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已经惊得跪了一片,他们都以为暗精灵王死定了,生怕被连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人敢出面求情,在连呼吸都消失不见的死寂里,只有危野投去担忧的目光。克里斯托弗见状目光更沉,不知为何,他看到有人触碰危野,心里便涌出异常的烦闷。
——就像本该完全属于他的人被染指,他却因某些原因不得不妥协忍受一样。
可他为什么要忍受?
对于黑暗神来说,想杀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原因,却绝没有忍耐的道理。
阿兹曼呼吸沉重咽下血沫,神情冷静,明知故问:“主神息怒,请问我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您?”
克里斯托弗甚至不想跟他多说一句,一股杀意直逼而去,威势压得阿兹曼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危野动了。
他同其他人一样跪到了地上,似乎被吓到,微微紧张,“主神,您为什么惩罚他?阿兹曼他……一直很虔诚地为您做事。”
克里斯托弗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危野心中响起,“你起来。”
“不敢。”危野小声说:“请您息怒。如果他没有犯太大的过错,您就饶了他吧,好吗?”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带着受惊的惧意,仿佛如果他滥杀出手,就会沾染失望与伤心。克里斯托弗冷冷道:“你再不站起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哪有神这样威胁自己的信徒的。
危野侧脸看向肩上的乌鸦,认真道:“请您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克里斯托弗:“……嗯。”
直到危野离开很远,一地的人还在跪着,年级大的几个黑暗魔法师满头大汗,体力消耗过度得爬不起来。
不愧是黑暗之子,也只有西蒙能在这种时候还敢替阿兹曼求情吧。原来还有些年轻魔法师心中生嫉,觉得自己并不比他差,此时脑袋里再没有半丝杂念。
矮人族族长惊慌失措地扶起阿兹曼,“暗精灵王,你没事吧?你到底因为什么惹怒了主神?”
阿兹曼微低着头不语,额前散落的白发遮住了他的金眸,投下一片晦暗阴影。
*
即使001忘了一切,有些东西还是刻在了骨子里,危野本来觉得挺有意思,现在他意识到不妙了——
系统状态时都醋成那样,现在成了实力碾压一切的神,001不阻碍他的任务进展才怪!
心情不好的危野回到房间,把乌鸦捧到床上,跪坐到他的面前,“主神,您有什么吩咐?”
收到力量和侍从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明融化一般,那种依赖感让克里斯托弗很满意。就因为这一件小事,竟然就起了隔阂。
克里斯托弗第三次说:“起来。”不舒服,“以后我不发话,不需要你跪。”
危野点点头,听话地站起来。
“你没话想问我?”对他虔诚固然很好,克里斯托弗却莫名不想看他对自己一味服从,一句话也不多说的样子。
危野想了想,问:“我的马丁不会有事吧?”
见他一脸担心,克里斯托弗眸光冷淡,“它会有什么事?”
危野:“您的力量这么强大,马丁它只是一只普通乌鸦……”可别把他可爱的小乌鸦撑爆了。
那双浅蓝色眼睛无辜眨动着,克里斯托弗强迫自己转开眼,“我分.身承载的力量不强,几乎都赐给你了。”
所以他才会暂据这只亡灵魔宠的身体。
闻言,危野弯了弯眉眼,终于流露出一点开心的模样,“您对我真好。”
声音也染上笑意,鸦身乌黑的翎羽动了动,克里斯托弗终于还是忍不住移回视线。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还有那张吐出好听话的嘴,视线微暗。
就像死寂无波的心脏第一次开始跳动,情绪全系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千万年不曾有过的经历。
“你累了吧。”不寻常的情绪掩藏在深沉外表下,他缓慢开口:“想不想睡?”
