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集市热闹依旧,予安的锅包肉小摊算是集市上生意比较红火的小摊了。
就是因为锅包肉的滋味实在是新鲜,在家又做不出来这味道。
来到锅包肉小摊的中年男乾元,就是尝试过在家做的人之一,最后也不说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失败了。
“予老板,过年好啊,给我来半斤锅包肉。”男乾元看着憨厚老实,予安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说起话来也是实实在在的。
予安一正忙着炸肉,知道她叫老板是打趣自己,便也笑着回道:“过年好啊,钱大哥你又打趣我了,跟你比我哪里算得上是老板?”
钱大哥嘿嘿一笑:“我跟你可比不了,你真这锅包肉是真技术。”
钱大哥为人热情,每次过来都会跟予安聊上几句,聊天中予安也了解了一些钱大哥的家庭情况,三十出头的年纪,家就住在临阳县,家里祖辈有在皇宫做过御厨的,父辈开酒楼,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做好。
但人家的条件倒是比予安好的多,在集市附近跟媳妇两人开了个成衣铺子,离予安的摊位不远,三天两头的就想着琢磨这锅包肉。
因为怎么也没研究明白,所以钱大哥才打趣她说这是真技术。
“就几片肉而已,哪里算的上是技术?”肉出锅,予安把肉一一摆好,然后把调味的活交给谢方。
等谢方接过手了,她才继续忙下一锅,一边裹着面糊一会儿跟钱大哥说话:“大哥,你今天得等上一会儿,刚才那锅都有人要了,下一锅才是你的。”
“好说好说。”
钱大哥等了快要半刻钟,谢方才把锅包肉交给他。
分了两个包装,怕他拿混了,谢方特别嘱咐他:“这份正常的是大哥你的,那份偏甜口的是大嫂的。”
钱大哥接过锅包肉,拍了一下大腿,笑着说:“哎呦,怪不得你们两个小生意不错呢,谢方妹子心细,予安妹子做的好吃!哈哈哈…”
予安和谢方两人对视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
忙过了中午饭点,照例罗梦竹过来送午饭,予安和谢方坐在小马扎上吃饭,罗梦竹看着摊位。
每次吃饭前予安都会多炸了一些肉,她们吃饭的功夫估计是差不多够卖的,偶尔会有不够卖的时候,予安就要放下饭去炸肉,但今日还好,来的人并不多。
安安稳稳的吃完了饭,又看着罗梦竹跟谢方两人在一起逗着谢栾玩,予安心里只觉得踏实。
踏实感来自两人这里,起初予安也觉得不对劲,可后来想了想。
多半是因为她从前没什么朋友,来到这里之后想要跟柳淮絮打好关系,可还没成功的时候,予栗又出现了,让她那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更深了些。
反倒是在谢方和罗梦竹这,得到了一种认可。
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种别样的归属感,和存在的意义。
哪里都挺好的,就是…罗梦竹要是少提一些柳淮絮就好了。
她从泽源村回来,已经快有小半个月了,刚回来的那两天罗梦竹就问,柳淮絮为什么没跟回来?
想要跟柳淮絮和离这事儿,予安谁都没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她想着,等柳淮絮跟姬邵康那个解元相真正的走在一起之后,再说出这事儿来的。
眼下,不是时候。
于是她就跟罗梦竹说,等生意做的大些,她能在县城买房子的时候,就把柳淮絮接过来。
得到肯定答复了罗梦竹,这才没问柳淮絮的事儿了。
谢方和罗梦竹闹的累了,就歇下来唠唠家常。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波客人,谢方也过来忙活着,等人都招呼的差不多了,罗梦竹那边也要带着谢栾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罗梦竹问两人晚上想吃些什么。
予安没吭声,倒是谢方有些馋了,跟自家媳妇说道:“晚上想吃红烧肉了。”
罗梦竹本意是想问予安的,没想到谢方倒是说出来了,顿时没了好脸色,嫌弃的说道:“馋死你得了。”然后又转过头问予安,予安明白她为何要问自己。
因为从年前开始挣了钱,予安就每个月都会给罗梦竹两百文作为伙食费,起初罗梦竹也不愿拿,是她强行的让人收了,说是不收她也没脸吃人家做的饭。
罗梦竹没办法,只好接了过去。
可几个月下来,每次问予安,她都说吃什么都行,没有一次让她费过心思,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罗梦竹也开始不舒坦起来。
变着法的想做点好吃的,可每次予安都好像不是那么爱吃。
吃肉和吃素好像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如今就变成了,坚持要予安说出要吃什么。
“那就…红烧肉吧。”
罗梦竹听到这回答有些不满意,又问道:“你喜欢吃吗?”
“喜欢啊,肉怎么会不喜欢呢?”
“行,那我就去买些猪五花回家。”
两人说的都是红烧肉,可反馈的结果却大相径庭,谢方有些委屈的拉着自己媳妇的衣袖,说道:“媳妇,我刚才也说红烧肉了…”
腻腻歪歪的样子,罗梦竹有些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敷衍道:“行了,这不是给你做了吗!”
