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崩地裂,只在一瞬!
子午谷一声巨响,当即引出无数巨石从天而降!
“轰!轰!轰!”
子午谷内的爆响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无数声音混杂其中,最终却只有巨石坠地的轰隆隆之音!
整个子午谷摇了又摇,摇摇欲坠一般!
整个汉中大地晃了又晃,好似经历了一场地震!
子午谷小路内延四十里,陡然间堆满了巨石!
一座座石山高达十余丈,人力不可能攀爬!
一块块巨石上血腥嶙峋,狰狞可怖!
子午谷外遥望内部,已经除了巨石,再无其它!
凉州军七万铁蹄,在瞬间人喊马嘶,慌乱不已!
一个个凉州士卒在马上颠簸,木然回望子午谷,呆若木鸡!
这是他们的退路,此刻已经被人断了!
丞相统领三万大军,为他们镇守退路,此刻丞相何在?
一块块巨石上的血迹,可有丞相的不甘热血?
他们手持强弓的三万步卒,是否也在这些热血之中?
丞相令他们遭遇扬州军,即刻转战陈仓古道,可是提前有了发现?
只是他们退路既然会被人所断,那么转战前路还会畅通无阻吗?
一万益州骑兵,在孟达的统领下,同样满脸呆滞!
他们已被典韦的重甲骑兵欺负了良久,进退不得!
子午谷是他们唯一安身立命之所在,此刻却已无法退守!
他们立足汉中旷野,如何面对那一万重甲骑兵?
何况还有一万弓骑兵在外,手执军弩,丝毫不比重甲骑兵逊色!
无数思虑只有一瞬,凉州军就已率先有了反应!
“全军听令!转战阳平,经陈仓古道回关中!”
牛辅面容冷肃,嘶声高呼:“生死一线,不容迟疑!丞相已经安全退守长安,正在准备为我凉州军庆功!美人美酒俱全,我军断不可在此耽搁!”
他回顾身后退路,心中已有不祥之感!
扬州军必在前方,静等他凉州大军钻入陷阱!
不过此刻生死之间,却也不容他多做迟疑!
凉州军在此耽搁,只会让陆扒皮的布置更加从容!
只有雷霆转战,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牛辅纵马军前,裹胁着孟达大军,以方阵直冲!
一路西行,只图陈仓古道!
八万大军马蹄卷地,一时声势无两!
地动山摇,俨如要踏破山河一般!
陆远同时神色一凛,声嘶力竭:“传令各军,战时不虑其它!哪怕八万战马,也不及我军一名兄弟的性命重要!”
军令传达,风云变色!
扬州军主将已知消息,此次围猎野兔,竟然变成了围猎猛虎!
如果此时还要坚持擒虎扒皮,那就是在害兄弟们性命!
扬州大军各部,当即齐齐变阵,应对着横冲直撞的凉州军!
这也让凉州军刚前冲了三十里,就忽然被一片火海拦住去路,不得不止住冲锋之势!
一支扬州军自地平面风驰电掣出现,正是讨逆军!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骑乘西凉战马,手持军弩,如狼似虎!
黄忠一马当先,满面肃然:“姓牛的,可还记得京城外血战之仇?我讨逆军南北搏杀,京城外还有一千老卒之骨,正要向你讨债!”
他罕见正色,逐步靠近!
一个个讨逆军老卒尾随其后,目光却在渐渐森然!
同袍浴血,亲如手足!
千余同袍饮恨京城,正是血海深仇!
一杆杆军弩横端,穷凶极恶!
一支支利箭刚到敌军八十步距离,猛地当空射出!
利箭横空,铺天盖地!
一路跨越火海,直接坠落在凉州军中!
“砰!”
“噗!”
“呃!”
一瞬之间,无数道声音汇聚!
金石交击,利箭透体,士卒惨叫之音陡然迸发!
一轮箭雨,陡然夺走了五千余敌军性命!
凉州军前人仰马翻,鲜血汇聚,凄厉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无主战马四处逃窜,不过此时已经无人理会!
只有无数凉州军士卒满眼惊骇,紧紧控制已经发毛的战马!
他们心中同样惊惧,两万讨逆军神射手的定点打击,竟然直接让他们军阵前方断去一截!
百步到八十步距离,已经再无一人存活!
一万益州军骑兵,当场折损一半!
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反而益州骑兵垂死挣扎间,一时竟也压住了火势!
众多思虑,只有一瞬!
“全军听令,继续冲锋!”
牛辅持枪大喝,歇斯底里:“此时此刻,恰如我军在京城外追杀陆扒皮之时!我军长枪所向,只要冲进陆扒皮的弓骑兵军阵,近身搏杀,他们就只有死路一途!”
真正再次遭遇到讨逆军,他也不禁心中苦涩!
虽然虎牢关之战,已经人尽皆知,成建制的弓骑兵有多凶悍!
可此时距离虎牢关之战,也还不到一年而已!
而之前培养弓骑兵,却绝非朝夕之功!
毕竟弓骑兵在战马上使用弓箭,需要只凭双腿控马,在马上完全释放双手!
如此要求,在没有高桥马鞍和双足马镫前,根本不可能大量培养!
大汉剿灭黄巾之乱时,出动了全国兵力上百万,京城禁军十五万!
可这么多大军,也只有五千虎贲骑可以做到双腿控马,还只能借军弩蓄势一击!
哪怕北平军三万骑兵主力,真正擅于骑射的白马义从,也只有区区三百人!
虽然大半年之间,各方诸侯都已打造出了新式马具,培养够了能在马上放箭的弓骑兵!
不过对于骑兵作战,即便是北平军也与他们凉州军一样,始终还是以枪骑兵为主!
这是各方诸侯的无奈,可惜却也只能如此!
一个新兵种的出现,就必须得有相应军阵,配合作战!
弓骑兵如果没有箭阵配合,一旦被枪骑兵近身,就只会如绵羊般被肆意屠戮!
只有那些江湖草莽,才会不管不顾,一窝蜂上前拼命!
