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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星越上初高中那一会儿,正是非主流和青春疼痛文学的旺盛生长期,同学的聊天软件上都挂着各种伤感语录,id也五花八门十有八/九是火星文。
新一代小朋友现在改黑化了。
随着手机普及,小初中的孩子逐渐学会用手机发视频,这也意味着这一代的小孩子,连黑历史都是会动的,甚至还可以是高清的。
视频多了,火星文就少了。
尤星越时隔多年再次看见熟悉的火星文,竟然有种沧海桑田文艺复兴的错觉。
不只id,姜小朋友的空间动态也全都是火星文,看着比文言文还晦涩难懂。
姜嘉宜小朋友正值叛逆中二期,并不觉得自己的id有什么问题,她探头看看尤星越:“老板你加我呀。”
尤星越不动声色,通过好友申请后立刻将平板塞给兰茵,准备默默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所。
姜嘉宜一边改备注,一边说:“我很少能来的,以后只能线上聊天了。”
尤星越逃离的脚步一顿,随口问道:“离得很远吗?关注博览上不留客的账号每天能看到更新,都是一些古董相关。”
姜嘉宜收起手机:“不远,我就在旁边的星光中学上学。但是我周六有芭蕾课钢琴课、晚上要学口语,周日要去学书法和绘画,下午还有马术课。”
“今天要不是市里征文,我都不能出来。”
尤星越:“……”
现在有些小孩也太累了,一边上学,一边学这个学那个。
兰茵惊叹道:“竟和皇子一样忙呢!”
在兰茵熟悉的旧年代里,只有富贵人家要继承家业的孩子才会这样忙。
姜嘉宜提到特长课,烦躁地揪住马尾辫:“讨厌死了,我根本懒得学。这些都是我堂姐学的,我爸妈硬逼着我学。”
尤星越诧异道:“你姐姐学,所以你也要学?”
就算家长看了别人的孩子学了特长,也不必将人家小孩的课复制给自家孩子吧?
提到这个,姜嘉宜的情绪明显低落。
十来岁的孩子藏不住多少心事,留在空间里的发言是一种宣泄,连篇的火星文晦涩难懂,既是希望被人看懂,又是害怕被人看懂。
渴望被理解,又要照顾自尊心。
可是这个老板……
这个老板他说自己是兰茵的朋友诶。
姜嘉宜低着头,轻轻扣着手机外壳:“我爸特别迷信大伯,他脑子里觉得大伯做什么都是对的,堂姐学什么做什么都是模范,所以姐姐学什么,我就要跟着学什么。”
“这次征文也是,姐姐来你们店里参观写了作文,所以我也得来。其实我看不懂什么古董,也不喜欢写作文,我比较喜欢打游戏。”
姜嘉宜盯着地面,她知道自己这样不是乖小孩。
可是……可是她当了十几年的乖小孩了!
永远都被教训要像姐姐,可是模仿得再像也不会是姐姐,而且姐姐明明就在啊,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第二个姐姐。
尤星越笑着道:“喜欢打游戏很正常啊。如果我不是太非的话,我也喜欢打游戏。”
尤星越上学那会儿忙着打零工,没有充裕的时间玩,常年不换的手机逐渐带不动游戏,渐渐也就不玩了。
“真的吗?你这么好的人,也喜欢打游戏吗?”
姜嘉宜眼睛一亮,急切地握住尤星越的手臂:“我不符合爸妈的期待也可以吗?不乖也可以吗?”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要反抗父母丢下的枷锁,当然需要无比的勇气。
这个孩子和兰茵真的很像。
尤星越眼神柔和:“当然可以啊。姜嘉宜就很可爱,是好孩子就够了,不需要像别人,也不需要是乖孩子。”
不过仅仅指望一个孩子去反抗掌握家庭话语权的父母,实在太为难姜嘉宜了。
兰茵也想到了这一点,以前的封建大家长制压迫着每个孩子,她很担心姜嘉宜在家里受到虐待,忧心忡忡道:“姐姐陪你去找爸妈好不好?”
姜嘉宜摇头,道:“我试着跟他们说过呀!老师也说要多和父母沟通。可是他们真的好顽固,总是说姐姐那么好,为什么不愿意向姐姐学习,怪我不懂事撒泼。”
兰茵听着听着就来了火气:“太过分了!都说不通,那怎么办,报警吗?”
剩下半截话没有说,兰茵觉得姜嘉宜的父母和地里埋了几百年的父母没有一点区别!
姜嘉宜道:“我想先去告诉爷爷和奶奶,我不想学那么多的课,不想跟姐姐一样。以前我只知道听爸妈的话,所以从来没有告诉爷爷奶奶我不喜欢这样,可能说了就好了吧。”
尤星越心里转着的念头放下来:上面有话语权更重的爷爷奶奶辈压着就好。
姜嘉宜连逃课都敢,可见是个行动力一级的孩子,下定决心要告状,就立刻开始构思怎么说话。
自从苏醒后一直多愁善感的兰茵斗志昂扬,揽着姜嘉宜到一旁琢磨打告状的草稿。
尤星越惨遭冷落,他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有这个斗志也挺好。”
也许帮姜嘉宜摆脱阴影的时候,也是兰茵甩掉仿品这个心结的那一天。
而坐在会客室的姜母,只能看见女儿和店里的员工待在一起,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可能是在交流古董相关的知识。
姜母欣慰点头:家里老爷子和大哥都喜欢古董,多学学这方面的知识是一件好事。
兰茵和姜嘉宜去说话的时候,尤星越回到休息室。
超薄正在剪辑争远和彭牌打扫租房的视频,见到尤星越进来,吐槽道:“老板,你真的要用这个混更吗?是不是太水了点?”
