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子，你今天做的这菜也忒少了，我们兄弟都没吃上呢。”
苏芸儿也是没想到，平时一个个省吃俭用的人们，今天对这黄焖鸡居然有如此热情。
“还不是因为你做得太好吃了。”何柳手下忙着收钱、舀豆花盛饭，一面还侧过头来跟苏芸儿说笑。
“苏娘子，这锅白白黄黄的是什么？”
白白黄黄？
这形容得让人有点儿不适啊。
苏芸儿内心吐槽了一句，面上不显地笑着介绍：“这是我们自己煮来吃的，有特殊食材，你们不一定吃得惯的。”
“什么特殊食材？”
那边的角落里，听到熟悉对话的暗纹衣袍男人，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毛。
“猪肚。”苏芸儿抿唇笑了。
“额……”
“苏娘子你倒是……荤素不忌啊。”问话的几人听了，一时有些语塞。
有一个力工皱着眉、瞥着嘴，一脸嫌弃样地用汤勺搅动着汤，还想舀起一勺来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啪！”
“哎哟！”
搅动汤锅的人，被何柳拍了下手，一下子松开了汤勺。
“瞧你们几人这样子，猪肚咋了，猪肚也是肉呢，你们不吃正好，给我们留着。”
何柳佯装生气地端走那锅胡椒猪肚鸡，但是眼里和嘴角却含着笑。
“诶，你们听说过么？这附近有个村子的人，还真有人爱吃这下水一类的东西。”有个已经在用餐的力工，和工友们聊着天。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的啊。”
“那东西，都怎么吃啊？”
“吃法还挺复杂的，说是先卤了，然后再油煎，说是多香多香什么的。”
“咦，不臭么？”
苏芸儿和何柳过来收拾旁边的碗筷，听到他们的对话，何柳回复道：“当然不臭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呢，刚才那汤的香味儿，你们没闻到啊。”
这不光是何柳要维护苏芸儿，不愿意让人说苏芸儿做的菜不好，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吃的食物，当然不想有人说它不堪。
“你别说，闻着倒是很香的。”
“闻着香，吃着更香。”何柳一甩手上擦桌子的巾子，插着腰，另一手端着空碗碟，满脸骄傲自信地环视全场，“怎么样啊，有人想要试试么？”
何柳那仿佛客栈风情老板娘的神态，让苏芸儿忍俊不禁。
“何娘子说得这么热闹，不然给我盛一碗尝尝。”有人高声应了一声。
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起哄，何柳“去去去”地让别人别闹，然后伸手指向点猪肚鸡的那人，笑着警告：“大老爷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别怂，我这就给你盛去。”
帐子里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到达了一个顶点。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碗，被何柳端出来的奶白且香气四溢的胡椒猪肚鸡上。
点菜的那人看着面前这碗热乎乎的汤菜，又想到这里面有猪肚，其实也有一瞬间的怂了，但是在工友们的注视下，又不肯承认。
只见他舀起一勺汤，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只是一小口而已，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脸上神色疑惑，嘴里咋嘛了下味道，复又喝了一大口，惊喜地点了点头：“嗯～这汤味道好鲜。”
“好喝么？有臭味儿吗？”
“好喝，就是香味儿。”
“碗里这细条是什么？”
“那个就是猪肚。”苏芸儿道。
“快尝尝，快尝尝。”工友们听说是猪肚，又怂恿那人快吃吃看。
那人喝了汤，因为汤的鲜美味道，所以对猪肚的排斥没那么大了，他毫不犹豫地夹起一条猪肚，大口咀嚼起来。
猪肚有着软嫩弹牙的特殊口感，每一下咀嚼都能感受到，吃饭最大的乐趣和幸福感，就取决于咀嚼与吞咽。
所以猪肚的嚼感让这人觉得十分有趣，禁不住又夹起一条送入口中。
“好不好吃啊？”
工友们连续追问，可是他仿佛根本没听到，只是专注地吃着自己的猪肚。
碗里还有几块鸡肉，与猪肚相比，鸡肉没有那么弹牙，但是每一条鸡肉纤维里都饱含汁水，以前从来没吃过的胡椒和猪肚的特殊香气，给了鸡肉更多的味道层次。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几口汤之后，他觉得胃里暖和和的，身上也更温暖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
“苏娘子，这胡椒猪肚鸡，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的这个评价，让围观的工友们都吃惊不小，也让角落里的主仆六人吃惊不小。