当年黄巾之乱的草莽百余万众,却被皇甫嵩三场大火扑灭,正是不明其理!
此时天下大乱,各方江湖草莽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凉州内部占山为王的草莽势力,就已多达十余股,其中也多有使用弓骑兵者!
只是这些弓骑兵下山作战,就根本毫无军阵配合配合!
往往就只会胡乱放箭,之后被他们枪骑兵一轮冲锋,刺死当场!
其中原因,无非是这些江湖草莽,不懂行伍军阵,搏杀之道!
不过当中关键,还是一份弓骑兵箭阵!
偏偏此时除了扬州军以外,各方诸侯都没有合适的弓骑兵箭阵!
正如他们凉州军的弓骑兵,只能纵马驰骋各地,之后下马以步兵军阵作战!
甚至他与丞相推演之前战事,已经看透了车悬,根本就不是冠军侯的军阵!
虽有冠军侯车悬之名,却仅是相似车悬的一种箭阵!
此箭阵本身,就是专为弓骑兵杀敌而设计!
而且昔年冠军侯驰骋大漠时,使用的兵器也是长枪!
只有李陵统领的步卒,才可以从容使用军弩!
可惜军阵变幻,如果不能切身指挥,就根本不得要领!
虽然陆扒皮从不介意军阵外传,在各地大战,施展间毫无顾忌!
可各方诸侯在运用骑兵时,也只能使用最传统的枪骑兵方阵!
志在以骑兵之厉,冲锋陷阵,马踏联营!
何况他们凉州军的弓骑兵,因为战马不够,已经作为步卒守护后方!
此时也与丞相一起,在子午谷内遭遇礌石打击,生死不知!
当然他不可能明白,这是军事理论,无法一蹴而就!
就算诸侯都学了陆扒皮的车悬,也会被重甲骑兵,陌刀军等等有意针对!
陆扒皮铁蹄争锋,从来不会专注单一兵种!
不过超越时代太多,反而是单一兵种就已足够!
只是值此生死关头,他却也顾不得多想其它!
无数思虑一瞬而过,凉州铁蹄却从未耽搁!
只有不断冲锋,才能让弓骑兵有所忌惮,无法肆意放箭!
一个个凉州军士卒同样懂得此理,奋不顾身冲锋向前!
骑兵冲锋,八十步距离只在须臾!
甚至只要六十步,他们就可以投掷长枪!
“冲!杀光讨逆军狗贼!”
“短兵交接,他们不堪一击!”
“益州骑兵在前,逃亡者杀无赦!”
生死关头,凉州军士卒已然撕破脸皮,声色俱厉!
个个驱赶着孟达麾下,在前开路,以利于他们与讨逆军短兵相接!
反而他们凉州军主力未损,也让他们有所底气!
可惜讨逆军却忽然兜转战马,疾行如风!
俨如羊群受惊,匆忙逃窜!
而且因为正被追逐,根本来不及以火油拦路!
不过全军将士,却在逃亡中猛地自马上回身!
一轮利箭,当即铺天盖地而下!
黑云压顶,避无可避!
“呃……”
一道道惨叫声在瞬间响起,凉州军前端再次被砍断一截!
所有开路的益州骑兵,包括孟达在内,直接横死当场!
两万讨逆军神射的定点一击,彻底抹去了汉中之地,益州势力的最后一股兵力!
大地被鲜血殷透,无数受伤的战马四散奔逃!
一支支利箭却已深深钉入泥土,还在地面耀武扬威!
不过讨逆军回身一箭,却也让他们稍有迟滞!
大军当即再次疾行,拉开与凉州军的距离!
倒是之前一马当先的黄忠,此刻已经成了大军末尾!
“拖刀计不值一提,只是关羽这类亡命徒的孩童把戏!”
黄忠志得意满,春风迎面:“这个回身箭,才是老子发明的行伍手段,可传承千古!”
他仗着的卢神速,倒不担心被凉州军近身!
何况他刀法无双,也无惧近身一搏!
目光逡巡,始终在找着凉州军中的牛辅,企图擒贼擒王!
不过一个老卒却匆忙一拍他战马,低声提醒!
“将军,回身箭是草原人手段,主公传授时说过!”
老卒振振有词,继而又道:“而且主公也说过,此次围猎,还有另外三军配合,无需你在此吹牛,让我军陪你拼命,你看……”
黄忠老脸一绷,猛地一个头皮拍了过去!
纵马如飞,面无表情绝尘而去!
轻车将军的威严,岂能随意被人顶撞!
不过身临战场,却也只能隐忍一时!
而且他已经看到,凉州军借着他们迟滞之时,已经再次蓄力!
反而没了益州军拖延,凉州军搏命冲锋,比之前更加决绝!
两军相距,也已不过五十步而已!
同样的西凉战马,两军速度一致!
一军为了围猎,杀敌建功!
一军却是为了活命,拼死冲锋!
如此局势,已经不容他们再次回身一击!
否则虽能杀敌,但他们自身必有伤亡!
哪怕能以一换百,他也绝不会选择!
他讨逆军每个兄弟的性命,都远比凉州军全军珍贵!
何况大军合围,也不在乎他一军建功!
不过讨逆军风驰电掣而去,却让凉州军的牛辅看到了生机!
“全军听令!追敌进阳平!”
牛辅神色大振,挺枪呼喝:“扬州狗贼胆小如鼠,不敢拼命!只要我军冲锋不停,扬州狗贼就只能不断逃窜!当此关头,我军正可追着扬州狗贼,不修栈道,明度陈仓!”
哪怕他已知道,讨逆军只是不愿有所伤亡!
否则分批截击,一万讨逆军的性命,就能换得他们全军覆没!
而且他也知道,扬州军不只讨逆军一部!
陆扒皮用兵,从不会轻易分兵!
当下必然还有各路伏兵,正在等着他们!
不过他已从讨逆军的行动中有所判断,陆扒皮同样不知他们的详细军情!
