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走了。
是的,她走了。
戚闻溪听到那声重重的关门声后，一个人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那祝你，再也不要遇到像我这样的怪物……]
这是鲸潋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戚闻溪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走到了客厅。
她的脸色似乎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戚闻溪环视了四周,看着那些还未拆封的杯子蛋糕以及还有一束黄鸢尾,还有一些什么,压在鲜花下面的红色信笺,她刚想走上前去察看。
只不过她的脚踩在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上，咯吱作响了一下。
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她垂下头,看向了声源。
原来是放在桌子上的高脚杯,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杯子全部震碎了。
戚闻溪地望着满地的碎玻璃,好几秒过后，才看向自己的脚，好在她穿了拖鞋没有受伤。
接着，她又一声不吭地去拿了扫帚,默默地清理着地面上的碎玻璃,一次又一次。
玻璃划过地板的声音尖,锐又惊颤，仿佛是在一寸一寸地割裂她的心。
直到她将这地面清扫地干净,甚至她还用手摸了摸地面确保一下没有其他碎玻璃。
而夹在地缝里唯一一片碎玻璃竖立着，一下子划破了她的手。
戚闻溪看到了自己的手流了血，她这才发现还有一小片,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直接用受伤的手捡起了那一片放进了垃圾桶。
整理好地面后,她才慢慢直起身。
独自走到洗手池旁，打开了水龙头，一直冲洗着自己的手。
冰冷的水刺一激着她的伤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有多疼。
戚闻溪失神地望着这水流流淌的画面，她的眼前愈发模糊。
原来失去一个人的滋味会这么难受……
她不断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手，眼眶迅速集聚了泪水，最终，完全忍不住直接掉落了下来。
戚闻溪再也压抑不住煎熬的内心，她慢慢倚靠在墙上蹲下了身，眼泪一颗一颗地掉。
她疯狂地抹着眼泪，可是还是很难过。
她感到整个心脏都是痛的。
是啊，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都已经想好了，都已经做好分离的准备了，结果她还是做不到，做不到让自己不伤心不难过……
戚闻溪默默蜷缩在角落，双手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脸，她的眼泪早已将所有的视线模糊了。
“鲸潋……”
鲸潋走了。
被她撵走了。
鲸潋会讨厌她吗？
会很讨厌吧，不，甚至会恨她，非常恨她，是她戚闻溪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了对方的感情。
戚闻溪默默倚靠在墙延上，望着又恢复成冷寂的家。
从此以后，鲸潋不会再出现在她世界里了。
也没有人再叫她‘戚戚’了。
可是她不后悔。
因为那家伙，会活的很久，好好的，这就够了。
戚闻溪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比起鲸潋，自己这微不足道的感情根本不算什么，她绝不可以让鲸潋因为自己陷入绝境。
鲸潋该回到属于那自由的海，就像当初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戚闻溪突然想到了过往的很多片段，原来她记得关于鲸潋的所有事。
每一件小事，她都记得。
即使知道对方跟自己不一样，也无所谓，她是一心只想跟鲸潋在一起的。
她爱鲸潋，她真的特别……特别爱。
可是，为什么，在所有事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候总是会发生意外，为什么总是这样，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她……
呼啸的狂风拍打着窗台，淅淅沥沥的雨开始坠落。
“啊啊……呜呜呜……”
长久压抑的生活过往让戚闻溪一下子失声哭了出来，她仿佛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哭出来。
她哭的撕心裂肺，甚至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突然的。
原本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拉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道如鬼魅一样的瘦长身影。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玄关之处，看着她。
戚闻溪抱着头还蹲在了墙角处，她听到了动静，这才慢慢抬起头，脸颊挂着仍然在流淌的泪痕。
直到她看清门口站立的这个人的身影后，愣神了好一会儿。
她的眼泪还在簌簌地掉。
“你为什么要哭。”
黑发女人冷冷地问着她，声音如寒冰一样冷冽。
