马想象到了自己变成一具尸体的凄惨模样。
我浑身一个激灵不敢讨价还价。
罢了、横竖都是死,最后的垂死挣扎也是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豁出去了。
“大妈,我去,你开坛吧!”
听到我的答复大妈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冲我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忙从我的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万。
“大妈我先给你五万,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等事成之后我要是活下来了再给你另一半。”
虽然我家破产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万八万要拿出来还是不难的,只不过我不愿意。
凡事都得留个心眼,万一她是个骗子呢?万一她事儿没办成呢?那到头来我岂不是丢了小命还丢了钱财?
看到只有五万块的大妈嘴角的弧度拉了下去,明显有些不悦,但她也没说什么,接过钱以后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确定没有问题她才把钱收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行了,钱我收了,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她说完拿了张红纸,鬼画符一样在上面写下了鸡爪子扒的字迹,歪歪扭扭的看得我强迫症都起来了,但也勉勉强强看了个大概。
她写的是求娶用的婚书,完了还让我在上面盖了个手印。
让我诧异的是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和八字,但她居然完好无缺地写了个整。
“大妈,你怎么有我的八字?”我问。
别的不说,八字这个东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随便知道,哪怕她道法再深也没有一眼看穿的可能。
这让我心里有些疑惑起来,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号。
我的问题让她眼神有那么几分慌乱,也就是一闪而过,可最后她并没有回答。
她的慌乱更是让我困惑不已。
她指了指角落里的扁担叫我拿过来,我看了她一眼听话的拿了过来。
“你现在就把这两篮子彩礼和婚书挑上山去求娶狐仙,你挂个辟邪桃木在扁担上驱赶路上的小鬼。然后腿上绑根红绳一直朝着东南方向走,走到底就可以看到狐仙庙,接着你跪下说明来意,狐仙回应你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没有回应你那就跪着,天亮后在做打算。”
大妈说了一大堆,关乎我的小命所以我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了,生怕遗漏一个字。
临走的时候大妈又叫住了我,眼神有些躲闪不稳,还有一丝丝我看不懂的纠结和愧疚,可等我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蹙眉开口:“大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我、我忘记给你糯米了,如果情况不对你就跑,跑的时候往身后撒上黑狗血泡过的糯米,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邪祟追上来……”
她支支吾吾地拿了个塑料袋往里面装了两斤黑狗血泡过的糯米放到我的外套口袋里,眼神似乎有些不安和纠结。
她在纠结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接过,觉得她好像不太对劲,可是时间紧迫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细想,在她的催促下挑着她准备的东西上山,而她在屋里上蹿下跳的做法,说是会用她的魂魄护送我上山。
大山被黑夜笼罩,风吹过的空气都透着一阵阵阴冷阴冷的气息,就算是白天走山路心里都会突突的,这三更半夜的我心里怕得不行,刚走进山就想打退堂鼓往回走。
“你最好不要回头,你现在正在走阴亲,从你出了这个门开始,你只要回头就会被阴气吞噬,阳穴一灭小命不保。”
大妈的话凭空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让我刚刚缩回来的脚又迈了出去。
没办法了,只能豁出去了。
我安慰自己大妈正用魂魄护送我呢,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到,她会救我的,不会有事的。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地盯着手机上的方向指引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惊慌得如寒蝉般瑟瑟发抖。
大山里阴气十足,树木在黑暗中像一个个吃人的怪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我每走一步都感觉身后有回音,总觉得除了我自己还有人在我身后与我同行。
才走到半山腰我的衣服就因为恐惧被冷汗全部浸湿了,从上到下的筋骨全部都在搐动打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过度紧张,总觉得走了好久还没有到目的地。
我咬牙又坚持了一会儿继续走,越往前走我的步子就越沉重,甚至是开始迈不开脚。
明明挑的担子也不重,怎么越走越累了?
我有些不解,困惑地低头看过去。
这一看我差点儿被吓得魂飞魄散。
老天爷、我的双腿一左一右的居然被两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孩子抱住了。
这两个小孩子脸色死灰死灰的,在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我,双眼血淋淋的不怒自威,还冲着我露出阴森森的笑容,牙齿里还夹着一抹猩红的血液。
我控制不住双腿的颤抖,血液像发狠的雄狮一般肆虐碰撞,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这是、这是……小鬼?
“给喜糖。”
大妈的声音凭空传来进入我的耳朵,我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在篮子里找了一下,还真有糖,
我赶忙抓起一把丢向远处,两个抱着我的小鬼果然松开了我跑去捡糖了。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挑着担子疯狂地往前走。
按照大妈说的我很快就走到了底,面前也确实没路了,但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狐仙庙,只看到一大片乱葬岗。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大山上漂浮着一阵阵灰蒙蒙的大雾,借着夜色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大雾里东倒西歪的墓碑和一些死猫死狗的尸体,恶臭味浓重。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乱葬岗,我吃惊的同时也无比惧怕。
我懵了半天才想起来对着空气叫:“大妈,你是不是记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