陆扒皮对于他们全军出关,也是匆忙应对!
否则他们凉州军前方,不至于只布置了一处火油!
但凡再有几处火油铺地,几支利箭就能轻易引燃火海,止住他们的冲锋之势!
之后他们凉州全军,也顶不住讨逆军几轮箭雨!
当机立断之时,追击讨逆军,就是他的唯一选择!
只有趁乱冲出重围,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可惜天不遂人愿!
凉州军前方策马疾奔,左翼徐荣却忽然遭遇了雷霆一击!
一大一小两张黑脸同时出现,统领两支大军,跟随在冲锋的凉州军身侧!
正是典韦的重甲骑兵,周仓的斥候军!
他们在这场围猎中,志在防御东南两向!
凉州军刚出子午谷就直接向西,也正是将左翼和尾部彻底暴露给了他们!
凉州军前军刚过,他们就已暴起发难!
志在从整个凉州军冲锋方阵的左上角,来上一记重拳!
可惜重甲骑兵策马直追,却终究是个笨鸟,只能尾随在后!
斥候军却是呼啸成风,自凉州军方阵的左肩开始不断放箭!
一支支利箭当空而过,在凉州军中炸起无数血花!
一个个凉州军士卒就此惨叫,直接横死当场!
一匹匹受伤战马就地哀鸣,再被后方铁蹄践踏而过!
偶尔一些战马逃窜出军阵,在旷野中横冲直撞!
不过之前一直被扬州军视作珍宝的西凉战马,此时却根本无人理会!
只有斥候军肆无忌惮,在不断奔行的凉州军左翼释放利箭!
一轮轮利箭络绎不绝,在凉州军中密不透风,当空坠落!
一条条性命毫无抵抗之力,就已成了无主冤魂!
整个凉州军的冲锋军阵,左翼好似被人掏空了一块!
犹如被咬去一口的方形蛋糕,并且还在不断被咬!
凉州军大将徐荣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小黑鬼,可敢近身一战!”
他当然看得出来,一大一小两个黑鬼之间的相互配合!
小黑鬼是趁机咬他几口,每次伤他近千余凉州军性命!
大黑鬼才是真正劲敌,只是现在速度不及而已!
如果他们稍有停顿,被那群铁疙瘩冲撞进来,绝对会将他们凉州军当头斩首!
前军与中军之间,必然遭遇骑兵切割,再无法互相呼应!
甚至大黑鬼如果此时转向,也能将他们凉州军从肋下横切!
还不知得有多少凉州军士卒,会被这群铁疙瘩截住,进退不得!
好在大黑鬼此时还急于领兵直追,似乎不懂骑兵穿插战术!
反而这两支兵种配合,并未冲进军阵与他们凉州军拼命,始终就在外围骚扰!
此举虽然并不要命,却也同样让他怒火中烧,满心无奈!
哪怕他们凉州军士卒再多,也经不住这个小黑鬼不断撕咬!
而且他们不敢停顿,也让这个小黑鬼越来越放肆!
可惜他怒急攻心,却也只能这般激将一场!
“小黑鬼?小你姥姥!”
周仓一擎青龙偃月刀,勃然大怒:“兄弟们,杀!杀到他闭嘴为止!”
斥候军当即响应,箭阵更为紧凑!
他们只有普通战马,本来追不上凉州大军!
不过凉州军的冲锋方阵极长,却让他们可以从容放箭!
反正只要对着敌军,就总有凉州军自己撞上箭矢!
一轮轮利箭横空,销魂夺命!
一个个凉州军士卒无声无息,倒毙在冲锋的方阵之中!
后方铁蹄践踏,尸骨无存!
徐荣满心愤懑,终于忍无可忍,振臂一呼,嘶声大喝:“军中校尉,随本将出阵击杀此贼!”
话音刚落,他就已率先冲出军阵!
一员员领兵校尉当即调转马头,足有数百余骑!
他们都已看出,如果任由这个小黑鬼逞凶,凉州军早晚会被彻底吞光!
只有出其不意,将此人斩杀,才有机会摆脱这群狗皮膏药!
八十步距离而已,此事并不艰难!
眨眼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四十步!
周仓眼皮一跳,满面冰冷:“击杀老子?射!”
一万支利箭,当即齐齐射出,钉在了四十步距离内外!
虽然他们不似讨逆军神射,但毕竟人多势众!
一地箭尾,密密麻麻,铺满了大片地面!
箭尾颤颤,带着残存鲜血,狰狞无比!
无论徐荣还是军中校尉,都已直接身死当场!
个个浑身利箭,如同刺猬一般,死得惨不忍睹!
哪怕甲胄之间,也都有利箭摇曳,晃出一串串血花!
甚至他们的胯下战马,同样毫无一丝挣扎之力!
一匹匹神骏的西凉战马,只来得及一声嘶鸣,就在利箭下没了声息!
“蠢货!”
周仓晃着青龙偃月刀,转而回身,却没有看向典韦,反而一声轻喝:“老廖,到你出手了!”
凉州军左翼已然大乱!
之前不断被袭,就已让他们心惊胆战!
领兵大将徐荣,军中校尉尽数战死,更让他们手足冰凉!
此刻那个小黑鬼,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跟在他们身旁!
后方的大黑鬼,更是凶神恶煞,穷追不舍!
种种变故,终于让他们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只是浑浑噩噩,在后军驱使下,跟随大军冲锋!
不过廖化刚一到来,麾下一千老卒当即齐声呐喊!
“弃阵者生,抵抗者死!”
一万斥候军随即端起军弩,开口附和!
“弃阵者生,抵抗者死!”
利箭之下,自然更有说服力!
一万重甲骑兵还在呼呼直喘,却也同时响应!
“弃阵者生,抵抗者死!”
一身重甲,长槊森森,简直比利箭还要恐怖!
任谁都能想到,如果面对这支大军,他们断不可能幸免!
反而他们在军阵之中,无法就地投降,否则只会被后方马蹄生生踩死!
