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向文雅惯了的人是不会骂人的。
就像梁适,骂过最脏的话是“垃圾”“恶心”,所以在遇上女人这句话时,她只感觉到气血直往头上顶,想骂回去但又不知道骂什么。
只能站在铃铛身前护住她,冷眼看向女人。
而许清竹也懵了一秒,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盛妤,她脑门上贴着绷带,嚣张地说:“你这个丑八怪!你骂谁?!”
女人愣怔,片刻后冷笑:“好哇,你竟然还带着一堆人来!我跟你讲!你这个小狗崽子,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给我闭嘴!”
梁适和许清竹同时吼了一声,带着肃清的冷意。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女人脸上也是错愕的表情,似是没想到对方大人会还嘴。
而且她还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有被两人的气势吓到。
但没一会儿,她又喊道:“干嘛?想人多欺负人少啊!我跟你们讲,要是我儿子没了,我把她也大卸八块!狗崽子!”
铃铛瑟缩了下,梁适伸手捂住了铃铛的耳朵。
许清竹站在那儿眉头皱得愈紧,冷声道:“你有完没完?”
女人没许清竹高,两人对视的时候,从气势上她就落了一大截,更别说许清竹那双冷冽的眼睛。
女人避开和许清竹的眼神对视,继续傲然道:“咋啦?她能做我还不能说?这个小贱……”
“啪——”
许清竹一巴掌落在女人脸上,声音清脆,将女人的话硬生生打断。
许清竹也不会骂人,更做不出在小孩子面前和她用下流词汇对骂的事情,但实在是气狠了。
梁适已经和她说过了,铃铛因为这件事哭了一天一夜,平常多开朗一小孩儿,现在畏手畏脚的。
更何况这里站着两个小朋友,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谁受过这种委屈?
“闭嘴。”许清竹收回发麻的掌心,冷声道:“如果你儿子出了问题,查出是我们的责任,无论要付出什么,我们都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但现在,请你闭嘴,不要像一只疯狗一样在小孩子面前狂吠。”
女人的脸很快红起来,她张了张嘴想骂人,但一时间脑子空白。
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招呼她巴掌。
分明她们才是做错事的那个,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
她们怎么……怎么敢的啊?!
等许清竹那番话说完,女人才回过神来,“你……你竟然打我?我他妈打死你……”
说完之后发疯一样地朝着许清竹挥手,许清竹后退了半步,下意识伸胳膊去挡,结果身体被人拉了一把。
电光火石之间,梁适的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臂,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对方,甚至在她的压制之下,女人的手逐渐蜷缩成鸡爪形状,面部表情也变得扭曲,“你!松开我!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我……我要报警!”
“好。”梁适松开她的手,“你报。”
女人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沈医生,你刚刚也看到了,是她们先动的手,你一会儿要给我作证啊。”
沈茴已经脱下了
白大褂,接替她上夜班的医生也来了,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一般来说,医生对于所有的矛盾纠纷都不太想理,很怕一句话不对就惹上医患纠纷。
作为医学界永恒不衰的话题,哪个医生惹上医患纠纷都是很麻烦的。
除非是因为真的出现了不得已的情况,不然医生不会介入到这种事情中来。
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医院,不管是想打架还是想吵架,统统去外边!
而沈茴摘下口罩,头发散下来垂在肩膀,深色呢绒大衣随意折叠搭在胳膊上,目光冷冷地看向女人,“看来你儿子的病不严重,我下班了,有事找韩医生。”
站在门口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韩医生:“?”
“不是,沈医生。”女人慌了,“我儿子真的很严重,高烧,都快三十九度了。”
沈茴冷声,“我下班了。”
女人又找新进来的医生,对方资历高,进医院的时间长,挽起袖子走进办公室,冷声道:“严重的话还有时间在办公室吵架?都已经这个点了,不少孩子已经睡了,你在这里闹事是想做什么?”
女人立刻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这几个狗崽子……”
话音未落,她的膝盖一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梁适站在她身侧,眉眼清冷,浅褐色的瞳仁里像是涂了一层化不开的霜,“你要是还不会说话,那我不介意教教你。”
女人终于有了几分惧意,但嘴硬道:“你等着!我要报警!你们这是故意伤害!”
