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亲密,令温灵蕴倍感满足。
她就像是四处漂泊的旅人,寻到了此生的归宿,眼珠微转,得意地看向温鹿川。
温鹿川又跳了两跳。
可恶!
不光清清不爱他,二姐姐二姐夫也不爱他。
还当着他的面秀恩爱。
他蹲到地上生起闷气。
因为太过无聊,捡起几颗碎石子儿在地上敲敲画画。
画的是两只老虎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其中那只母的是温灵蕴。
如此还不解气,在母老虎的旁边写下了温灵蕴的小名。
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仰头问:“二姐姐,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温灵蕴怕吵到萧暮秋,用气音回道:“活该你单身。”
温鹿川备受打击,歪倒在地上,眼眶内酝酿出两泡泪。
“我好命苦……”他豆大的眼泪淌满脸。
就在这时,月老殿内走出一位姑娘,嘤嘤唧唧,抽抽搭搭,哭得比他惨多了。
哭出了一种家破人亡的凄惨。
温鹿川年少的心,充满了正义之感。
他止住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待这位姑娘从面前走过时,拦住对方问:“你这是发生何事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主持公道。”
姑娘摇摇头,呜咽道:“我求姻缘抽到一支下下签。”
温鹿川豁然一笑:“就为这事啊,别灰心,签筒里有一百零七只下下签,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的下下签上面写着‘牡丹心碎啼花泪,泪洒秋风送香魂’”
温鹿川不擅读书,但好歹在南书房里混过十年,从这句诗的字面意思听出这位姑娘的爱情是场悲剧。
论起来,他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他对这姑娘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唉,你再惨也惨不过我。”
姑娘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好奇道:“是吗?可以讲给我听吗?”
温鹿川的神情满是惆怅,连叹三声道:“我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但她却爱上了我爹。”
姑娘犹如被雷劈中,娇躯一震……二震……三震……震了许久,才道:“娘呀,天下还有此等奇事!”
她忽而又展露笑颜,“公子,跟你比起来我的悲伤不值一提,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
然后她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温鹿川有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不顾温灵蕴的阻拦非要把萧暮秋闹醒。
他推推萧暮秋,道:“二姐夫,你看到了吗,我刚刚拯救了一名失恋少女。”
萧暮秋本就没有睡着,直起身子与他相视,幽幽叹息一声,脸上写满了“无言以对”。
“二姐夫快夸夸我。”温鹿川两手叉腰,高高挺起胸膛,像一只斗赢的公鸡。
教育孩子嘛,一般都是以鼓励为主。
萧暮秋便夸他具有“舍小我为大我”的牺牲精神,是一位贵族好青年。
一侧眸,月老殿内又出来一名文弱男子,看样子像是个书生。
他和方才那位姑娘一样,哭的很伤心。
路过温鹿川时,温鹿川跳出队伍挡住他的路,问:“你又因何哭泣?”
书生回答:“我抽中了下下签,上面写着‘怎奈佳人本无意,我心已死坠轮回’”
温鹿川不再问旁的,继续助人为乐,把自己的故事也讲述给他听。
不料书生哭的更惨了。
“呜呜呜,公子啊,我的命比你还要苦啊!”
温鹿川高高扬起两条眉毛,问:“哦?你爱的人也爱上了你爹?”
书生道:“不是啊,她爱上了我爷。”
温鹿川惊得目瞪口呆:“……你……你别太伤心了,他肯定是爱上你爷爷的钱了,这样物质的女人,你不要也罢。”
“她还为我爷爷生了个孩子。”
温鹿川:“!!!”
他唏嘘万分:“男孩儿……女孩儿?”
书生回答:“是个男孩儿。”
温鹿川便掐着手指帮他算这个男孩的辈分:“所以你要叫这个孩子叔父。”
“嗯啊。”
哇哦。
这个爱情故事太奇幻了。
温鹿川一手拍在他肩头,捏了捏:“兄弟,谢谢你,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于是书生又哭了起来,哭声震天。
目睹全过程的萧暮秋……三观已经被震碎……
只觉话本子算什么。
这些民间奇闻才是真的精彩。
甚至都觉得老丈人魂附青楼花魁根本不算事。
温灵蕴则拉着夏叶嘀嘀咕咕。
“这些卖艺的演得也太夸张了吧?”
夏叶扯了个尴尬的笑:“跑江湖的嘛……演技都是野路子,难免有点过度,您放心,后头还有一个,保准您满意。”
“但愿如此吧……”
温灵蕴一掀眼皮,果然就见月老殿内走出一老头。
头发花白,满面皱纹,腰身佝偻。
走起路来,杵着拐杖颤颤巍巍。
正慢慢吞吞的朝她们走来。
和前两人一样,他也在哭,不过哭得很含蓄,不吵不喊,内敛又文雅。
温鹿川问:“老爷爷,你为什么哭?”
老头站住脚,仰头望天,眼泪顺着鱼尾纹渗下,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他摇头摇头再摇头,叹息叹息再叹息。
就在温鹿川即将失去耐心时,他讲出了自己的爱情故事。
“我年轻那会儿不懂事,遇到一位叫小芳的姑娘,彼此心生爱恋,便私定了终身,没多久,小芳就怀了我的骨肉,可我的父母却不准她嫁进门……
小芳失了贞洁,受人耻笑,被她的家人逐出门户,独自流落在外,我找了她好多好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她……已经心灰意冷了。
上月我偶然遇到一位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便将其带回了家,娶她做了小妾。”
温鹿川道:“这也挺好的,你可以将你对小芳的感情寄托在这位小妾身上。”
老头拿拐杖戳地:“天意弄人啊!那个小妾是我的亲孙女!小芳是她奶奶”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天空劈下四道雷。
分别劈在了温鹿川及另外三人的头顶上。
萧暮秋被整破防了。
十分斯文的口吐一句芬芳。
“就他娘的离谱!”
至于温鹿川,他的情伤已经被彻底治愈,一把握住老头的手,不停地说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温灵蕴几乎要咬碎后槽牙,对着夏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最后一个保准让我放心?”
夏叶快要急哭了,尽量往回圆:“这是一种铺垫,以别人爱情的不幸,来衬托您和驸……姑爷的……爱情的幸福美满,提醒姑爷要珍惜您这眼前人……您瞧,姑爷她也没怀疑呀……奴婢跟您保证,一会儿抽签绝对不会有差池。”
温灵蕴看在她多年来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决定再给她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