而扬州军却已想到了此点,只要求他们放弃军阵!
生死关头,悍不畏死者寥寥无几!
一匹战马冲出军阵,随即便带出了一片战马!
大量凉州军左翼士卒,纷纷逃出军阵,在重甲骑兵外围受降!
顷刻之间,整个凉州军的冲锋阵型,左翼好似被人扯掉一块!
自方阵的肋下开始,越来越多的降卒从中撤出!
直到凉州军方阵的腰身,两万余降卒脱离后,整个方阵左翼彻底一空!
南北相望,凉州军的冲锋军阵已经透亮!
整个凉州军的冲锋阵型,也已变得极为松垮!
不过典韦接纳降卒,威逼他们放弃兵器与战马,就地趴伏!
周仓却还在外围逞凶,利箭与恫吓同在,已经开始动摇凉州军后军!
反正重甲骑兵就在凉州军身侧,长槊在前,如同一道钢铁洪流!
凉州军但凡还有点求生欲望,就不至于主动撞上去寻死!
反而凉州军见到其他降卒并未被斩首,面对斥候军的利箭,主动受降的越聚越多!
偶有一些扑向重甲骑兵拼命的,当然会拼掉性命!
长槊在前,铁蹄在后!
重甲踏过,遍地鲜血!
轻骑兵向重甲骑兵发起冲锋,正如以卵击石!
这是兵种之间的较量,如此局势,无计可解!
就在凉州军左翼至后军受袭之时,凉州军右翼同样遭遇了伏击!
董越统领凉州军右翼,看着已经见光的中军,心急火燎!
正急急赶赴前军,与牛辅商量,化整为零之策!
牛辅虽然心急如焚,不过却还是将此策一语否决!
如今整个益州都有陆扒皮大军,他们在此化整为零,就只有阶下囚一途!
甚至他们就算能逃出益州,其它荆州,交州,扬州,徐州,也都是陆扒皮地盘!
他们唯一选择,还是自阳平关突围回关中!
哪怕长安不保,他们也有机会另寻门路!
这当然是牛辅心中自知,旁人可以投降,他却绝无法幸免!
京城外一场血战,他虽然一战成名,却也与扬州军结下了生死大仇!
可惜他还没想好关中门路,大军右翼就忽然喊杀声大作!
马蹄卷地,劲草折服!
利箭横空,呼啸而至!
一支支利箭遮天蔽日,密不透风!
一共四万四千支利箭寒芒闪烁,直接在凉州军冲锋方阵的右肩炸响!
凉州军中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击之下,万骑伤亡!
本就摇摇欲坠的冲锋势头,遭此一击,当即土崩瓦解!
大量凉州军士卒在跑马中倒地身亡,尸骨却还在地面连连翻滚!
一路尸骨成山,在遍地鲜血中狰狞刺眼!
反而前方士卒遭遇重创,直接绊住了后方零零散散的冲锋!
凉州军的冲锋突围,就此彻底终结!
周泰手持方天画戟,纵马在凉州军外,耀武扬威而过!
一脸横肉乱蹦,却还在尽量保持着威严,向着凉州军大喝!
“大局已定,谁敢负隅顽抗!”
周泰豪情满怀,壮志激烈:“到底谁是牛辅,董越,尽快出来受死!否则老子屠光你们右翼凉州军!”
他后方战马逡巡,正是扬州军最强战力,亲卫军!
徐庶麾下三万四千大军,也同在他身后,让他一时风头无两!
黄忠趁势统领讨逆军合围而来,立身周泰身后,更让周泰威风无尽!
周泰也是颐指气使,一副指挥六万四千大军的架势!
可惜一条胳膊却猛地探出,险些将周泰一巴掌拍落马下!
“你个混账,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陆远纵马而出,面沉似水:“我让你逼降凉州士卒,你威胁这两个死人有何用!”
此战大获全胜,他实则早已心花怒放!
而且他已从降卒口中得知,董卓就在子午谷内!
本是志在围猎一场,于汉中断董卓一臂!
不过此刻看来,此次围猎已经彻底断了董卓老命!
天下诸侯,就此少了一大枭雄!
他的益州长谋,至此已竟全功!
天下格局,也将随之愈发明朗!
他的心头振奋,根本难以言表!
天下逐鹿,英雄本色!
无数计划就在心间,只等他铁蹄驰骋!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此时的汉中残局!
这场汉中围猎,随着重甲骑兵就位,也是大局已定!
之前的一万益州骑兵,已经彻底成了枯骨!
而尚未受降的四万凉州军,也已在他们合围之下!
他扬州大军的利箭,已将凉州军的冲锋势头打断,这些凉州军就已再无机会!
此时他扬州将士性命无虞,他也开始关注起西凉战马!
有心与典韦和周仓一样,从方阵右翼开始,逐步逼降凉州全军!
这也是兵争之本,逐利而动!
只是凉州军右翼与左翼不同,此时还有两员主将,以及大量领兵校尉存在!
他必须以大军震慑,才能让这些士卒彻底丧失斗志!
何况也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凉州军中,会是个什么形象!
如果由他出面招降士卒,实则并不合适!
本来是让周泰按计行事,刚柔并济即可!
可周泰这个混账,竟然临时耍起了威风!
而且牛辅和董越必死,这是他们心知肚明之事!
周泰威胁这两个死人,只会适得其反!
这才让他不得不及时出面,打断周泰!
“末将……一时激动,忘了主公不愿露面!”
周泰愁眉苦脸,讪讪笑道:“其实这也不怪末将,末将虽为安远将军,但最多能统领五百亲卫,上山采个荔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大军面前说话!”
他心中自有苦闷!
之前他的麾下,孙策,魏延,廖化等人,此时都已独自领军!
反而他虽然名义统领亲卫军,军职也比众人都高,实则却并无军权!
只能在主公麾下,平日做些行军文书,或采个荔枝等琐事!
可惜陆远只是看向凉州军,却并未理会他!
“你们凉州男儿,都不怕死吗!”