梁适直接拿出手机拨了110递给她,“快点儿,我等着。”
女人只是嘴上占便宜,根本没想过这么做。
等到打通了以后,开着免提的手机里传出一道浑厚的男声:“你好,这里是海舟市公安局,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顿时沉默,匆匆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却一言不发。
梁适朝她挑眉,带着挑衅意味——你报警啊,说啊。
女人依旧不为所动,隔了会儿,电话那端又问了一遍,梁适见她不说便将手机拿在耳边,“你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办公室里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梁适。
只听梁适冷声道:“我打了人,重伤,现在在儿童医院,对方不愿意私下协商解决。”
“好的,我在这边等着。”梁适说完挂断电话。
然后她把手机递给了许清竹,又喊沈茴,“沈医生,你们去看下那个发烧的小男孩吧,免得真出事儿。”许清竹拽了下她的衣服,低声问:“你要干嘛?”
梁适:“……”
她顿了下,“我忍不了。”
“铃铛,盛妤。”梁适喊她俩,“闭上眼睛。”
盛妤伸手捂住了铃铛的眼睛,然后铃铛就捂住了盛妤的眼睛。
女人忽然慌了,“你……你要干嘛?知法犯法罪加……”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梁适拉着肩膀来了个过肩摔,然后梁适掰着她胳膊,疼得她吱哇乱叫。
梁适冷声:“闭嘴。”
女人叫喊道:“打人啦!”
许清竹直接去关了门,顺势去捂住两个
小朋友的耳朵。
宽敞的办公室里,梁适的膝盖压在女人背上,“你会说话吗?警我替你报了,希望以后你能学会说人话。”
然后在她腰腹间落下一拳。
为了自保,梁适练过泰拳、散打和跆拳道,学得很杂,但她的力量感强。
尤其以前拍医生剧的时候,剧组还会有人专门来指导,她学到了一些平常用不上的东西,譬如打哪里很疼,但不会伤到要害,也不会留下特别严重的伤口。
现在就用上了。
//
警察很快赶到,而梁适早已站在一侧等待,甚至还叮嘱铃铛和盛妤跟着许清竹回家,好好休息。
她眉眼间有冷淡的戾气,只轻轻拍了下许清竹的肩膀,没和她说话。
许清竹捏了下她的手心,低声说:“那我在家里等你。”
“好。”梁适冷淡地应声好。
她站在许清竹和两个小孩儿前面,背脊挺直,棕色卷发在办公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韩医生为了不被殃及,直接拿了白大褂去病房了。
沈茴就站在那儿看她们打完。
准确来说是梁适单方面“施暴”,女人连说了十几遍“对不起,放过我”。
梁适却只是时不时来一下,也都控制着力道,从沈茴的角度看去,验伤的时候估计就是个轻度。
但却能让人疼很久。
沈茴也就没管。
警察赶到的时候,梁适主动认错,态度良好,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像是找到了能伸冤的地方,开始哭诉,警察却道,“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同志,我可是受害者啊,你看我被她打成什么样儿了?她就是个变态!”女人说。
梁适眉眼淡淡,看不出喜怒。
结果警察站在那,皱眉道:“你伤在哪?”
除了脸上的巴掌印有点明显,其余根本看不出伤口。
“我的腰、我的腿!”女人喊道:“肯定会落下后遗症的!同志,她这是知法犯法……”
“等会儿再说。”警察道:“先回局里,具体情况我们会详细了解的。”
……
于是,大半夜地,梁适、沈茴、还有那个女人一起被带走。
因为有两个可怜兮兮的小朋友,许清竹便没跟着去,让她回家了。
主要是梁适一人担责,把所有的揽下来,而沈茴作为重要目击证人,也得跟着走一趟。
等到她们离开以后,铃铛害怕地问许清竹:“姑母,姑姑会没事吗?”
许清竹点头:“会的。”
盛妤轻哼一声:“当然啦!警察都是惩罚坏人保护好人的,我姐姐是好人!”
许清竹倒是没什么想法,梁适既然敢做就证明有把握。
她只要负责照顾好这俩小朋友就行。
一手拉一个,正打算走,却遇上了回到办公室的韩医生。
许清竹让两个小孩儿排排坐,还没开口问韩医生问题,就见韩医生摘下口罩道:“啊?这边终于结束了啊。”
许清竹:“……”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许清竹低敛眉眼,诚恳道歉。
韩医生
摆手,“没事儿,徐童他妈是挺烦人的,年近四十才生了这么个儿子,平时来医院,护士给他儿子扎针稍微重一点都要骂人。”
所以看见有人教训她,心底暗爽。
只不过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罢了。
许清竹一下就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她儿子经常来医院吗?”
