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知道本座对你没警惕心呢?”被季玄接住的霍无厌冷笑一声,瞬间在出言之前就已经扣住了季玄的命脉。
季玄接住对方的动作,竟是方便了对方拿捏住季玄。
在季玄微愣中,霍无厌冷寒的声音就已经传来,“莫非你认为同样的招数本座还能中两次不成。”
季玄愣怔之后,便狂笑出声,好似遇到什么很有趣的东西,笑容中透着点病态的疯狂。
霍无厌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雪色古刀,这刀似乎是什么上古大妖的骨头,光是这么一把有尾骨做成的小刀,就带着妖物极致的煞气。
将季玄的神魂压得死死的,霍无厌身上竟是有这种在近距离之下反控神魂的东西,当年他要不是阴差阳错与对方结契,说不定真要吃上大亏。
见季玄随着大笑身体颤动,霍无厌皱眉,只当对方有什么诡计,毫不留情地将那锋利的顶端往前送了送,“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季玄也不知是笑得过于开心,还是刀上的寒煞之气入体疼痛难耐,眼角都带上一点泪花。
笑过之后,季玄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冰冷,“你想杀我。”
“是又如何?”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对我,”季玄的手抚上霍无厌的脸颊,“以往敢这样对我的人都活不长久,明明知道你只是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感觉有点伤心。”
季玄嘴里说着伤心,其实他还是生气更多一点,一种无名之火突然就沸腾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对方对他有杀气,这人是真的在这么瞬间想要他命。
明明知道情有可原,明明知道一个人面对陌生人时这是应有的态度,但季玄还是有点心头不舒服,情有可原是一回事,这么做就是另一回事。
“我应该帮着你看看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来着,但你在梦里欺负我,我欺负回来也是无可厚非不是。”
一直沉默着的霍无厌表情有点古怪,实在是季玄的话有点古怪,这不悦的模样倒真有点像自己是他道侣,还一不小心把他忘了,现在对方来找他这个负心人了。
大概是季玄的情感波动太过于情真意切,霍无厌认真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哪里遇见过季玄,但就季玄这张脸,他只要遇见过就不可能再忘记,但现在他不仅忘记了,还对这个名字也毫无印象。
“我们是什么时候见过?”出于那种忍不住想要安慰人一句的冲动,霍无厌终于问道。
被压在床上的季玄眼神危险地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又继续敛眉沉思。
过了良久,才听见对方道:“之前就和你说了,我是你未来的道侣。”
霍无厌再次皱眉,以往向来果断狠厉的人这次眉眼罕见的有些犹疑,“给本座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未来道侣的身份还不够吗?”在自己想通之后,季玄情绪好了许多,“我发现我可能进入了一个误区,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梦境,你亦是说了梦境是与执念有关,但浮生半梦草这样不正经的东西,梦境难道还能多正经不成,谁说就一定必须解开执念,我不解开又当如何呢?”
禁锢住季玄的霍无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浮生半梦草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照对方这话来看,这竟只是他的梦境吗?
霍无厌心下存疑,却也情不自禁地信了几分。
在霍无厌心神微失的这么一瞬间,季玄的身体竟是虚幻开来,而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竟是还站在霍无厌醒来时看见季玄站着的地方,而他再一次被禁锢起来,莫非对方竟是一直都没有过来,方才种种皆是幻术。
霍无厌眼中迸射出遇上强敌的慎重,“倒是本座小瞧阁下了,这一手幻术足以让九成九的人都吃亏。”
“这不是没让无厌哥哥吃到亏吗?不然我也不至于狼狈收回幻术。”季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被人逼得自爆幻术,这已经是失败了。
霍无厌可不觉得季玄哪里吃亏了,真吃亏了就不会这么远远的站着,用神魂把他死死压住。
自知季玄暂时恐怕是不会轻易靠近自己,霍无厌身体很放松,不料季玄竟出乎意料的过来了。
季玄俊美的面容由于没什么表情在月光下竟是呈现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之感,谁能想象一个人笑与不笑竟是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这次不再是幻境,季玄的本体坐在了霍无厌的身边,指尖轻轻挑起霍无厌的衣带,缓缓将之解开。
霍无厌眉心微跳。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要不要尝试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不折辱你了呢?”