陆远立马军前,面如止水:“你们出身凉州,就都无父母需要赡养,无妻女需要照顾,无子嗣需要呵护吗!”
他为扬州军之主,言谈自有威严!
一语既出,身后六万四千老卒,当即齐齐箭指凉州军!
一万三千无当飞军同时扑来,凉州军前军与右翼围得水泄不通!
一杆杆军弩上弦,凶威赫赫!
大军调动,跑马如奔雷!
斥候军与重甲骑兵,同时围住了凉州军的左翼与后方!
一杆杆长槊在前,冷漠而森然!
一具具重甲在后,巍峨而凛冽!
一千后勤军同时跑马逡巡,绕圈到了陆远身后!
全军协动,皆在为他的一句质问助威!
这正是扬州军之主的威严,却也是他不愿出面的原因!
战场上一时静默,凉州军中无人应答!
大量凉州士卒经过董卓有意灌输,面对陆远,皆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敌对与恐惧!
此人沙场行走,心如铁石!
亲手灭了他们五万飞熊军,射掉了他们主公的耳朵!
他们凉州军大多战将,皆是死于此人之手!
即便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
抑或天下第一毒士,李儒!
此人与他们凉州军,正如天生相克!
但凡遭遇过的,从无幸免之人!
此人现在招降他们,就难保不是骗降后有心坑杀!
甚至连牛辅与董越深知详情,面对此景,也是不知所措!
他们当然都有家人,当然都想活命!
只是他们两人,却已被陆扒皮公然点名,当作死人!
此刻大军冲锋之势已断,他们有心拼死一搏,也只会死在利箭之下!
一时也只能忍着心头忐忑,思忖生路所在!
可惜陆远却没这份耐心!
“你们既然都想死,陆某就成全你们!”
陆远目光逡巡,环视前军万余凉州军士卒,缓缓举起右手!
显而易见,右手下落之际,就是万箭齐发之时!
此刻局面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不过他既然已经现身,就绝不会轻易退让!
扬州树敌于天下,扬州军之主就只能冷血无情,不得有一丝心慈手软!
将士们可以接受阴险,狡诈的主公,却绝不愿跟随软弱无能之辈!
此刻他出面招降,既然被凉州军士卒无视,就不可能再有平白饶命!
陆远右手微举,神色渐渐冷厉!
大军震慑,匹夫夺志,正在此时!
凉州军右翼前方,上万士卒同时屏息凝神,茫然无措!
终于,一个凉州老卒木然开口:“将军,如何得活?”
陆远当即挥手一指牛辅,董越,面无表情:“刺中此二人者,皆可活命!”
“陆扒皮,你他娘……”
牛辅一句话未完,猛地挥枪在周身一荡!
十余杆长枪齐齐刺向于他,将他所有后话全都憋回了腹中!
率先对他发难的,正是凉州军中,大群领兵校尉!
生死攸关,已经没人管他是什么将军!
个个家中都有父母妻儿,总会比牛辅亲近!
反而这些领兵校尉,最是清楚领兵之人的保证,到底有多珍贵!
陆扒皮身为扬州之主,在扬州大军面前做出的承诺,就绝不可能食言!
否则扬州军十几万将士,早晚因陆扒皮当众失信,弃他而去!
陆远徐徐纵马,环视凉州军士卒,眸光幽幽:“他们皆有父母妻儿,可得一命!你们至今无动于衷,看来都是天生地养,无需照顾家中老弱了!”
他说话同时,周围大军当即齐齐近前!
一支支利箭寒芒闪烁,摄人心魄!
众将本为守护他们主公,不被宵小偷袭!
周泰甚至挺身到了陆远身前,一副执意挡枪的架势!
不过如此兵威,却让凉州军当即再次大乱!
大量凉州军士卒目光躲闪,在孤身奋战的牛辅和八万利箭之间,瞬间有了决断!
随波逐流,从众而行,本就是人之本能!
何况利箭之下,存亡之间!
凉州军士卒于此关头,有领兵校尉带动,也终于想起了家中老弱!
可怜牛辅刚荡开了一圈枪头,周围就又探出无数长枪!
顷刻间浑身上下,皆已被枪头针对!
董越与牛辅待遇相仿,四面八方全是长枪!
长枪还在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哪怕是天下第一猛将于此境遇下重生,也断无生路可言!
一击而已,两人同时死于上百杆长枪之下!
甚至后方凉州军还在不断上前,只图补枪保命!
牛辅与董越两人连人带马,顷刻之间,千疮百孔!
血迹弥漫,已然看不出人形,俨如被粉身碎骨一般!
一杆杆长枪染血,终于缓缓退出军阵!
一个个凉州军士卒交出战马,顺利归降!
徐庶麾下不断分批留下,就地看押降卒!
“京城之外的血仇,终于得报!”
陆远长吐一口浊气,终于敛去眸中锋芒,挥手招来廖化,笑眯眯道:“这里交给你了,尽快以我军规矩招降!”
他对招降事宜,本就兴致缺缺!
何况此时大仇得报,他心头快意至极!
天下局势变幻,更让他心潮澎湃,如海浪激荡!
“末将领命!”
廖化眉飞色舞,摇晃着粪叉就地招降,井然有序!
反而凉州军后方士卒,并未被陆远指名如何得活,招降起来更为容易!
一个个凉州军士卒在利箭之下,不断脱离战阵,下马受降!
“铛啷啷……”
长枪坠地之音,不绝于耳!
“砰!砰!砰!”
凉州军卸甲之声,同样此起彼伏!
兵败如山倒,这也是一个军队的常态!
恐惧蔓延下,士卒意志最是薄弱!
往往阵亡率超越两成,就会引发溃营!
如同巨鹿之战,四十万秦军,实则只有四千余人阵亡!
官渡之战,袁绍十余万大军,实际仅有两千余人死于战场!
赤壁之战,曹操十余万大军,真正阵亡者也不到万余人!
陆远熟知这些战例,却也无意过多关注!