“嗯。”韩医生说:“一个月一次吧,因为是早产儿,身体虚弱,天气一变就容易头疼脑热的。”
“那孩子的烧降下去了吗?”许清竹问。“给他打了针。”韩医生说:“过了今晚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孩子病房里现在有人看护么?”许清竹又问。
韩医生说:“孩子的爸爸在,那个男人文静,惹不过那女的。”
甚至听见他老婆在办公室里跟人打起来都没什么反应,韩医生走的时候,男人说了句,“医生,您让她别闹了,回来吧。”
韩医生苦笑,“这我可帮不了忙。”
男人只说了句抱歉,然后就坐在孩子病床前发呆了。
许清竹让韩医生看会儿小孩,自己去了徐童的病房探望。
徐童两岁,打过针以后就睡熟了。
作为海舟市最好的儿童病房,因为害怕孩子们半夜一哭就吵醒其他小孩儿,所以这边全是单独病房,相应地,费用也更高。
许清竹过来的时候,男人依旧坐在徐童床旁边,盯着徐童的脸发呆,略显木讷。
许清竹敲了敲门,男人缓慢地回头,看见是个不认识的人,还当是她走错病房了,“你是谁?”
“你好,你是徐童的爸爸吧?”许清竹礼貌地问。
男人顿了两秒才点头,“什么事?”
“我是梁雯璇的姑母。”许清竹自报家门,“我刚好带我妹妹过来包扎,听说徐童也在这个医院,所以过来看望一下。小孩儿现在身体还好吧?”
男人呆滞片刻,后知后觉地回答:“嗷,还好。”
许清竹语气欣慰:“那就还好。”
随后她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我妻子刚才在办公室里报了警,你太太和我妻子,还有沈医生都去警察局了。”
男人闻言一怔,随后皱紧眉头,嘴巴微动,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楚嘟囔了一句什么。
“您在说什么?”许清竹问。
男人摇头,开始赶客:“没什么,你还有事吗?没事走吧,我要休息了。”
许清竹顿了下说:“我听医生说,徐童是个早产儿啊?平常经常来医院的,你们医治的费用还够吗?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出的,您不必客气。还有,我能问下,您昨天为什么带着徐童去超市吗?”
男人一愣,“你管我呢,行了,走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家人。”
……
许清竹回到韩医生那里接上两个小朋友,又问了一下徐童的情况。
徐童是早产儿,身体虚弱,隔三差五就会来医院打针输液,而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虽然有医保能报销,但徐童的药里80%不能报销,所以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她们之前已经拖欠过一次医药费了。
徐童那小孩儿还蛮乖的,就是他
妈太溺爱了,医院里的护士几乎没人敢给他扎针,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也不愿意,每次只要给徐童扎针,总避免不了被徐童他妈数落一通,说得人无地自容。
也得亏了是医生护士们脾气好,换个其他行业,谁受她这气。
而许清竹还从韩医生那里得知,徐童有点扁平足,走路不太利索,经常平地摔跤,但这么大的小孩儿也算正常现象,确诊的话得等他再大一些。
回去的路上,许清竹心事重重。
两个小孩儿本来还在担心梁适,在许清竹的安慰之后也放心了,没多久就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回家之后,许清竹抱不动她俩,只能把她俩弄醒来,让她们上楼再睡。
铃铛和盛妤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跟许清竹上楼。
回家时是rainbow来开的门,小姑娘皱着眉头问怎么样了。
许清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家里有人在等,自己手里还牵着小孩儿,颇感温暖。
她让rainbow去开次卧门,盛妤用困得不行的声音说:“当然没事啦,我这么厉害。”
rainbow:“……”
盛妤和铃铛一沾床就再次闭上眼,许清竹才帮她们脱衣服,留下了背心和内裤。
小孩儿的皮肤又嫩又软,抱起来小小一只,给盛妤脱衣服的时候,盛妤抬起胳膊,再放下来的时候顺势抱住许清竹,还在她肩窝蹭一蹭,弄得她有些痒。
许清竹忙活完以后,让rainbow也上床睡觉。
rainbow睡在最边上,盛妤在中间,铃铛在另一边。
许清竹要走的时候,rainbow拉住她问梁适去哪儿了,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面对这个问题,许清竹说:“她去行侠仗义了。”
rainbow:“?”
