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合上胭脂盖,闲聊似的到:“去年年底,有一新来的奴才不懂规矩,擅自进书房打扫,被王爷杖毙了,自那以后,王爷就派了侍卫守在周围。”
“以前没有侍卫吗?”
“以前只是将书房门上锁,王爷平日里严肃得紧,奴才们都怕他,没人敢进书房?”
严肃?
萧暮秋把这两字默念了几遍。
要知道,瑞王总爱和他们这些小辈打成一片,也是小辈们公认的最受欢迎的皇族尊长,最是开得起玩笑,也没有长辈的架子。
在府中竟是人人都怕的阎罗王。
藏得可真够深的。
看来书房就是瑞王藏宝贝的地方,她必须想办法进去探一探。
指魂罗盘一定就藏在里头。
这次住进瑞王府,她就是为了指魂罗盘。
该用什么法子进去呢?
首先,必须要甩掉整日跟着她的那两条尾巴。
其次,潜入书房需要越过侍卫。
所以一共两大难关。
萧暮秋脑袋瓜飞转,一转就转了一个通宵,熬红了两只眼睛,眼底也熬出两圈青黑。
在日出东方之际,她有了办法,兴奋到连早饭都没用,就跑回了驸马府,接走了太委屈。
太委屈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似乎没有多想念她,食量不减,又长胖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放到地上活像一团毛茸茸的肉球在打滚。
萧暮秋带它进了瑞王府,陌生的环境令它很兴奋,四只小短腿蹦蹦跳跳特别有劲儿。
萧暮秋在小院子里陪它玩了一会儿,端来它最爱的烧鸡,放到它的小短腿边。
太委屈看到好吃的就两眼放光,扑上去啊呜啊呜,吃得津津有味。
它肚皮不够大,吃完半只烧鸡就饱了,美滋滋的躺在树下乘凉。
萧暮秋蹲在它身边,揉搓它圆滚滚的肚皮。
悄悄道:“养狗千日用狗一时,今日就全靠你啦。”
然后她就抱着太委屈去了花园。
每日温玉暖都会在午后打个盹,醒来后就来花园踢毽子。
她很喜欢踢毽子,可以变着花样连踢一百个,也喜欢别人陪着她踢,因此贴身伺候她的几名婢女也是踢毽子的高手。
她们一踢起毽子,就围成一个圈,毽子在她们之间忽上忽下,来回飞转。
萧暮秋趁她们在玩毽子的兴头上,来到了花园,站在她们几步开外的地方,佯装欣赏,然后在太委屈的屁股掐上一记。
太委屈惨叫一声,挣脱她的怀抱,跳下了地。
平白跳出一只狗,温玉暖和婢女们猝不及防,跳着脚尖叫,场面乱糟糟。
温玉暖最怕狗,尖叫声比谁都大。
她最忠心的婢女挺靠谱,人虽然在躲狗,但嘴上仍不忘关怀她:“来人啊,保护郡主!保护郡主!啊,臭狗,快走开!快走开!”
萧暮秋冲进了混乱圈:“我的狗,我的狗!太委屈你站住!”
“滚开!”温玉暖踹了太委屈一脚。
太委屈在地上滚一圈,显然受了惊,汪汪直叫,逮谁咬谁。
萧暮秋的目的已经达到,未免太委屈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跑去将它捞回怀里,不停赔礼道:“郡主赎罪!是我的狗,我本想带它出来遛一遛,不料扰了郡主尊驾!”
温云暖花容失色,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她从小讨厌萧暮秋,眼下更讨厌。
胡乱摸摸散乱的发髻,摸到几只发簪歪斜下来半挂不挂。
好狼狈。
温玉暖大吼道:“遛狗要牵绳,你不知道啊?”
她发了狠似的,将发簪一股脑的抓下来,朝萧暮秋砸过去:“恕罪?我可不是皇姐,你犯了错,别指望我原谅你!”
“郡主——”
“来人啊,把二驸马和这只不懂事的狗,一起给我丢到湖里去!”
花园闹出大阵仗,在附近巡逻的侍卫赶来查看情况,正巧碰到温玉暖下命令,二话不说就将萧暮秋和狗扛到肩头,丢尽了不远处的小湖。
这湖不大,也不深,很适合不会游泳的萧暮秋。
她从水里冒出头来时,太委屈恰好在展示狗刨,往岸边游去。
她简单的学了学,也游到了岸边。
好在温玉暖没有继续纠缠,见她落水的凄惨样后,心满意足的带人走了。
萧暮秋歪歪扭扭的爬上岸,抱着太委屈回了小院,躲进了房中。
先找来净布帮太委屈擦干皮毛,自己则穿着湿漉漉的衣裳独坐在书桌后,坐满了一个时辰,打出以大的喷嚏。
啊切!
她露出了满意的笑。
.
萧暮秋病了,染了风寒,高热不退,还复发了咳疾。
窝在床榻上,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转过沉甸甸的脑袋,恍恍惚惚的看清来人是瑞王。
他身上还穿着亲王冕服,该是才从宫里回来。
萧暮秋一瞥窗外,确实是暮色四合。
瑞王坐在床头的圆凳上,对她一通打量,像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意思,嘴皮子上下碰了好几下才道:“唉,事情本王听管家说了,这事是玉暖不厚道,我已经罚她面壁思过了。”
“皇叔莫要责怪郡主,全是我的不是,带着小狗儿冲撞了她。”萧木秋捂着嘴,重重咳了两声,咳得眼尾发红,眼睫上挂着亮莹莹的水珠,又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她这副糟了大欺负的模样,颇令瑞王动容,至少表面如此。
面含些许的歉意道:“玉暖是本王唯一的女儿,王妃娇惯她,本王亦处处由着她,把她宠坏了,你多担待。”
萧暮秋撑着身子坐直了些,发白的嘴唇抖啊抖:“皇叔这是哪里话,郡主是公主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怨怪她。”
瑞王一直含着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心中真正所想。
萧暮秋毛骨悚然,面上却也淡定,有气无力的滑下去,躺回枕头。
“你好养着。”瑞王替她掖好薄被,离开时探探她的额头,命人速去宣太医。
来的太医有两人。
一个是主治萧暮秋秋咳疾的李太医,另一个是宋鹊。
萧暮秋很不满,这宋鹊一来,不就暴露她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