一路徐徐策马,奔向凉州军后方!
大军相随左右,众将两侧云集!
扬州大军一路所过,凉州军纷纷土崩瓦解!
廖化的破锣嗓子环绕战场,就地指挥战俘!
“你们将长枪放好,和甲胄分开,不许随意乱扔!”
“快去外面将战马圈回来,受伤的也得救回来,一匹都不能少!”
“你们可以乱跑,要是能逃出益州,老子算你们聪明!”
凉州军士卒战战兢兢,默然接受着安排,在战场上忙忙碌碌!
反正没让他们挖坑就好,挖坑才是要活埋他们!
至于此时逃亡,则还没人这么蠢!
之前他们七万大军都没逃过,何况现在单枪匹马!
哪怕能逃进秦岭当野人,也只是晚死几日而已!
陆远统领亲卫军,带着众将一路而过,静看凉州军受降!
个个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他们扬州军经过此战,已经势不可当!
大军兵锋所向,也终于无需隐藏锋芒!
纵然是强势一时的凉州军,在他们兵锋之下,也是摧枯拉朽!
甚至经过此战,凉州军也已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众将已到凉州军最后,却忽然见到百余凉州士卒,还在手执长枪戒备!
凉州士卒们个个牙齿打颤,面色如土,却还是左右晃动着长枪以示防御!
显然他们也是心头恐惧至极,只是不愿受降!
徐庶目光微眯,稍稍打量,忽然一声轻笑!
“主公,这就是张辽,张绣,高顺三员小将了!”
徐庶难得眉开眼笑,肆无忌惮:“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他们不愿赴死,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三人却有三份心思,聚集此地惺惺作态,倒也有趣!”
此战已竟全功,他也不免忘乎所以!
毕竟他们扬州军的益州之战,耗时了太久!
不过此刻显而易见,此战收获远超他们想象!
甚至天下格局,都将因为此战,彻底一变!
这是陆远的长谋与短谋,他涉猎不深,却也极为敬佩!
对于陆远此刻想见的三员小将,也不禁起了兴趣!
本就擅于揣度人心,当下也是一语道破了三人底细!
陆远一勒战马,在最后的凉州军前止步,言笑晏晏:“这三人三份心思?元直不妨详细说说?”
虽然子午谷内大战,场面太过混乱!
凉州军步卒行军,蔓延极长!
颜良文丑事先并没有降卒口供,不知董卓在场!
只能在发现敌军后撤时,当机立断,下令投掷巨石!
此时却是谁也无法确认,董卓和贾诩的生死!
当然哪怕他们知道董卓在场,此举也是明智之选!
只要灭光董卓部下,董卓在关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反而如果为了立功,执意寻找董卓,却会贻误战机!
如果颜良和文丑真是这般鼠目寸光,陆远也绝不会再重视他们!
只是对于贾诩,陆远心头颇为遗憾!
不知此战过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骑墙派!
如果贾诩未死,他倒不介意给个砖头!
让贾诩骑他扬州的墙,试试还能不能摇摆!
不过他此来后军,却只为凉州军三员小将!
张绣,张辽,高顺!
对于张绣,血仇之上,他还没那份虚怀若谷之心!
但是张辽和高顺,论及执行力,却都与许褚不相上下!
他扬州虽然将星无数,但他对这二人也颇为期待!
“主公,你先看中间张辽!”
徐庶眉目微抬,言之凿凿:“张辽面色冷峻,姿态决绝,但其亲兵位置却威胁不到我军!可见其色厉内荏,并无死战之心!此时姿态,只是相请主公礼贤下士,以求获得重视!”
陆远目光逡巡,不由哑然失笑!
他对于张辽此人,无论前世记忆还是今生情报,都了解极多!
当然历史上张辽频繁换主,先后跟随过丁原,何进,董卓,吕布,曹操!
最后跟随曹操时,却是张辽和曹操作秀,一起唱个双簧而已!
不过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世上哪有不怕死的!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张辽和高顺对于军令的重视!
何况张辽堪称帅才,值得他另眼相看!
“主公,你再看左侧高顺!”
徐庶目光一瞟,若无其事:“高顺面无表情,看似志在防御!但其亲兵位于最前,持枪姿态最为冷肃,随时准备拼死一搏!可见此人斗志最强,却最不识大体,有些难办!”
陆远抬眼打量,也是忍俊不禁!
他对于高顺和张辽一样,都了解极多!
对于什么陷阵营之类的兵种,倒是毫无兴趣!
真正将领的作为,是让将士们如何活下去,而不是拼命赴死!
不过高顺严守军纪,此外领兵能力也值得重视!
“主公,你再看右侧张绣!”
徐庶随意打量,漫不经心:“张绣低眉顺目,看似人畜无害!不过其亲兵已经布置在后,却依旧最为慌乱,连持枪都在发抖,可见其人另有心思,连他的亲兵都在为之惊惧!”
陆远无需打量,也是心头了然!
他们本就有着血仇,难以化解!
此刻张绣姿态,怕是已经准备拼命了!
不过他对此事早有计较,也并不在意!
“主公,你可知曹操收服了袁术麾下,甚至有心收服黄盖?”
徐庶笑容可掬,不动声色:“曹操麾下将士,之前时时与袁术麾下血拼,流血无尽!曹操虚怀若谷,收服袁术麾下,看似胸襟宽广,却不知寒了将士军心,得不偿失……”
他斟酌言辞,继续道:“此事就像许家庄百姓,为了许褚和黄邵拼命!家家户户都流过鲜血,死过亲人,早已结下死仇!如果许褚忽然和黄邵和好了,还把黄邵请到许家庄大吃大喝,许家庄百姓怎么想?”
“元直,你想什么呢!”
陆远气定神闲,悠悠一笑:“此中轻重,我还会糊涂吗!我军兄弟刚与凉州军血战,我岂会把他们待若上宾!哪怕能用,也得先去皖城喝鸡汤等着!”