咱们是古玩店吧!
尤星越腾出手来拆包裹,正色道:“粉丝们不是想看日常吗?这就是日常。”
时无宴过来帮他拆。
超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想看的日常,是有老板你出镜的日常?老板,行行好,用你和古董的美貌积极营业好吗?”
尤星越道:“我明明可以靠实力,为什么要靠美貌?再说了,论好看为什么不要往复出镜?”
超薄无力吐槽:除了老板,店里都几个器灵敢跟往复搭话好吗?这可是轮回,是生死之神好吧。
尤星越不在意:“不留客呢?不在吗?”
时无宴道:“灼灼来了,两个小孩约着出去玩。”
尤星越懵了一下:“我怎么没看见他们出去。就他们两个吗?”
灼灼肯定会喜欢不留客的,这是两颗历经岁月依然澄澈的心灵。但是……哪有出去玩不告诉家长的?
时无宴解释:“夏藿也在,别担心。”
超薄剪辑完整支视频,一边上传,一边说:“从后窗出去的啦。今天幼儿园放假嘛,灼灼很喜欢不留客。”
尤星越看了看打开的窗户:“……”
自从兰茵小姐走门缝之后,器灵们发现了新的出门方法,可惜目前为止只有兰茵可以走门缝窗缝。
时无宴拆出所有的包裹,里面是好几件新作的秋装。
尤星越手上的包裹是各种手作的配饰,衣服和配饰全都是裁非和颜晨初寄过来的。
剪断线的那天之后,颜晨初特意打了电话过来感谢尤星越的帮忙,而且交代了前因后果。
亲眼目睹花样年华的女孩逝去,裁非大概受到了不轻的刺激,为了暗示老板继续出古董拟人系列,一口气给尤星越做了好几件衣服,全都送了过来。
尤星越不是不想出,而是他一时也找不到很好的想法,不如等他从妖界回来,再看看是否有新的灵感。八壹中文網
尤星越捏到一件长衫:“好像有点薄了,这两件圆领袍还好。”
最近气温下降,颖江市已经不少人穿上秋装了。
时无宴道:“去妖界穿正好。再有十日,妖市就会开了,你答应我要一起去的。”
尤星越展颜微笑:“当然。我不会食言。”
超薄小心插话:“老板,视频我发上去了。配了个踩点的音乐,你要去看看吗?”
尤星越点头:“让我来欣赏一下超薄同学的作品。”
超薄跳转播放视频,尤星越拉着时无宴坐下来观看。
超薄对网络热点的把握比尤星越这个网瘾青年还准,找了一首最近比较红的歌曲做背景音乐,将整个视频的节奏进行调整,三分钟的视频精准踩点,还加上了解压的标签。
视频标题“《关于古玩店为什么这么干净这件事》”一打开,先向屏幕前的观众展示了凌乱的房间。
上一任租客走的时候没有打扫,所以尤星越租到房子的时候就决定要进行大扫除。
弹幕:
【绝了,这也太乱了哈哈哈哈】
【咦,我还以为我走错门了,真的是古玩店投稿吗?】
【话说没人觉得古玩店真的超级干净吗?】
【真的诶,古玩店真的好干净,进出的客人好多,但是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
视频正式开始播放,伴随着洗脑的电音bgm,观众们情不自禁地开始抖腿。
随着音乐响起,两个高壮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t恤长裤和工作鞋,肌肉将衣服撑起来,肉眼可见的精壮。
两个壮汉各自拎着水桶,拿着抹布扫把拖布开始大扫除。加速过的动作看起来完全踩点,观众逐渐从抖腿发展到全身开始摇晃。
【爽!太爽了!冰箱下面灰一抹就干净了】
【看着窗台和墙壁整齐干净真的舒服。】
【强迫症表示非常喜欢!难怪古玩店这么干净!】
【解压是真的,还抖腿洗脑hhh。洗拖布的时候竟然还有水下音效,笑死】
几分钟的视频很快播放完,最后几十秒向观众展示了打扫后的房间。镜头扫过一间较大的侧卧时,观众敏锐地发现床上摊着古玩店的青铜巨剑和花冠彭牌。
【??工艺品怎么在床上?】
【对不起,自从古董拟人视频之后,我就总忍不住幻想老板家古董会变人】
【变人的话,一定是壮汉吧】
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郊区庄园,中年人不敢置信地反复拖拉进度条,盯着床上的青铜剑和花冠彭牌。
“这这这……这怎么那么像族里丢失几百年的祭祀礼器?”
事关重大,中年人不敢拖延,连忙跳起来去找族中长老,他衣服都顾不上整理,抱着手机狂奔到最宽敞的别墅里。
“快快快,我有要事要禀告长老!”
守门的护卫一头雾水:“长老和族长在商量妖界之行,恐怕腾不出手……”
中年人高声道:“是族里失踪百年的祭祀礼器现世了!”
话音落下不到几秒,中年人面前的门骤然打开,鹤发的长老连鞋子都没穿好,目光炯炯地盯着中年人:“在什么地方?”
中年人递上手机,长老看了一会儿:“不错不错,连剑上的小坑都一模一样!而且族内礼器已经能够化形,快让我看看整个视频是否有其他信息!”
中年人脸色微微扭曲,默默将进度条拉到开头。
几分钟后,长老捂住胸口:“我们族中的礼器竟然……竟然……”
赶来的族长一脸震惊,接上了长老的半截话:“竟然在外面做男女仆!”
长老听到男女仆这个过于新潮的奇怪称呼,脚下踉跄没站稳,差点晕过去,被族长一把扶住。
族长着急道:“快快!快去联系这个账号!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礼器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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