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上回大喜是入赘,这一回是嫁妹,谢沉珣来迎亲,守在屋里的丫鬟匆匆忙忙帮虞翎盖上盖头,扶她出门口,让喜婆背出门。
大门外敲锣打鼓,喜气洋洋,鞭炮声响不停,虞翎被喜婆背到门口,放下后,又被谢沉珣背在身后。
他道:“若是困了,待会睡一觉。”
她身子容易疲累,今天早起一通折腾,没好好歇息,又该没精力,虞翎趴在谢沉珣背后,眼前是一片喜庆的红,她轻轻摇摇头。
泉姐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周大夫在安慰她,虞翎的手慢慢攥紧,也红了眼眶,谢沉珣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轻道:“以后我陪你回来。”
虞翎靠住他,哽咽应了一声。
侯府现在情况特殊,谢沉珣相当于是第二次成亲,可追根究底也只是第一次迎亲,一样的同时又不一样,可该给虞翎的,却什么都没有少。
无论是侯夫人的排面,还是给她虞家姑娘出嫁的脸面。
在这种时候娶她,本不是他的性子,考虑得不够周全,亦对他无大利。
但谢沉珣不想再有更多人觊觎她。
他的占有欲,远比她想的要强。
虞翎的嫁妆由侍卫抬着,她没要虞父虞母准备给女儿的东西。
可泉姐私底下还是添了给虞翎的嫁妆,跟在谢沉珣为虞翎所准备的大礼后,这是谢沉珣送虞翎的,从虞家抬到侯府,便是属于虞翎自己的嫁妆。
两者拉长了接亲队伍,肉眼可见的贵气奢侈。
旁人只道是虞翎得宠,虞家家大业大,若非有雄厚的财力,也备不出如此之多的嫁妆。
就连虞翎自己,都能感受到一种极其的被珍重感,进侯府,祭拜父母,拜堂,礼成送入婚房,仿佛像是行走在缥缈的梦境一般,虞翎又再次回到侯府这个熟悉的地方,被送到谢沉珣的院子。
谢氏本来打算赶回来,后来军中有事,不小心绊住了,只差人送来信,说过年再来。
途中小谢四偷偷摸摸给虞翎塞了一块糖填肚子,虞翎嫁到侯府,谢四似乎比她还要高兴。
侯府请的迎客不多,只有一些近亲好友,太后和皇宫都来送礼,谢沉珣生母外家那边也来了人送了尊送子观音。
虞翎等在房间里,没等多久就觉得脖子酸了,她轻扶一下脖颈,察觉到外边有人慢慢走进来,守在旁侧的嬷嬷行礼唤了声侯爷。
她的手慢慢放下,交握微蜷住,眼前盖头被玉如意慢慢掀起,她抬起头,就看到谢沉珣在看着她。
谢沉珣性情严苛,但屋里昏黄安宁的烛光好像让人产生错觉,仿佛他这种一丝不苟的,也会是柔和的人。
他放下那柄玉如意和红盖头,让屋内的下人去端热水进屋,站在床榻面前,给虞翎摘下金发冠道:“我当来早些,要不然还能多看一会儿这样的你。”
她抬头望他,还没说话,他手又一顿,见到她发上簪着自己从前送的玉簪子。
丫鬟端上来热水,谢沉珣垂下眸,让人都退了下去。
他手慢慢撑在榻边,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吻她,勾着她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动,手掌往上滑动,按住她的脖颈
虞翎的双手还放在自己腿上,她坐得直,手指轻握手指,由他高大身躯覆住,姑娘家胸口在起伏着。
短暂绵长的吻让虞翎睫毛微颤起来,唇上口脂被他吃了下去,一吻结束以后,她干净双眸缓缓抬起,轻轻唤出了一声姐夫。
迎接的是她更为猛烈的吻,她的腰细,被他紧紧箍住。
从始至终,她在他眼里都是干净无瑕、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姑娘家,不管她耍再多的心思。
男人对喜欢的女子,许是都如此。
许久之后,谢沉珣才起了身,把她抱起来到面盆架旁,用帕子沾温水,拧干帕子,坐下给她轻轻擦去脸上的妆容,道:“以后不许这样再这样叫。”
她颜色丽,少有化艳妆装扮。
两人身上皆是大红衣裳,虞翎抱住他的劲腰,由他擦她的脸,自己把绣花鞋蹭掉,像娇娇媚媚的小妖精,有双漂亮的眼睛,道:“我只在你这里叫。”
谢沉珣承认自己被她拿捏住,只岔开话题道:“方知县那边送来一些药材,还有几个民间方子,说是那边的零嘴,得空让厨房做给你吃。”
虞翎道:“他们两个身子最近可好?”
