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星1
垃圾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从星际航舰的舷窗往下看,只能看到一颗灰色的星星。
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铅灰色的,大朵大朵的乌云就铅块一样悬在半空中,有时候天气好,阳光会穿过铅灰色的云,这才能从浓重的灰色里看到一点隐约的蓝色出来。
因为重度工业污染,垃圾星的雨都是酸雨,这里的所有的建筑物都有大小不一的腐蚀坑,地面上的街道也永远凹凸不平。
这里看不到植被和蓝色的海洋,大多数植物都无法在酸雨中存活,海洋和湖泊因为倾倒垃圾过多变成了浑浊的污水,偶尔能从臭水沟一样的海洋中打捞出畸形的鱼类,
江月落地时,闻到了一股混合着化工气味的淡淡臭味。
历经两个月的太空航行,星际航舰终于到达了垃圾星。
戴着电子镣铐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与其他囚犯走进了押送罪犯的火车。
在历越,火车是一种早就淘汰了很多年的交通工具,那里到处都是私人飞艇和磁悬浮地铁,交通工具网比蛛网还要密集。
即使在地球,江月坐火车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她乘坐的交通工具大多是飞机,会买头等舱戴着降噪耳机听音乐,不用经历多少颠簸和噪音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以前的她是很难想象某一天自己会突然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
审讯室中,那是她第一次用如此狠辣的手段攻击一个人,可是那股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以至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祸。
一个懦夫拥有了力量依旧是懦夫,即使拥有力量也不懂如何使用。
“是否因为我曾经是个女孩,喜欢鲜花多过刀剑,只懂穿搭不懂枪械,所以即使拥有了alpha的壳子,我依旧无法在alpha的世界中活下去呢。”
江月非常厌恶自己。
像她这样的废物就不该活着。
随便一个人掌控这具身体都会比她优秀的多。
她确实配不上这具身体。
似乎当她脱离变成星际社会的女alpha之后,命运的轨迹就开始像脱缰的野马开始不受控制的狂奔。
她一下子从高阁里的小公主变成森林里裸奔的兽人,然后又变了流放垃圾星的罪犯。
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痛苦绝望、自我厌弃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江月已经想象不到自己的人生中还能发生多少更刺激更惊险的事情。
也许去了垃圾星监狱当囚犯是她惊险的穿越旅程中的巅峰,绝对不可能出现比这更刺激的事情了。
火车前行,江月睁着雾蒙蒙的灰色眼睛,微微低下头看着窗外,这里到处都是灰色的,连树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几乎看不到鲜艳的色彩。
她看了一眼电车上的电子钟,现在的时间是早晨七点二十八分。
看守他们的狱警开始给他们这个车厢的囚犯分发早餐。
一小片干硬的面包,一瓶水,一支充满劣质糖精味道的营养液。
这点食物当然不能满足江月,最开始江月还会饿的睡不着觉,常常捂着灼烧的胃部蜷缩成一团,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可以面色如常的忍受饥饿了。
人是会变的,或是因为内在力量自发改变,或是因为外部环境被动改变。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预警开始给车厢里的囚犯分发午餐,和早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面包变成了两片,中间夹着一块味道奇怪的腊肉。
晚餐和午餐一样,只是多了一块黑色的能量棒,吃进嘴里又黏又腻,仿佛吃进了一块冷猪油。
囚犯们的味蕾在星际航舰上已经被锤炼出来,她怀疑就是狱警给他们一坨屎,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晚上八点五十二分,火车到达垃圾星的第一监狱。
走进那座黑漆漆的牢房之前,狱警拿着电动推子走过来,所有囚犯被剃了寸头。
缎子似的灰色长发从江月肩头滑落,狱警小心的把江月的长发收好,啧啧称赞:“真是罕见的头发,我剃了这么多脑袋,第一次见到这么特殊的,就跟绸缎一样。”
一旁的狱警笑道:“真是便宜你了,这成色,这长度,能卖不少价钱呢。”
因为江月的头发是个稀罕物,所以她剃头的时间比别人长了一点。
剃完头的罪犯排成长队,电子镣铐被解开,所有人脱光衣服开始消毒。
江月已经麻木了。
她面无表情脱下衣服,站在一旁的狱警盯着她的胯///下之物,挑高眉毛吹了声口哨:“哟,是个鸟大的!”