随着他的声音在脑中浮现,危野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身体果然感觉无力,他揉了揉眼睛,“唔,好累。”
克里斯托弗道:“过来。”
危野便依言爬上了眼前的床,迷蒙中,又听男人继续指示:“抱住我。”
他抱住了身边的乌鸦,自发放到肩旁,用脸颊蹭了蹭羽毛。这样的亲近感让男人一顿,声音轻柔下来,“好好休息吧。”
怀抱着占据乌鸦身体的黑暗神,困意袭来,身体和思维都在向下陷,危野整个人陷入了身下柔软的被子里。
*
神降术请来的是神的分.身,将力量传给危野后,这次降临的分.身投影很快就消失了。见神离开,其他人才敢上前跟危野说话。
“大人,我们请矮人族长炼制了一只法杖,在上面镶嵌了力量增幅的魔晶,正适合你现在使用。”他一出门,就遇上了黑魔法公会的魔法师,肖恩作为代表呈给他一只法杖。
危野原来的法杖被亡灵骑士砍坏了,倒恰好需要一个新的。他收下,感激道谢,肖恩连连摆手说不用谢,一把握住他的手,诉说众人对他的尊敬和期望。
黑暗魔法师受压迫太久,此时一个个精神焕发,恨不得立即上战场,被一双双眼视为希望般围在中间,危野感到一阵压力。
肖恩这一拉他的手,人群就拥挤了起来,有狂热的信徒甚至想摸他一把,拉拉他的衣角,以感受黑暗神的气息。
危野被挤得差点摔倒,还好人群之前升起一簇藤蔓,隔开那些人,及时将他救了出来。
“呼。”好不容易跑远后,危野整理着自己微乱的发丝,眉头苦恼地皱起,“我的头发都被拽掉了。”
好痛哦。
他一直在用阿兹曼送的发带,眼下发带不知道去了哪,长发披散下来,凌乱微卷。
被风一吹,丝丝缕缕飘飞,如云如织,让人移不开眼。
危野手忙脚乱弄疼了自己,头皮忽然一轻,阿兹曼轻柔拢起了他的头发。
暗色手指轻轻插入他的发丝,细致梳拢。
危野余光瞧见身边花丛中有一根细枝生长出来,延伸到阿兹曼的掌中,自动弯曲编织,转眼间竟然就变成一只发扣。
花纹细腻,精美绝伦。据说精灵都有艺术天赋,原来是真的啊。
阿兹曼帮他扎了个高挑的马尾,危野下意识摸摸发顶,喜欢地向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刚出森林的死灵法师还性情孤僻,不善言辞,认识了同伴后,渐渐多出了笑容。
雍容华贵的暗精灵王此时反而一反常态。
“他走了?”
“嗯,我一醒来,主神就不在马丁身体里了。”
阿兹曼声音微低,“他竟然……让你在他面前睡觉?”
危野:“哪里不对吗?”
何止是不对。
直觉让阿兹曼心里沉沉,黑暗神那种表现绝不是对待自己看重的信徒或手下。而是——
将他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他对你做了特别的事吗?”阿兹曼旁敲侧击。
危野不解道:“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他单纯的模样,阿兹曼脸色变了几变,忽然揉上他的头顶,弄乱了自己刚刚亲手扎好的头发。
危野抬手捂住头,不高兴瞪他,“你干什么啊。”
阿兹曼叹了一口气,心说你知道什么。
小法师好骗得出奇,又一心信任黑暗神,万一被拐走怎么办?
但他知道对他说出来也没用,只好暂时转移话题,“我得到一个消息。”
“你总挂在嘴边的那个圣子,好像是叫艾尔维斯?教皇有意退位让他继任。”
危野想起上一次分别时,艾尔维斯决定要登上教皇之位改变现状,他忍不住问:“艾尔维斯这么年轻,能顺利继任吗?”
阿兹曼笑了一下,“当然没那么简单。”
“教皇虽然是教廷的现任领袖,却早已年迈。几十年前他曾经受过重伤,实力跌落停步,对教廷的控制力一直在下降。”
“教廷里派系林立,关系复杂,其他红衣主教都在盯着他的位置。艾尔维斯虽然是教皇看好的继承人,毕竟资历和实力还不够,要登上教皇之位阻碍很大。”
“不过教皇似乎有什么办法堵住其他人的嘴。”阿兹曼若有所思道:“我得到线报,他带着艾尔维斯和一群心腹离开了光明神殿。”
危野心里一惊,想到那心思狠毒的教皇,开始忧心起来。
艾尔维斯可是个大好人呐,好人总是容易被暗算欺负的!
*
“冕下,今天的药好了。”另一边,教皇正从心腹手里接过一瓶刚炼制好的魔药。
“艾尔,过来喝了吧。”教皇露出慈祥的微笑,向艾尔维斯招招手。
艾尔维斯步伐迟缓上前,接过药剂一口喝下,药水颜色浑浊诡异,他却没有丝毫抗拒之色。
教皇柔声道:“好孩子,你早该这样听话,这些补药都是我用珍贵药材精心制作的,你早些提升实力,我也能早些把位置传给你,是不是?”