“遇到了点儿事,她去忙了。”许清竹哄她:“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你梁姐姐了。”
rainbow这才乖巧地点头,闭眼。
看着rainbow这乖巧的小模样,许清竹心底早就软成了一滩烂泥,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rainbow的额头。
rainbow再次睁开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也比平常软乎乎,“许姐姐~”
许清竹拍她的背,“睡觉,晚安。”
rainbow抿了下唇,忽闪着眼睛,在闭眼前凑到许清竹脸侧,亲了她一下,笑着和她说,“许姐姐晚安~”
许清竹摁灭了房间里的灯。
小朋友的世界陷入五彩斑斓的梦境之中。
//
许清竹倒是没有怕苏瑶担心,所以什么事儿都不跟她说的习惯。反倒是苏瑶一问,她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全说了出来,不过简略了很多细节,言简意赅地说完,而后又猜测道:“应该等做完笔录就放出来了吧。”
苏瑶懵了片刻,不可置信道:“阿适还会打人呢?”
许清竹:“……”
“我也打了。”许清竹说:“那个人的嘴太欠了。”
骂铃铛是贱蹄子,还骂盛妤是小狗崽子。
那她成啥了?
直接骂她全家,许清竹也不能忍。
她都有点后悔梁适把那女人摁在地上的时候自己没有去补几脚。
错过了。
“你也会打人呢?”苏瑶讷讷地问,随后说了句:“那你受伤没有?”
许清竹:“……”
“没有。”许清竹心头一暖,“梁适比较厉害,我们都没事儿。”
苏瑶点头:“那就行。”
许清竹去厨房给热了两杯牛奶,和苏瑶一起回到主卧,递了一杯给苏瑶。
随后靠在主卧床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十二点。
原本想给孙美柔发条消息提醒对方,但想到孙美柔应该也做不了家里的主,还是不给她添堵了。
这事儿等查清楚了再说,反正到时候送铃铛的时候还会再见面。
梁适现在和对方闹到了警察局,这事儿肯定是闹大了,正好借此机会浑水摸鱼。
徐童和他家长肯定是有问题的,而这其中跟梁欣然有什么关系就说不准了。
梁欣然怎么突然要带铃铛去超市?
去了以后撞到了徐童,然后徐童刚好就又住院了。
许清竹怎么看都觉得像杀猪盘,专门来敲诈的。
也可能是梁欣然运气不好,带着铃铛出去本是好意,结果遇到了敲诈犯。
但也可能是梁欣然和对方联合起来。
从主观意愿上来说,许清竹偏向第二种,但从可能性上来说,应该是第一种。
梁欣然来海舟市也不过一周,怎么可能和他们联合起来做杀猪盘?
但可以确定的是,徐童一家确实是在敲诈。
//
梁适和沈茴都在警察局待了一夜,包括那个受害者。
三人进去以后做笔录,梁适逻辑清晰却态度良好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警察同志都被搞懵了。
就是她的话跟受害者的并不一样,受害者说她肯定把自己给打得淤青之类的。
沈茴的旁观者证词就更简单明了,梁适肯定是打了,但打得多重她不知道,她想拦来着,但还没等她拦,梁适已经结束战斗,动作很快。
沈茴说自己也很无奈。
最后就只能验伤,验伤结果等了一夜,是微度损伤,别说判刑标准了,连拘留标准都达不到。
这种民事纠纷,一边都提倡私下和解。
民警给她们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梁适非常配合,愿意接受一切结果。
受害者最后恍惚许久,熬了一夜终于扛不住,愿意和解。
于是梁适赔了她三千块钱,签了和解协议,结果还得让人来接,顺带交罚款。
梁适合理怀疑这个规定就是让她来社死的。
早上六点,天刚破晓,遥远东方翻出了鱼肚白。
梁适翻通信录,没打给许清竹,而是打给了梁新禾,结果梁新禾没接。
看着还在签字的沈茴,梁适直接打给赵叙宁。
作息良好的赵叙宁秒接,只是还带着轻微起床气,语气不善,“你最好有事。”
“来警察局接我一下。”梁适说:“你前女友也在。”
赵叙宁一个激灵,更焦躁了:
“怎么回事儿?”
不过那头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
梁适说:“我打人……”
“你他妈打沈茴?疯了啊。”赵叙宁咬牙切齿:“等着……”
梁适:“……”
她怀疑赵叙宁下一句就是——我提刀来。
梁适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打你心爱的前女友,你前女友是目击者,跟我在警察局呆一晚了,我现在得让人来交罚金把我领走。”
赵叙宁:“……哪里?”
梁适说了以后站在那里等,一晚上就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也不困。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打架给自己打进了警察局,可真是新奇体验。她一晚上想的都是——她也有今天?