戚闻溪眨了眨濡湿的眼，艰难地扶着墙沿站起了身，她颤抖着嘴唇，茫然地问出口：“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哭？我不是都顺了你的心意离开了，你凭什么哭！”鲸潋一下子走到戚闻溪面前，竖立的金色瞳孔直直地望着对方，她的脸色十分骇人，她就这样逼着戚闻溪说。
天知道，她被对方无情撵走有多绝望。
可是，被这样伤透了心她还舍不得离开，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门外站了好久，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事戚闻溪就他妈不要她了。
对方可真是狠心，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对戚闻溪发脾气。
即便她的内心有多郁结多不甘多想将对方直接带进海底关起来，可是她终归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如此可怜地躲在门外。
她是不忍心走，她怕自己走了之后，她们就真的玩完了。
直到她听到屋内那狠心的女人竟然自己哭了，即使屋外暴雨如注，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戚闻溪在哭。
所以，她才冲进来，质问对方到底是在搞什么。
这个坏女人凭什么哭。
结果当她看到戚闻溪那张哭泣的脸后，满腔的怒火却不能让她发一泄，她看着竟会如此心軟，所以她才停滞不前，离对方几步之遥。
戚闻溪看着本以为会不再相见的爱人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对方双目冰冷地望着自己。
鲸潋她肯定很恨自己。
“我……”戚闻溪欲言又止，她无措地用手抹着已经哭肿了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看起来非常慌乱，她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反问着鲸潋：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都那样说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非要让我难堪吗？你知不知道你待在我身边会被发现啊，你待在我身边不好啊！我会害了你，你会没命的……”
戚闻溪不管不顾，直接双手用力推着鲸潋，要将对方撵走，她的眼泪又再次掉了下来。
她的手一下子被鲸潋握紧。
“什么意思。”
鲸潋抓住戚闻溪的手腕，逼视对方将真相说出来。
戚闻溪抿着嘴，最终说了事实，“有人试探我你的身份，而且他们有可能找到了证据，会从我身边调查你……你跟我在一起不安全，你不能、绝对不能跟我在一起……”
鲸潋默默地听着戚闻溪如泣如诉的解释，她的戚戚此刻都哭成了泪人。
鲸潋慢慢松开了桎梏对方的手腕，无声地替戚闻溪抹眼泪。
“你就因为这个，把我撵走？你怎么那么狠心。”
戚闻溪红着眼无助地摇摇头，“如果我跟你说实话，你肯定，还是会留在我身边，我不得不这样，除此之外我找不到……”
“是不是我这次不回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永远？”
戚闻溪听后，默默地点头。
她不想鲸潋有事，如果代价是永远不会再见，也值得吧。
鲸潋长舒一口气，她有点气结又非常无奈，对方的做法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但凡你她妈有点脑子，都不应该把我撵走！戚闻溪，你差一点点就让我失去你……”
鲸潋无比愤怒地嘶吼了这一句，她的愤怒不是因为戚闻溪的‘自以为是’，她是明白对方的好心，可她的愤怒是她们差一点就因为这破误会失去了彼此。
戚闻溪被鲸潋突然的凶狠搞蒙了，她没想到鲸潋会如此发怒。
“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万一你的身份真的被发现，万一他们真的把你抓起来研究之类的，万一到时候我没办法救你怎么……”
就在戚闻溪担惊受怕把所有坏事提前预知了一遍时，鲸潋一下子吻上了她，她的口勿冰冷而炽热，仿佛是要将对方狠狠灼伤。
“万一我的戚戚还是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怎么办？”鲸潋结束了这个吻，用指腹抹去戚闻溪眼角的泪，收敛了所有烈性，微笑地接下对方所有的顾虑。
戚闻溪愣神地听着鲸潋这一声爱语，她还未从那些担忧中分离出来。
“鲸潋我”
“戚戚其实我很厉害的，我只是，在你面前才会这样，你能不能稍微对我自信一点，嗯？”
鲸潋温和地抚一摸着戚闻溪的脸颊。
她的戚戚可真是水做的，竟然能哭成这样，以前怎么没见过对方如此凶悍哭泣的呢。
当然，她还是希望戚闻溪不要再哭了，她的小公主不适合流眼泪。最起码不要因为这点破事哭，可以在床上哭，她不介意。
戚闻溪抬起头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鲸潋无奈轻嘘了一声，“看来戚戚你得清醒一下，我看你们电视里说，蹦极可以让人类精神抖擞，消除烦恼…”
“什么？”戚闻溪大脑还有点没太跟得上鲸潋的节奏，她现在还沉浸在忧虑当中。
鲸潋看了戚闻溪一眼，金色眼眸熠熠闪烁，她的脸颊一下子布满了黑金色类似胶质物的斑纹，她一把搂住对方的腰一身，将戚闻溪横抱了起来。
瞬间，暴雨下的潋潭市，整座东片区的所有电路突然中断，城市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戚闻溪眼前漆黑一片，她只能看到的是鲸潋那双金色的眸子，以及感受到了屋外扑面而来的八级狂风。
鲸潋竟然抱着她从十一楼的窗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