“噢。”
这两人完全是反了过来,谢方这个乾元是比罗梦竹这个坤泽还要粘人些,把予安看的咯咯直乐。
等罗梦竹走了,谢方看到取笑她的予安,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倒是质问她:“予姐,你为什么笑?”
“哈哈…笑你太粘人了!”
谢方:“……”
“你绝对是嫉妒,你没有人可以粘!”
气鼓鼓的样子让予安笑的更夸张,捂着肚子说道:“谁像你啊,非要粘着人。”
谢方气结,扭过身子不想跟予安说话了。
等予安笑够了,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过分了,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谢方还没有在她的面前特别粘人,只是有点而已,现在也算得上是对她敞开心扉。
“好啦,别气了,你媳妇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呢!”
谢方回头,眼泪吧擦的说道:“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做的!”
然后又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有机会,我也要吃你媳妇做的红烧肉!”
我媳妇…?
想到柳淮絮,予安顿时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谢方自觉说错话了,人家媳妇都不在身边,说出来这话不是让人难受吗?
“予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想嫂子了…”
话没说完,又来了客人,予安当做没听到她说什么,招呼着她来帮忙。
可炸肉的时候,予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她离开已经有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柳淮絮过的到底怎么样。
……
半个月的时间里,天气渐暖,家里的柴火还有些剩,柳淮絮也急着去砍些柴,水缸里的水倒是有些变混了,柳淮絮想着去河边挑些水,正好赶上武秋秋来找她,两人就一起去了。
有武秋秋陪着一起,一路上吵吵闹闹的,柳淮絮还挺喜欢的,虽然她话不多,但听武秋秋说话也还算有趣,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前几日武秋秋过来了一趟,说起了要去城里打工的事儿。
这事儿柳淮絮原先就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很是不好意思,没怎么正面回答,今日一见面,武秋秋就又说起了这事儿。
一直到挑完水,两人坐在岸边,武秋秋闷闷不乐的说道:“淮絮姐姐,我母亲和大哥为什么不同意我出去呢?我看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人有好些都出去了的。”
她想去县城打工是为了要离予栗近一些。
但这事儿又不好意思直接跟母亲还有大哥说,只能说是想去打工,没想到还是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据理力争,母亲和大哥却开始无视她了。
眼下见到柳淮絮,满腔的怨气都吐了出来:“淮絮姐姐,我就是想离予栗近一些,母亲和大哥为什么要这么阻拦我!”
武秋秋撇着嘴,那样子要是再说几句怕是要哭出来。
柳淮絮也见不得她这样,宽慰道:“你年纪还小,伯母和武大哥是担心你。”
一说到年龄,武秋秋一下子就炸毛了,气呼呼的说道:“过完年我已经十六岁了。”
说完像是找补似的说道:“予栗比我还小一岁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已经很大了。
可下一句话,柳淮絮把她给说蔫了。
“你还没分化啊,秋秋。”
武荣和武大在家里不是没以这个劝过,但武秋秋明显已经听不下去这话了,现下柳淮絮说起这事,她才往心里去了些。
沮丧的说道:“是啊,我还没分化呢。”
没分化出门确实麻烦,这些武秋秋也是懂得的,往后要是分化成乾元还好些,要是在外分化成了坤泽,没人照顾,说不定…
武秋秋捂脸,声音闷闷的说道:“淮絮姐姐,我好想分化成乾元啊!”
柳淮絮听到她的话怔了怔,眼神发直的看着开化的河水。
分化成乾元君…她也想过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渴望。
那个时候想着以后分化成乾元君,可以为予老夫人分担,也可以更好的照顾予安和予栗。
可事与愿违,她还是分化成了坤泽。
起初因为坤泽的身份,她烦闷了许久,后来也是想通了,力所能及就好。
直到后来被予安…
她开始唾弃自己身为坤泽君的身份。
痛苦难熬的雨露期,把她折磨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她的乾君是予安,曾经要伤害过她的那人。
尽管两人成了妻妻,但柳淮絮还是想要远离她,宁可忍着那难捱的雨露期,也绝对不让予安触碰她半分。
但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好像就伴随着她一样。
这些天里,她一直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桃花酒里。
她不明白,是不是她跟予安的信香太过契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跟她说知道的常识不太一样。
只是临时标记的话大概三四天味道就会变淡,七八天也就彻底没了。
可都过了半个月了,她还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桃花酒的味道,虽然变淡了,但她确定桃花酒香还在跟她的薄荷冷香纠缠。
那滋味让她的心里生出不少的涟漪。
同时,又很唾弃这坤泽的身体。
理不清的想法,和享受的身体,让她精神饱受折磨。
所以武秋秋提起乾元二字,思维也开始发散。
竟然从自己想要分化成乾元想到了予安…
甚至武秋秋在旁边叫了好几声她也没听到,直到最后一声武秋秋抬高了音量:“淮絮姐姐,你在想什么?”
对上武秋秋疑惑的眼睛,柳淮絮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声音也有些虚:“没…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