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4
威尔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梦里的地点还是在克莱拉大学里,是夜晚的时候,按照周围的景物判断,应该还是在冬天。
然后,他听到了外面一阵混乱的声音,有人说话,有人喊叫,从威尔过耳不忘的记忆力来讲,很多声音都还挺陌生的。
接着,场景一阵跳跃,威尔感觉自己在向外跑去,前方的转角处有一面玻璃,头顶是灯,玻璃上面能倒映出人影。
他跑过去的时候,余光扫到了自己的在玻璃上的倒影,然后顿住了。
好像眼花了一样,威尔看见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两边上翘的微笑。
然后他的耳边听见了一个幽幽的、清脆的女孩的童声:“嗨。”
接着,带着一点风声,他前面被扔过来了一个东西,威尔下意识的伸手一接,然后他感觉自己摸到的东西触手冰凉,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对白色的眼睛。
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里面还能看见红色的血丝。
极度的恐惧是什么感觉呢,那是一种一瞬间僵硬,下意识张大嘴巴,但是却根本无法喊叫出一点声音的感觉。
接着,威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离开了梦境。
威尔从椅子上猛地坐直身体,然后发现自己的后背在那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沃格特女士在桌子另一面关切地看着他。
威尔问:“梦境占卜里出现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吗?”
沃格特女士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一般来说,梦境占卜里占卜到的画面都是和你密切相关的,但是它可能不会那么直接的展示,它有可能是未来的直接展现,也有可能是某种暗喻。”
威尔深深呼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领子,在心里对学校的晚上与反射人像的玻璃暗自警惕。
“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威尔回答。
沃格特女士其实能看出来威尔得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结果,甚至这个结果还是有些让他恐惧的。但是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去问威尔占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
“梅瑟尔先生,在我最初开始接触占卜这种窥探命运的技能的时候,一位前辈曾经忠告过我,占卜是我们使用的工具,是我们能够操纵的力量。不论如何,应当是我们利用占卜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被它得到的结果所影响。”
“命运的杯中无论酌满了什么,我们都应该大笑着干杯。”她轻轻摇头,“今天我也将这句话送给你,坦然地接受命运、然后挑战它,我们永远不必因此而彷徨。”
威尔抬头看向沃格特女士,从她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平静的坦然。他并不知道这位第一天见面的女士的一生中都经历过什么,但是他从沃格特女士身上看到了像是暴风中伫立的高墙一样的坚决。
暴风雪总有一天是会停下的,但是精神的铁壁会随着人的坚定而不朽。
“谢谢您,女士,我会记住的。”他说。
沃格特女士温和地笑了笑,又问:“梅瑟尔先生,我看学校里有很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那么,要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觉得你们还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吗?”
威尔侧头想了想,他想起了自己在黑市里被人撵着跑,也想起了那个在地狱之犬面前被他挡在身后的同学,还有再迷雾中绝望的人们。
他回答说,“我觉得会的,女士。生活从来都不是一条一通到底的路,我们的灵魂中绽放出了这份礼物,命运如此,我又何必去逃避或者怨恨它。”
沃格特女士沉默了一下,安静地看着威尔,然后点了点头,眼睛里好像又什么在涌动。
然后,威尔想起了那封三天速通的邮件,表情微妙地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有时候生活不是单行道,我们学校退学手续办的可快了。”
沃格特女士:“”
她一下没想到后面接了这个神展开,愕然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也是,大多数时候,只要想回头,我们都是能回头的。要是一条道走到现在,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
威尔在谈话结束后就自己道别离开了,但是沃格特女士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个人情练达的成年人,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然明白阿普比先生介绍她来这里的目的。但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对阿普比先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要是想加入某个势力,这么多年她会有无数的机会,也不用这样自己一个人独行了十几年。这段时间,她答应了阿普比先生暂时留在这里几天,几个一起老朋友叙叙旧,但是其实并没有加入的意向。
可在这里观察这所学校的这几天,却给了沃格特女士不一样的想法。
那位校长有一次和她闲聊,“我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这个世界的知识廉价起来。学习它们应该是人的权利,而不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沃格特女士轻轻抚摸着手边一本书的书皮,垂下了眼睛。
尽管被沃格特女士劝解了一番对于命运的见解,但是由于梦境占卜中见鬼实在是太可怕了,威尔这段时间依旧是充满警惕的。
他每天晚上尽量不出门,也尽量不在晚上去注意任何能反射人像的东西,更是坚决不在夜间凑热闹。
用室友加西亚的话形容,他最近就像是一只看着窝边草哆嗦就跟着一起哆嗦的兔子,一到晚上就心惊胆战的。
威尔跟蒂芙尼和艾玛私下吐槽,这就是加西亚对他在梦境占卜方面高超天赋的嫉妒。
艾玛还没说什么,蒂芙尼打量了他一下,想了一会然后说:“你知不知道杰米的彩票的故事?”