徐庶还未回话,颜良和文丑却皆是耳根一动!
两人互视一眼,神色极为复杂!
不过陆远和徐庶低语之间,众将已在凉州军后军静候良久!
甚至廖化都已看押好了凉州军降卒,来到了陆远身边!
众人对于颜良文丑的小动作,也皆是懒得理会!
反而对于这最后对峙的百余凉州军,都已稍显不耐!
个个看向陆远,急不可耐,只想尽快将此战彻底解决!
之后赶紧去看此战收获,到底如何丰厚!
陆远也无意耽搁,当即笑容和煦,乐呵呵道:“张辽,张文远,你为何不降?是让陆某给你捆上,再亲自解绑吗?”
“骠骑将军恕罪,介胄不拜!”
张辽纵马而出,直到陆远身前,面无表情道:“末将身配甲胄,无法向将军行礼!末将身负重任,尚未与丞相交令,也无法向将军投诚,还请将军见谅!”
陆远马鞭一指子午谷,豪迈大笑:“你机会不多,可以先去向董卓交令!之后卸去甲胄,再到我扬州喝鸡汤!如果不愿,就自行了断吧!”
张辽顺势看向子午谷,眼皮不自禁一跳,硬邦邦道:“将军要末将受降,只为让末将去皖城喝鸡汤?”
他当然知道实情,董卓八成已经死在子午谷了!
此事他言辞间已有破绽,难道这位骠骑将军没听懂?
“你一任降将,难道还想到我扬州,去做大将军不成!”
陆远漫不经心:“我扬州规矩,无人可以例外!行伍中不论资历,只凭军功立身!你如果还想活命,就只能先喝鸡汤,之后再到后勤军中步步做起!”
张辽目光闪烁,就这么简单?
世人皆称陆扒皮不知礼贤下士,果不其然!
甚至还要言明,不喝鸡汤就得死!
不过他犹豫之时,颜良和文丑却已缓缓靠近!
颜良猛地一刀斜劈,大气磅礴,当即撞上了张辽手中长枪!
“当!”
金石交击,张辽无意之下,长枪险些脱手而出!
不过已经被荡到了一旁,再无力防御己身!
文丑却陡然一枪横扫,枪杆直接撞上了张辽甲胄!
“砰!”
张辽猝不及防,当即被文丑扫落马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颜良和文丑暴起发难,联手偷袭,一回合就已将张辽制伏!
未及张辽反应,他们就已套上了山地军的绳索,将张辽浑身捆得结结实实!
惊变陡生,张辽的一群亲兵哆哆嗦嗦,有心上前救援!
只是扬州军一排利箭,瞬间钉在了他们脚下,直接止住了他们的心思!
反而颜良大手一挥,紧扣张辽面门,嘿嘿直笑:“想活就喝鸡汤,装什么好汉!想死就早点自杀,用得着在这僵持吗!真要一心寻死,轮不到我们兄弟出手捆你!”
“你也别想着主公给你松绑,兄弟们刚才还跟凉州军拼命呢!”
文丑好整以暇,接口道:“如果主公对战俘比对同袍还亲近,哪来今日扬州军!这世上也就袁绍和曹操能给你松绑,但他们装腔作势,却寒了将士军心!最多割据一方,得不到天下!”
张辽面门被捂,支支吾吾!
一时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毛病,身为大将还要出手偷袭!
不过这两人却也说到了他的痛处!
人要寻死,不必等到被人捆住!
颜良却是意气风发,神气十足:“我们说的你心里都懂,乖乖喝鸡汤!别在主公面前逞英雄,主公不吃那一套!皖城的鸡汤,老子都有些怀念了!”
文丑也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你反抗啊,你越反抗老子就越兴奋!你要么被老子打一顿后喝鸡汤,要么喝了鸡汤再被老子打一顿,自己选吧!”
张辽有口不能言,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之前的确不想寻死,只想要个体面!
此刻被人当众羞辱,却是真正心存死志了!
不过哪怕要死,也得先劈死这两人!
黄忠纵马上前,向着陆远附耳低语:“主公,鸡汤是不是对脑子有问题?颜良文丑怎么有点不对劲?”
典韦却是小心翼翼,低声笑道:“主公,经历相同,今后他们三人,必是好友至交!可惜孙策不在……”
“好了,颜良文丑,放开他吧!”
陆远板着脸道:“张辽,你若愿为董卓赴死,就体面去死!我扬州无意对董卓忠心不二的战将!你若要活,就得按我扬州规矩!别无选择!”
颜良文丑闻言,当即放开了张辽!
张辽却是灰头土脸,气急败坏:“将军,末将只遵军令,不会为董卓赴死!但末将要活,绝不是为了苟且而活!总有一日,末将得活劈了这两个狗贼!”
他本还算儒雅,不至于如此!
只是平生还未受过如此欺凌,斯文扫地!
这才恼羞成怒,有此狂言!
不过他话音一落,众将却都是神色一凛!
此人现在还敢当众威胁他们同袍兄弟,纯属自己找死!
扬州军将士当即一举军弩,齐齐对准了张辽!
气息陡然一沉,现场一阵压抑!
兵戈所向,却是杀机沛然!
张辽呼吸一滞,神色稍显僵硬!
难道自己就要身死当场,报不了仇了?
好似自己一语既出,当即就让所有扬州军同仇敌忾!
这般真正与子同袍的大军,的确令人神往!
可恨陆扒皮小肚鸡肠,麾下大将欺人太甚!
既然有心收服自己,何不给自己一个台阶?
不过文丑所说,好似也有几分道理……
张辽脑中一阵混乱,一时也不知所措!
这般局面,他还从未想过!
“行了,今日只当你是妄语,不与你计较!”
陆远纵马靠近,向下倾着身子,笑呵呵道:“不过你需记得,同袍浴血,俱是兄弟!你威胁我兄弟,就让我兄弟伺候你鸡汤吧!等到董卓死讯传出,你就可从军了!”
他无意多说,挥手招呼颜良文丑将人领走!