要是让王姐和她助理小白看见,肯定得兴高采烈地夸她终于支棱了。
其实当时梁适也没想到后果,就是看那人不爽。
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小孩子出言不逊。
而没过多久,梁新禾给她回复消息:【什么事儿?】
梁适:【现在没事了,你醒这么早?】
梁新禾:【我就没睡!】
几秒后,一条语音发过来,“我在医院呢,我真是要炸了,那个梁欣然,她……我……我真要气炸了!”
梁适:“……”
她不想管的,但梁新禾话都已经说到了这儿,她也只能顺着问一句:【怎么了?】
梁新禾的长语音发来,隔着屏幕也能听出他的生气,“我昨晚回家找她们算账了,结果咱妈就站在梁欣然那边,我就问了梁欣然几句,问她为什么要带铃铛出去,问她铃铛不承认为什么还要替我女儿道歉。铃铛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碰过她一个手指头,好家伙,我就去公司待了几天,家里就给我搞这一出,我他妈要气炸了!”
“我都还没骂人呢,我就问了她几句。结果!她晕了。我真是服气,不是农村长大的么?我家铃铛被她们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没晕啊,她倒好……我气死了。”
“梁适,我跟你讲,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哥当初为什么那么果断了,这人回来就是个祸害。我他妈也被打了!咱妈疯了,为了她六亲不认,以前咱妈宠你归宠你,又不会为了你这么干,现在是真疯了。大嫂离开家的时候说得那句话真对,她现在就是被梁欣然弄得鬼迷心窍了!”
梁新禾的语音特长,气得他说话都哆嗦,不过梁适也从他充满气愤的话里理出一条脉络来。
梁新禾昨晚回家去质问梁欣然,结果邱姿敏护着,梁新禾也被邱姿敏打了。
梁适听得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这邱姿敏真是魔怔了。
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就不是了吗?
当全世界都在拦你的时候,你就不反思一下吗?
但邱姿敏没有反思,直接选择和全世界作对。
结果就是梁欣然昏迷,邱姿敏也被气得心口疼,住院了。
……
可真又是一出好戏。
梁适听完他的语音,发了个“好吧”的表情包。
然后让他稍安勿躁。
梁新禾那边没回了,估计去忙了。
而她站在那儿等了没多久,沈茴就签完字出来了,她不需要让人来接,可以直接走。
路过梁适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往前走,结果梁适出声喊住她,“沈医生,等等。”
沈茴顿住脚步,没回头,冷声道:“做什么?”
梁适走过去,温声和她道歉:“昨晚的事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给你添麻烦了。”
“你打人的时候可没提前和我打招呼。”沈茴那浅褐色的瞳仁扫过她的脸,淡漠又清冷,“现在说,不觉得太迟了么?”
梁适:“……真的抱歉,事急从权,我请你吃早饭道歉行么?”
沈茴:“不必,以后别来我们医院就行。”
梁适:“……”
碰了软钉子的梁适讪讪摸了下鼻尖儿,认真又礼貌地问:“沈医生,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嗯?”沈茴看向她,“我讨厌你?”
梁适点头:“是的,从昨晚我就感觉到了,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错觉。”沈茴说:“事实是,我看不上你。”
梁适:“?”
“咱俩是第一次见面吧?”梁适说:“为什么这么说?”
“结了婚的人还要和人不清不楚。”沈茴轻蔑地笑:“你老婆知道吗?”
梁适:“……”
“我没有!”梁适说:“我跟谁不清不楚了?沈医生你不能冤枉……”
“沈茴。”赵叙宁忽然打断她的话。
她从熹微晨光中逆着光跑来,沈茴那浅褐色的瞳仁只是浅淡地瞟了她一眼,随后在她跑过来的时候后退一步,和她隔开距离,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尽显冷漠疏离。
赵叙宁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沈茴冷淡道:“你还是关心该关心的人吧。”
赵叙宁皱眉:“啊?”
沈茴朝梁适抬了抬下巴,“又不是我叫你来的,你找我干什么?赵医生,和结了婚的人厮混在一起,可真有你的啊。”
赵叙宁:“?”
沈茴轻笑,那双眼里没什么温度:“抱歉我忘记了,赵医生向来没底线。”
梁适&赵叙宁:“……”
梁适知道她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来自哪里了。
就在赵叙宁想否认的时候,梁适忽地上前攀住赵叙宁的胳膊,“哎呀,沈医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跟我老婆是形婚,和赵医生才是真爱呢。”
赵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