让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来求另一个人,开什么玩笑,显然这话是得不到任何回应,换一个脾气大点的人说不定能直接呸季玄一声。
“不乖。”季玄点了点对方的唇,如此评价道,“不乖的猎物应当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指尖如同在轻弹一把绝世好琴,轻捻,慢挑,然后弹出一首绝美的乐章。
俊美阴郁的青年五官展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还觉得不够,他的手上化水凝冰凝聚出一根细细长长小细管。
轻吻管头上面就开出一朵漂亮的冰花。
霍无厌被眼前那略显色.气的吻花给看愣了,嫣红的唇吻上那冰凉的细管,细管如同触碰到体温,突然就开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雪之花。
现在花有了,总得给花插上不是,花瓶的口子实在是小,闭塞着不愿容纳任何东西,就算季玄手中的花茎如同很细,但那也不是能够随意就插上的,好在季玄耐心很足,在插花上面表现出前有未有的专注,慢慢地将花一点一点的往里面塞,然后看着对方的表情,愉快地笑了。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在好不容易把花插好之后,季玄头上都已经冒出些许细汗,他附身在那冰花上再一次落下一吻,去欣赏那极致的纯洁与极致的艳色,火与冰的碰撞,理性与欲.望的搏击。
季玄就是那唯一的看客,欣赏着盛花者的千姿百态。
在极致难耐中,季玄轻声道:“我从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在想,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也试图去找到这执念,帮你解开,但我忘了,你是霍无厌啊,你若真有什么执念,恐怕其也只能局限一时,你很快就能自己解决,又怎么可能真的留着这么一个隐患,是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入梦就是为了解开另外一方执念,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魔尊哥哥。”
被控制着,眼尾发红的另外一个人看向季玄,将他上下瞧了又瞧,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季玄往下,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一个吻,“现在本座倒是有点信你是本座未来的道侣了?”
“这么轻易就信了?不太像你。”季玄折腾一通,无名火早就消了,这时少有的纠结起来,既希望霍无厌能够喜欢自己,又希望对方能够稍微警惕一点,不然这都算什么啊!
“你很符合本座的喜好,漂亮,野性。”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季玄撇嘴,也不知道信了几分,“我真的很好奇,你现在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那么多个时期为什么就偏偏就是这个时间段。
“这本座怎么知道,你不如到时候去问问你的道侣。”
季玄觉得有道理,但他仍然在与面前的霍无厌说话,“以前的你与我现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杀气,煞气都很重,性格似乎也很高调,我认识的你很低调,常常易容成很普通的模样,是因为不喜欢自己的脸吗?”要是这样季玄表示他可以理解,他有那么十几年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脸,太精致女气了,不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的十三四岁总会被人错人成小姑娘。
“每个人总会成长,不可能一成不变,经历的事不同促使的性格自然也就不同。”
季玄觉得有点新奇,他刚刚插花的时候对方可是还恨不得杀了他呢,现在居然能够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季玄恶劣地弹了弹花瓶。
另一边的霍无厌脸色大变,杀气森森道:“你是想本座宰掉你的爪子吗?”
刚刚还聊得挺沉重的季玄欢快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才道:“你是不是要醒了?”
“应该是本座说你终于要离开了。”
“这么嫌弃我?”
“对啊,所以还是去折腾那个喜欢你的霍无厌好了,你现在在本座眼里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但你亲了我。”季玄指出这一点,霍无厌主动亲了他。
“所以?”
“所以不管是哪一个时期的你都一定会喜欢上我。”季玄笃定道。
那个现在还被季玄压在身下的霍无厌笑了起来,“你太自信了。”
季玄笑而不语,他知道其实梦境中的霍无厌会下意识的不伤害季玄,只是因为对方在现实中深爱季玄,所以就连梦境忘记季玄的时候也不忍伤害。
“这不是自信,是相信魔尊哥哥的眼光。”刚刚还恶劣的青年此时笑起来毫无阴霾,就如同那黎明的阳光。
霍无厌微微眯了眯眼,一语双关,“天快亮了。”
季玄点头,重复道:“天快亮了。”
他附身,更加靠近了霍无厌一点,突然低声道:“抬头。”
在霍无厌下意识抬头的时候,他对着人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一声呢喃的“再见”随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