反而计划太多,对于张辽,暂时还没什么明确安排!
不过无论如何,都得先了解扬州规矩!
之所以将人交给颜良文丑,却是为了他扬州军规!
无论什么大才,都不值得他坏了同袍浴血的军规!
颜良文丑也当即接管了张辽!
一路神采飞扬,兴高采烈!
“你看,主公不会给你松绑,否则兄弟们心就凉了!”
“你别闹,鸡汤怎么都得喝,这是规矩!”
“你就算想砍老子,也得先喝鸡汤啊,否则谁来看管你!”
三人三副姿态,带着张辽亲兵受降,迅速离去!
凉州军后方,也只剩几十人在苦苦支撑!
陆远纵马逡巡,一声轻喝:“高顺,何不归降?”
“末将见过骠骑将军!”
高顺纵马而出,抱拳施礼,一丝不苟:“末将并不怕死,之所以苟活至今,只为等丞相消息!将军位高权重,不至于等不得这几日吧!”
他以武职行礼,很是郑重!
言辞更是直接挑明,他依旧忠于董卓!
手中长枪依旧,一副不同意就拼命的架势!
“你不怕死,还要在陆某身边等董卓消息?你哪来这般聪明?”
陆远摇头失笑:“陆某与董卓的血仇,无法和解!此事陆某不愿自欺,也不屑欺人!你若执意忠于董卓,就立即去死!你若还有点脑子,就想想张辽言辞,他如何得活?”
他心情尚好,对此倒也并不在意!
之前张辽言辞,是只差交令而已!
此话本就留了破绽!
言外之意,只要董卓死了,张辽就已无军令!
他无需为张辽费心,也愿意顺水推舟!
只是高顺直言,却让他一时不好作答!
高顺神色一紧,手按腰刀,面无表情道:“将军,末将只求几日,想知道丞相死活而已!”
“行了,你去皖城喝鸡汤等着吧!”
陆远漫不经心,目光掠过高顺的腰刀,不耐烦道:“不过你这副脑子,得喝双倍!一个月后要是还想不通,你就给董卓殉葬吧!我扬州可救天下百姓,却绝不阻拦自寻死路者!”
高顺面色一寒,当即挥手一拔腰刀,语气冰冷:“末将知道鸡汤,末将不……”
他话未说完,一杆长槊陡然探出,直接将腰刀还鞘!
他还未及反应,猛地又是“邦!邦!邦!”连挨三拳!
两拳卸去了两肩,一拳却是正中裤裆!
高顺呼吸一滞,脸色瞬间绿了!
可惜只能倒抽着凉气,狠狠瞪着黄忠!
咬牙切齿,却终究说不出话!
“你这蠢货,主公给你时间,是让你好好学学张辽!”
黄忠一脸憨厚:“你不愿听令,老子却偏不让你当众抗命!这次给你个教训,好好喝鸡汤等着!下次在主公面前拔刀,就要真正鸡飞蛋打了!”
他挥手向着外围一甩,当即再没理会!
廖化扛着粪叉,兴冲冲接过高顺,嘿嘿直笑!
“走,高老弟,老子伺候你鸡汤!”
廖化扛起高顺就走,边走边道:“高老弟放心,一个月后你要是还这么蠢,老子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给你个痛快!”
高顺一走,他身边几十亲卫却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将军一着不慎,被请去喝鸡汤了,他们怎么办!
此时拼命,去把将军救回来?
结果当然注定,只会找死!
徐庶却是随意一挥手,乐呵呵道:“你们想什么呢!高顺都去喝鸡汤了,你们还不去陪着?就算赴死,也能结个伴儿啊!”
众将皆是不明所以,不知陆远为何对这两人格外有耐心!
不过都是大战刚过,心情尚好,也无意再造杀戮!
实则陆远也是一样,只是心情好而已!
否则以他的秉性,早就成全高顺赴死了!
大群扬州老卒蜂拥而入,直接将高顺和张绣的亲兵押了出去!
这些亲兵想好的拼死一搏,却并未发生!
扬州军外有军弩,内有绣春刀,拼命也只能自己撞刀口!
一杆杆长枪“铛啷啷”落地,最后的凉州军终于浑浑噩噩成了战俘!
不过也是半推半就,毕竟活着就比死了强!
何况还能去喝鸡汤……
战场落幕,狼藉中也只剩孤零零的张绣一人!
“你呢,为何不降?”
陆远心不在焉:“若是为了颜面,陆某把你婶娘还你!若是为了血仇,你就在此自刎吧!沙场行走,我不杀人,人就杀我,此仇无解!”
他本就没什么耐心,早已被高顺用光!
何况对于张绣,他也并无特殊期待!
一个寻常斗将,在他扬州军中不值一提!
“将军,末将只求公平一战!”
张绣一抖长枪,神色冰冷:“将军贵为骠骑将军,继承我大汉荣耀,不至于临阵怯战吧!”
于他而言,绝不可能归降扬州!
凉州军落败,他也已经心生死志!
唯一遗憾,是大仇尚未得报!
此刻只想激将陆远,堂堂正正一战!
否则这些老卒在外,他提枪动作的瞬间,就会被利箭洞穿!
“武斗,你竟然还在想着武斗……”
陆远当即调转马头,悠悠笑道:“读过孙子兵法吗?孙膑可会接受庞涓的武斗?武斗若是有用,我扬州十万铁蹄何用?”
一支长枪如同毒蛇,向他后心刺去!
可惜刚到一半,陡然“当啷!”坠地!
一万利箭破空,一举钉满了残余战场!
如同一座人形小山,再无一点声息!
陆远早已纵马离去,一路命令直下!
“传书赵云,鹿头关战事如何?”
“传令锦衣卫,打探董卓和贾诩生死!”
“传令锦衣卫,撤出关中,伺机救出伏完!”
“赶紧盘点军资,我军到底收获如何!”
……
直到子午谷口,陆远终于轻吐浊气,悠悠一笑:“天下诸侯,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