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乾殿中，永乐帝听着太监总管刘福的禀告惊得迟迟没回过神来，“你说怀玉定了谁？”
刘福只得再一次禀告道：“回陛下，是抚远将军府的大小姐。”
“可她之前不是与云谦定了亲吗，怎么还能再嫁给怀玉？”
刘福苦笑，“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但此事千真万确还是平宁长公主殿下亲自去将军府定下的，奴才还听说尹夫人与长公主殿下因此发生了口角。”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永乐帝皱着眉，“京城那么多姑娘他不喜欢，偏偏看上了自己的前侄媳妇，也不怕被人诟病！”
“陛下，若怕被人说辞诟病那温将军也就不是温将军了。”刘福半垂着头笑吟吟的道。
永乐帝鼻中发出一声轻叱，“他是肆意洒脱，哪次不都是朕给他收拾烂摊子！
尹家姑娘为了救他险些丢了性命，结果他转头求娶了别人，这事放谁身上能乐意啊？
你看着吧，尹夫人是不会白白受这窝囊气的，也许现在都已经闹到皇后那里去了！”
话正说着门外有小内侍进殿禀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永乐帝与刘福两人相视一眼，永乐帝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刘福则是无奈苦笑。
“宣。”对江贵妃永乐帝还能避之不见，可对尹皇后他心存夫妻之敬，鲜有不顾及尹皇后的时候。
他们两人虽没有多少恩爱但也算举案齐眉，这些年不管他如何宠幸其他女人都没有宠妾灭妻的时候。
“皇后来了，坐吧。”永乐帝抬手免了尹皇后的礼，温声说道。
可尹皇后还是依照规矩行了礼后才谢恩落座，这么多年她永远都端庄雍容，未曾有过任何偏颇，后宫之主当之无愧。
尹皇后没有铺垫什么，开诚布公的道：“陛下，想来您也知道臣妾此番为何求见吧？”
永乐帝眉尾挑了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故作淡定的开口问道：“想来应是为了怀玉和素婉的事吧？”
尹皇后轻轻颔首，“臣妾以前并不知素婉的心思，此番才知她竟对温将军用情至深。”
永乐帝叹了一声道：“当初朕有意为怀玉赐婚最看好的也是素婉，素婉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定会成为宜其家室的好妻子。”
顿了顿永乐帝又道：“可你也知道怀玉这小子从小就不服管教，他不想做的事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有用啊。”
尹皇后颤了颤眼睫，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头看着永乐帝道：“陛下，温将军与阮小姐两情相悦我们怎好毁人姻缘。”
“那……”
就在永乐帝以为尹家要放弃的时候，尹皇后抬起眼眸，清明如水的眸子望得永乐帝心口一窒，“可素婉痴心一片，臣妾了解这个孩子，她看似温婉柔弱实则却倔强果决，否则当初也不会以命相护。
若是真让她没了盼头，臣妾怕她会想不开啊。”
永乐帝一时不解其意却见尹皇后缓缓起身跪拜，叩首道：“素婉愿委身为妾，只愿能陪在温将军身边，臣妾望陛下应允。”
“什么？她要为妾？”永乐帝惊愕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尹皇后。
权贵人家是万不会送女儿做妾的，更何况是尹家这等清流门第，就算是府中最不受宠的庶女也会择一户像样的人家做正妻，尹素婉可是堂堂嫡女。
“臣妾自知此行失了尹家风骨，可相较于名声臣妾更看重她的性命。
臣妾宁愿有一个甘愿为妾的侄女，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纪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请陛下成全。”
看着伏跪在地的尹皇后永乐帝有些无可奈和，尹皇后很少有求于他，这么多年也未曾为自己的娘家谋划过什么，如今她以皇后之尊为侄女求一个妾位，永乐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半晌，永乐帝开口道：“起来吧，朕……不会亏待素婉的。”
“臣妾不敢奢求其他，只愿素婉能安活于世，臣妾让陛下为难了，还请陛下降罪。”
永乐帝示意内侍却搀扶尹皇后，他叹了一声道：“朕如何不能体谅你，你先回去歇息，温珩那边自有朕去说。”
“多谢陛下。”尹皇后福礼谢恩后才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步离开。
“娘娘，素婉小姐才貌双绝放眼整个京城也几个能及得上的，让她做妾这实在是……”张嬷嬷是从尹府出来自是实打实为尹家着想，想到尹素婉那般好的姑娘竟要屈尊做妾她心里实在不忍。
尹皇后神情清淡闻言也只道：“这是她的选择，那她便只能承受所有，除非……”
尹皇后眸光微晃，除非能够得到必须陛下的爱怜由陛下给温珩施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宫只能帮她到这了。”
尹皇后仰头望向被楼宇亭台锁住的一方天幕，天际明明那么宽广可她能看到的却只有这么一方。
曾经她也有机会拥抱外面的自由，可这是她当年的选择，所以她不会后悔，也希望素婉同样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