“还行,”谢沉珣说,“方知县那里偏僻,不常有朝廷官员过去,也没人会猜到他带回去的人是宫里方妃。”
虞翎哦了一声,知道那边没什么大事,心里也没再有什么担心。
谢沉珣轻擦干净她的脸,又托抱着虞翎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去灭了几盏漆纱灯,屋内只剩粗如儿臂的红烛燃着,他抱她回榻边。
虞翎和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一起,但伏在他肩头时,仍然会有一种安全感。
床榻纱幔垂下,到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虞翎早上醒来时,谢沉珣早早就已经醒了,但他没起,手搭在她圆润肩膀上,轻拍着,闭目养神。
虞翎反倒是迷迷糊糊的,问道:“你醒了吗?”
他睁开眼睛,说一句醒了,又问:“睡这么久,肚子饿吗?”
虞翎揉眼睛说:“有点。”
谢沉珣看她的困倦样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搭在一旁,又换身便服,出门了一会儿,端回来一盅粥和几碟小菜,放在一旁小几。
许是他自幼便自己做自己的事,照顾人是周到,他给虞翎换上了干净衣裳,再让她呷茶漱口,梳洗一番,才抱她去红木桌边坐着。
桌上的粥菜都是热的,厨房里温了想许久,虞翎揉着腰,看他舀了碗粥,问:“你不用出门吗?”
他说:“告了假,暂不用,既不用去官署,今天陪陪你。”
虞翎脸皮再厚都有点脸红起来,她想了想,说:“你从前送我的那些字画我都还留着,今天我再让人挂回来。”
“随你,”谢沉珣把碗放她面前道,“要是喜欢,以后再写给你看。”
虞翎手捏住白瓷勺子,打量他,叹口气道:“要早知能随意得你这些字画,我就早早嫁你了。”
谢沉珣知道自己的字千金难求,但对虞翎这种夸赞和喜欢,亦是笑了,道:“从前闲着写过不少,你若是真喜欢,有闲暇,让人去藏书阁小室翻翻,里边放着不少。”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像整座府里都有他们两个人,虞翎喝着粥,弯眸轻道:“喜欢极了。”
平淡宁静的日子一如既往,虞翎对怎么维持和别人的关系,如何进如何退,是最为擅长,嫁进了侯府,和以前相识的朋友也和从前一样。
她身子要养,在侯府里喝的药不曾断过,她嫁过来后,谢沉珣跟着也喝了半年。
只不过他喝的是无子药,暂时没让虞翎知道这种事。
她喜欢写字作诗,喜欢秋千,尤其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安安静静不说话看着他作画。
谢沉珣得了空时,常提着笔,画她。
虞翎最愿意做画中人。
她是美人,更美的是身上气质,一动也不动都能让人心生爱怜,每回谢沉珣都会想她小时候在山上时,会是什么样子。
可谢沉珣清楚自己的血脉,他不是先平阳侯所出,不想一直占着侯府的位置,倒想过要个和虞翎一样可爱的女儿,只是以他经验来看,虞翎远比他要招孩子喜欢。
纵使大夫说她的身体或许能试着喝药调理,但他终是觉得冒这个险,不值得。
她比他小,该养好身子,健健康康过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