威尔回答不知道。
蒂芙尼就给他讲,这是一个在神秘界小孩里流传比较广泛的小故事,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一个叫杰米的人,家境十分贫穷,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主意。
他找到了一位在本地强大的巫师,借了一大笔钱,请求他给自己占卜一条发财的道路。巫师给了他一串数字,告诉他,这是一份千万大奖的彩票的号码。于是杰米回到家,每天都买这一排数字的彩票,他坚持了足足三十年,他花费了无数的金钱,却一直没有中奖。
等到第三十零一天,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生命即将结束,他放弃了彩票。
也就是在这最后一天,他习惯性的打开电视,看见彩票开了奖,恰巧就是那一串数字
蒂芙尼总结说:“别太相信占卜,不然反而会落到命运的玩弄中。”
人的命运终究在自己脚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威尔在心里想。
他非常通透与聪明,听完一个故事很快就能一下明白它的寓意核心,但是直到很多年后,他才能真正踏实的踩着它们前进。
但是就目前来说,想也没有用,不如不想,这件事情说不定还发生在十几年之后。
不管人怎么纠结,考试多么艰辛,时间依旧过得很快。
等学生们第二天睁开眼睛,也就到了克莱拉大学举办学术会议的那一天。
塞勒斯最后还是找来了不少人,在早晨,他看见那上面提前预约过打印了好几页的签到名册的时候,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桌子上摆放着签名册与纪念品,每个来签到的人都能领取一份关于每场报告会议的安排简报与一份纪念品——是一个墨绿色绣着金线的布袋,里面放了一只钢笔,在暗处阴刻了克莱拉大学的标志。
而几乎每个签了名字的人,都会或许委婉,或许直接的打听一句:听说罗兰师要来?
罗兰这些年在白塔深居简出,见她一面非常难,也难怪这些人一听罗兰要来,一窝蜂的就跟着投稿了。
塞勒斯来到签到处,正好遇见一位弓着腰的老妇人,对方一手拄着拐杖,俏皮地冲他挤了挤眼睛:“日安,现在我该称呼您一声塞勒斯·科尔伯恩校长啦。”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不为罗兰而来的人——新查斯顿的炼金术与魔法工程研究所所长薇薇安女士。
他在最穷的时候,曾经在炼金术与魔法工程研究所兼职打工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位老人非常欣赏他,一度邀请他加入炼金术与魔法工程研究所,而在听说学术会议的消息之后,又主动表示了参加的兴趣。
扶着薇薇安的人是她的丈夫,据说也是研究所的资深研究员。
薇薇安女士走到了门口,还在拉着塞勒斯嘱咐:“只要罗兰师愿意支持你,那学校办下去就不难。”
薇薇安女士出身泽兰高地,脾气颇有一种石像鬼一样的固执,她觉得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重复到她觉得你听进去了为止。塞勒斯只能一边听她不断的嘱咐,一边哭笑不得地表示知道了。
会议即将开始,塞勒斯作为校长会先开幕,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到了,那位最多人期待的嘉宾还是没有到场。
塞勒斯掐着表,时间越来越近,下面已经有了不少轻轻的议论声。
等到分针走到最后一分钟的时候,门被刷一下推开。
罗兰一身长袍,终于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门口。
我终于知道卡帕尔蒂踩点的毛病跟谁学的了,塞勒斯心里无奈的吐槽。
“日安,科尔伯恩先生,抱歉,我来晚了点。”
罗兰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主动冲他伸出了手,还道了句歉。
“您太客气了。”塞勒斯同她握手。
“不。”罗兰说,眼睛转过来看着他,“您完全是值得这一切的。”
塞勒斯听见,她这句话一出,周围嗡嗡的小声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塞勒斯:“……太客气了。”
什么情况啊,罗兰来之前喝假酒了?
这位白塔的首席法师长了一张清秀到有点寡淡的脸,很普通的身高,但是有一双不普通的眼睛。她说完那句话之后,眼睛里有着一种锋利的试探,像划过的尖刀,也像烈火。
塞勒斯一直觉得,罗兰对他的态度非常微妙,眼睛里总是带着评估与警惕,可是却又愿意给出足够的尊重。
罗兰没有再多说什么,脸上笑着,转过头去,挑起一边的眉毛:“您居然把约瑟夫·泰勒都找来了?”
学术会议本来就是大家交流的场所,拿着安排表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报告或者讨论会,然后按时按点的前往。
最早在一号厅的就是约瑟夫·泰勒的报告。
小老头本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了台,然后一眼就看见坐在第一排的罗兰师。
他就像个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就连后来拿出他那个多眼海胆的时候,都变得心虚气短,说话都开始结巴。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塞勒斯在后面跟卡帕尔蒂悄声讲话:“泰勒为什么没有加入生命炼金会或者是黑色黎明?以他的水平,没人会拒绝他的。”
卡帕尔蒂冷笑一声,语气阴阳怪气:“他没有加入,难道是不想吗?”
罗兰当初保下泰勒是有条件的,她专门在入狱之前去找了泰勒面谈,条件就是让泰勒永远不得插手人类实验,并且不得加入任何非法组织。
否则天涯海角,罗兰都一定会亲自出马,把他的脑袋挂在白塔的墙上。
在第一排罗兰师和蔼的目光的注视下,泰勒的声音越来越小,怂得一缩脖子,但是还是坚持着讲他的海胆,不过他声调虽然低了,语气倒还是很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头晕连着两周周末,凌晨五六点要出去做核酸,我真的会猝死。周末哎!而且两周的周六周日两天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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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魔植的奋斗》12月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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