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蕴拉着温鹿川,捧住他惊惧犹在小脸,抱歉道:“姐姐刚才太凶了,吓到你了吧?”
温鹿川一怔,领略了何为女人的变化无常。
他状似无所谓地摆了下手:“姐姐哪里话,诸多兄弟姐妹中,你我二人感情最好,我这个做弟弟的理应替你分忧。”
他说着,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眉心紧蹙。
温灵蕴注意他的异样,与他分开些,问:“你这是怎么啦?”
温鹿川拍响一个巴掌,响声回荡在山林间,久久不绝。
“呀!二姐姐,我晓得二姐夫为何要和你离了。”
温灵蕴的目光在他身上寻了个来回:“……为何?”
“她有病!”
“没大没小!”温灵蕴对生出的怜爱之情烟消云散,再一次揪住他的脸。
温鹿抓住她纤细的手臂摇了摇,焦急道:“是真的,二姐夫亲口告诉我的!”
温灵蕴将信将疑,她了解他,虽说是个泼皮的猴子,但不至于撒谎。
不由得想起这些年看过的那些话本。
在虐恋情深的故事里,相爱的两人中,总会有一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而这身患绝症之人,为了使对方忘记自己,往往会选择隐瞒病情,一走了之。
最终的目的是希望爱人能够恨上自己,再遇真爱。
恨,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
而爱,会在春去秋来中日见弥新。
所以……萧暮秋真的是因为身患了绝症,才不敢接受她的爱,才要离她远去?
温灵蕴瞳中只剩恍惑。
她怀着沉重的心情,问:“……驸马是什么病?”
温鹿川满脸痛心道:“骚病!”
温灵蕴:“?”
这是个什么病?
她活了二十年,对此病闻所未闻啊!
温鹿川反倒甩出个慵懒的鼻音,赖赖唧唧,带着些许得意。
“二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也得过这种病。”
温灵蕴歪起头,用满是询问的目光盯着他瞧。
他振振有词道:“这种病啊,只对心上人才会发作,但凡见到心上人或想到心上人,就会胸闷气短、浑身发热、心潮澎湃!”
“这不就是简单的相思病吗?”
温鹿川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学着南书房讲学的太傅的语气,道:“非也非也,相思病只是骚病的轻症,重症则称骚病,就是想把心上人……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一种病。”
温鹿川解释到后头,有些难以启齿,他和温灵蕴的姐弟情谊虽然深厚,但终究男女有别,这档子事……不好讲的太明白。
完全需要温灵蕴自悟。
温灵蕴没有令他失望,柔嫩紧致的脸蛋羞出千种风情,忙用微凉的掌心贴了贴,借此降降温,清晰神智。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后又问:“那你姐夫可有告诉过你……她是轻症还是重症?”
“重症啊!你是没有看到,当时姐夫瞅你一眼就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她还抽自己耳光?”温灵蕴的尾音高高扬起,打了个回旋儿。
“嗯啊!”
“她……抽了几下呀?”
“光我看到的就有三四下,抽得啪啪响!唉,可怜的姐夫啊,在外人面前总是克制,私底下肯定一天抽自己几十下吧。”
温灵蕴:“???”
没错。
萧暮秋儿时在萧家过的并不好,看似锦衣玉食,实则看人脸色过日子,养成了隐忍的个性。
若真有了骚病,一定会选择默默承受。
温灵蕴的心可疼了,一抽一抽的。
便问:“若要治疗重症,可有法子?”
“甭管是轻症还是重症,治疗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释放,只是释放的方式不一样。”
“何解?”
“譬如我是轻症,对清清一见钟情,至此夜日思夜想,身骚难耐,便请宋太医诊脉,可宋太医并不给我开药,只主张我去逛莺花楼。”
温灵蕴:“……”
她今时今日才知,原来她的五皇弟是由宋太医带坏的。
“所以……重症……需要如何释放……”
温鹿川非常难为情,支支吾吾开口:“轻症嘛……看着心上人便能缓解,重症就需要碰一碰……摸一摸……脱衣……哎呀!反正就是释放……二姐姐你懂吧,释放!”
他怕温灵蕴不能理解,将五指合在一起,学起烟花,咻的一下钻到半空,再大大张开。
这个动作,他一连重复好几次,手臂都酸了。
“释放!释放!二姐姐你懂了吗?”
温灵蕴急忙低眸,清清嗓子:“咳咳,懂……懂了……”
复又问:“额……这病会有性命之忧吗?”
“不会,可是若不及时释放,二姐夫恐有疯魔之状,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禽兽不如。
温灵蕴觉得这个词……太棒了。
她成亲三年,日盼夜盼,就盼着萧暮秋对她做点禽.兽不如的事。
由此可见,这骚病……是个好病啊!
想到这儿,她的眉眼显露出明朗的笑意,五官亦有舒展。
温鹿川却从她笑意中看出一丝浅浅的诡异。
他退却半步,问:“二姐姐,你想把二姐夫咋样?”
温灵蕴拍拍他的发顶,像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道:“我是她的娘子,理当帮她分忧啊。”
温鹿川:“你想帮二姐夫纳妾?
温灵蕴:“……”
“二姐姐,你听我一言,多纳几个,帮二姐夫彻底释放!”
温灵蕴真的不想要这个弟弟了。
她踮起脚,折下一截杏花枝,当作戒尺,挽了一个潦草的腕花后,命令温鹿川转过去。
温鹿川猛地跳开:“二姐姐,你是要抽我屁.股吗?”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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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秋也在后山。
此地林青木翠,鸟声婉转。
她独自一人在林间漫步,颇为享受。
怕温灵蕴和温鹿川追上来,打扰她这来之不易的惬意,是以步伐偏快。
不过此山不高,她一个时辰的工夫,就爬到了半山腰。
俯瞰身下,杏花漫山遍野,白色花瓣浅带粉晕。
犹如少女涂抹了胭脂的脸,青涩而娇媚。
忽而,听见山脚下传来阵阵惨叫,隐隐约约,时有时无。
她耳力不错,依稀辨出这惨叫来自温鹿川。
想来是温灵蕴气恼他,正在下狠手教训他。
萧暮秋喃喃自语道:“教训教训也好。”
这五殿下实在太顽皮,若陛下真有心让他继承大统,江山肯定砸他手里。
如是想着,她寻了个亭子稍作歇息,然后继续往山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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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灿烂,林间荫凉。
路上鸟语伴花香。
怪不得盛京城中文人骚客总喜欢用登高望远来装潇洒,
萧暮秋遇到了两位翰林院的同僚,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太清观的观主得天道人已然出关。
这正是她来此的目的。
她一直记着司天监司徒深深的话。
——这月初五,下官夜观天象,竟见七星连珠。
——七曜连成一线……会伴随许多离奇的事……
——我师尊闭关多年……他提点我天机不可泄露。
——师尊送了我两个字……紫微。
萧暮秋早就想来拜访司徒深深的这位师尊——得天道人。
向他请教一下拯救老丈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