被夸奖了的苏芸儿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这猪肚虽然是下水，但是只要处理得当，那味道比肉更要香呢。”
“苏娘子，这胡椒猪肚鸡怎么卖的？”有人被说得心动，也想要一碗尝尝。
之前黄焖鸡定价是十七文一份，可以免费选择一份配菜，再加配菜是一文钱一样。
“今天这胡椒猪肚鸡，本来就不打算卖的，是我们自己吃的，难得大家这么捧场，那我就更不能收费了，今天的胡椒猪肚鸡，想吃的，免费～！”
“免费”两个字掷地有声，帐子那的客人们都立刻起哄鼓掌。
“苏娘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很是会做生意，日后定然挣大钱呢！”
“借您吉言！”
“娘子，我们要一份胡椒猪肚鸡。”
“我也要，我也要。”
一时间，帐子里又是一番热闹。
午饭时间结束后，帐子里回归了平静。
苏芸儿看着一地都不剩的胡椒猪肚鸡汤锅，内心很激动。
本来今天决定在摊位上炖猪肚鸡，就是想要为打开内脏菜品做铺垫的。
结果没想到第一天就如此成功。
真是令人惊喜！
因为今天菜品多，用的碗也比平时多，尤其黄焖鸡还用了几个小砂锅，将所有带出来的碗都给用光了。
“婶子，咱们需要多买些碗碟了，对了，还有小砂锅。”苏芸儿清点着物品数量。
“行，没问题，下午我就去买来吧。”
“那就辛苦婶子了。”
苏芸儿将收账木盒拿出来，开始清点中午的收入。
一边清点，一边和何柳聊天。
“今天中午好像除了那一桌商人之外，并没有别的商人了？”苏芸儿回忆。
“是，不过我还看到帐子门口来过几个客人，不是码头力工们，像是外地人打扮，在帐子门口看了看，就离开了。”
“可能是看人多没有地方吧。那要这么说，我们这帐子也要扩大点面积了。是有点儿小。”
最近天冷了，又有更多人愿意来吃口热乎乎的豆花和米饭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段日子，每一日来吃饭的人都很多，经常是午饭时间段就把带出来的，所有豆花、主食和鸡肉都卖光了，所以常常过了午饭就直接收摊了。
每一日苏芸儿和何柳都累得腰酸背痛，但却十分满足。
在之前的积雪还没有消融的时候，又一场更大的雪就接连下起来了。
这次更是足足下了两天多。
码头上因为大雪的缘故，为了安全，又要休息几天。
苏芸儿这几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日日待在家里休息，甚少出门。
这日，躺在屋里的苏芸儿，意识进入空间，在空间里收菜偷菜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小树他娘，小树他娘。”
是陈老太叫自己呢。
苏芸儿穿好棉袄出来，就看到陈老太在里屋门口冲自己招手。
来到陈老太的屋里，苏芸儿问陈老太找自己什么事儿。
小树小草不在，出去找别的孩子玩耍去了。
农村村子里孩子们一般都是放养，不拘着非要让孩子在家里或者大人在一起，而是满村子里跑着玩儿。
“小树他娘，再过段日子，就是冬月了。我想着跟你商量商量，咱们是不是要为过年做点儿准备了？”
冬月，也就是腊月，进了腊月，村里人就要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
准备新衣服、打扫房子、买年货、做过年的吃食，各种各样的忙碌。
陈老太说家里已经好几年，没有正正经经好好地准备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苏芸儿都跑去了娘家帮忙。
再加上以前也穷，除了打扫房子，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靠着苏芸儿卖糖葫芦、豆花摊子，存下了不少钱，可以过个丰足的新年了。
想到这些，陈老太内心有些心虚和后悔，还是因为之前听信谗言，误会苏芸儿的事儿。
这段时间，婆媳俩虽然没有争执，但是到底也有了些疏离感。
而对于苏芸儿来说，前世的她倒是没有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过年的记忆。
身为上班狗，她常常要上班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能开始放假。要提前放假的话，要么扣年假要么扣钱，哪一样都让上班狗苏芸儿肉疼。
和陈老太讨论着家里都需要准备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码头是不是也快要休假了？”
“应该是吧，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些。怎么了？”
“娘，我打算在码头那里弄块儿地，盖个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