罪犯们接二连三的走进消毒区,白色呛鼻的消毒喷雾把江月淹没。
牢狱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和江月看过的肖申克救赎里的牢房不一样,这里的牢房是八人间上下铺。
江月穿着囚服走进666牢房,牢房的钢化玻璃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脚臭味呛得她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灰扑扑的牢房闯入江月眼帘,墙是水泥墙,床是上下铺,上面的蓝色油漆已经斑驳脱落。
七个alpha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都是清一色的寸头。
和相睢那种寸头不一样,监狱只给罪犯留下一层青皮,没有任何造型可言。
一见到江月,他们眼里都发出了一种不怀好意的光。
江月发现这间牢房里的罪犯都是年轻力壮的alpha,这可真不妙,alpha都是暴力分子,八个alpha挤在如此狭小的牢房了,这真的非常的灾难。
江月7号床,上铺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黑皮alpha。
脚臭就是从他这里传来的,睡在他的下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度过,江月真的是无法想象。
就像电影《肖申克救赎》里描写的一样,监狱第一晚传来了很多哭声,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烦闷的叮咬感。八壹中文網
但是并没有狱警出来管理,也没有狱警拿着警棍来回巡视,同屋罪犯有人嫌烦,几声惨叫之后,这些哭声纷纷停息下去。
江月没有哭,上铺传来的脚臭味熏的她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这个黑皮alpha多少年没有洗过脚。
除了脚臭之外,江月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矿石和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止她这个牢房里有,这一片的监狱都是这种味道。
床铺上的被褥带着一种霉味,江月抖了抖枕巾,把枕巾拿起来盖住鼻子。
被子底下,两只眼球从她的手腕处跑出来,江月把它们攥在手里,揉了揉它们伸出来的须须。
两个眼球很喜欢躺在江月的手心里睡觉,它们睡眠时,一直旋转的银色漩涡瞳孔会静止下来,有时候江月松开手,它们还会用白色的须茎抱住江月的手腕。
虽然它们很危险,但是在这种时刻,确实也成了江月的一种精神寄托。
她揉了会眼球,发现枕巾完全无法隔开这种堪比生化武器的脚臭味,于是放下枕巾拉高被子盖住了鼻子,表情扭曲的闭上眼。
半夜,江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里,突然有一只手摸进了她的被窝。
江月睁开眼,反手握住了来者的手腕狠狠一拽。
一个黑影扑到她身上,把起身的江月狠狠地按在床上,□□着说道:“哟,脾气还挺烈,瞧上你好久了,细皮嫩肉的年轻小崽子,让哥几个好好爽一爽,保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是吗?”江月冷笑。
她握住那截手腕狠狠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接连而至的是alpha的怒骂:“脾气倒是裂,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打七个。”
黑暗中,又是一个人飞扑到江月的床上,江月抬脚狠踹,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脑袋砸向床栏,又是一声惨叫响起,江月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血。
牢房里的灯被人的打开,一个alpha扑过来抓住了江月的脚往下拖,江月抓住上铺的床栏借力跃起,一个凌空飞踢提到了他的下巴。
咔嚓一声,这个人的下巴脱臼,他惊恐地拖着自合不拢的下巴,晶亮的口水混合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江月的灰色眼珠变成了蛇类的竖瞳,没有人类的情感,充斥着兽类动物的残忍和冷酷。
只有极少数的alpha才拥有这种野兽般的竖瞳,他们是alpha中的alpha。
他们嗜血,好战,危险,暴戾,冷漠,道德沦丧,人性扭曲。
江月抓着黑皮alpha的头颅,把他的脑壳一下一下砸向铁质的的床栏。
咚、咚、咚、、、
监狱里不该剃头的,都是青皮不好借力,脑壳滑不溜秋不抓手。
因为太过用力,江月的指甲已经嵌在他的头皮里,血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流,染红了她灰色的囚服袖口。
黑皮alpha握住脑袋,声嘶力竭的喊道:“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的前额皮肉迸裂血肉模糊,脸上鲜血淋漓。
江月放开了他的脑袋,抖了抖指尖上的血,血珠甩在被子上晕开。
江月眨了眨眼,突然抬脚踹向他的胸口,她出手的速度太快,牢房里的其他人只见到黑皮alpha像个沙包一样飞过去,随着噗通一声巨响,众人再眨眼时黑皮alpha已经狠狠地撞到牢房的钢化玻璃门上,因为相互作用力,他被钢化门反弹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滚了一圈。
“咳咳咳。”胸口被猛踹一脚,那个黑皮alpha顿时踹不过气,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江月的袜子上沾着血,她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痛苦喘息的黑皮alpha,灰扑扑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黑皮alpha惊恐的往后瑟缩,他靠着塑钢门蜷缩成一团,江月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灰色的竖瞳冷冰冰的,没有愤怒,没有轻蔑,没有恐慌,女alpha神色平淡的抬起脚踹向了他捂着胸口的那只胳膊。
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黑皮alpha的两只手臂全断掉了。
女alpha表情平淡,似乎只是碾碎了一根碍事的树枝。
死一般的寂静中,江月走向床铺,她抬脚走过地上的血泊,抖了抖床上的被子把它铺平,又把枕巾扑在枕头上,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
她掀开被子准备睡觉,666牢房里的所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女alpha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被子角突然转过头,黑皮alpha和牢房里其他人的身躯猛地一颤。
难道还没打够?
杀鸡儆猴也该有个限度吧?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门前的黑皮alpha已经瘫成了一只死狗,刚刚对江月动手的人心率直线飞升。
坐在上铺看戏的罪犯们拉高被子缓缓倒下,这种生死时刻谁也不想惹人注意,恨不得找个乌龟壳缩在里面。
窒息的寂静中,江月开口了。
“对了,把你们的脚好好洗一洗,如果明天再让我闻到谁的脚臭味,我会把你们的每一根脚趾骨碾成粉碎。”
江月不再去看脸色各异的狱友们,她掀开被子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脸。
“把灯关了。”江月说道。
666牢房寂静的可怕,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把灯关掉了,牢房里重新陷入寂静与黑暗之中。
牢房里的罪犯们轻手轻脚上了床,不敢再弄出一丁点动静。
夜深人静,江月躺在被子里流下了两行眼泪,她死死咬着牙,按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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