艾尔维斯低头,“是。”
教皇端详着他失去神采,只一心听从自己的模样,露出满意之色。
他的虚伪早已深入骨髓,即使身边只有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心腹,也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心腹眼观鼻,鼻观心,忠心站在一旁,对此毫无反应。
“好了,我累了。”教皇疲惫闭上眼,皱纹层层叠叠爬满了他苍老的脸,他摆摆手,“带他下去吧。”
心腹将艾尔维斯带出房间。
半晌,独自一人的艾尔维斯睁开眼。弯腰吐出一口药液,忍住咳嗽,用魔法迅速消灭地上的水迹。
回到神殿之后,他向教皇认了错,本想潜伏下来等待时机,没想到教皇为了防止他再出问题,干脆给他喂了傀儡药剂。
在发现教皇占据他身体的打算之后,艾尔维斯暗地查过,他发现教皇在几十年前追杀一个黑暗魔法师的时候,曾经受过极其严重的伤,虽然捡回一条命,魔法根基却受了损,从圣魔导师跌落到大魔导师的境界。
教皇日渐衰老,不久之前伤势又反复,命不久矣,因此才急着控制住他,想要尽快施行禁术。
但教皇不知道,他的光明之体不仅是魔法天赋高,还能抵御有害于身体的毒素,自始至终他都是清醒的。
从小信赖的长辈竟然这样,艾尔维斯木然垂下眼。
脑中又闪过死灵法师的面容,轻轻碰着他的手背告诉他“别伤心”。回忆着那些短暂而美好的交集,他唇边失落的苦笑便渐渐舒展开来,眸中多出一抹坚定。
教皇的身体状态不佳,赶路半日就要休息,花费数日,他们才抵达遥远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洁白的建筑,宏伟圣洁,这里在三千年前原本是一处光明教堂,在神战时被损毁,后来便被改造成了英烈纪念堂,以纪念在神战中为光明的胜利付出生命的英雄们。
艾尔维斯踏入这里,只觉得有些讽刺。看管纪念堂的教徒早已被遣走,他被带到了大堂中央。
教皇的心腹们很快在宽阔光洁的地面上刻下复杂的魔法阵。“艾尔,你躺到这里。”教皇指向魔法阵聚集的一个中心。
艾尔维斯默然躺上去,教皇躺到另一边,两人的手掌割开深深的口子,血液顺着凹槽留下。
庞大力量从魔法阵的另一侧涌来,艾尔维斯知道教皇想先将自己的魔力传输过来,他定了定神,咬牙忍耐。
耀眼的光系魔力混着血色点亮整座厅堂。
力量一点一点攀升,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极短时间内,突破大魔导师的艾尔维斯倏然睁开眼。他翻身而起,魔力骤断,一把用匕首抵在教皇的脖子上。
“教皇冕下!”手下们惊然要冲过来,“不许动!”艾尔维斯厉喝,把持匕首的手稳稳当当。
教皇剧烈咳嗽着,“艾尔……呵,你没杀过人吧?”
艾尔维斯抿了抿唇,手臂只停顿两秒,果断道:“老师,再见。”就要将匕首送进教皇的脖子。
没能想到,虚弱到连手指都不能动的教皇,眼中猝然放出一道精光,艾尔维斯察觉不妙之前,手已然沉重起来,他身上的神官袍忽然闪现白光,化成一道光之牢笼紧紧束缚住他。
教皇咳嗽着推开他的匕首,哈哈大笑,“你以为我只给你喝傀儡药水就放心了?”他目光扫过艾尔维斯被他做过手脚的衣服,“像你这样心被黑暗蛊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多加防备。”
“不。”艾尔维斯冷声道:“心落入黑暗的人是你。”
“随你嘴硬。”教皇边让人把艾尔维斯搬回去,边嘲讽道:“好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可悲的事实。其实你回来认错之后,我本来是相信你的,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可惜,当我进书房的时候,发现我藏书的禁制被破解过。”他冷笑道:“黑暗魔法的臭味,我用鼻子都能闻得见!”
艾尔维斯重新被按回原位,教皇口中还在说着,他似乎极其痛恨黑暗魔法师,这种时候还想打击他,“是那个死灵法师害了你,如果你不跟他为伍,今天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艾尔维斯目光微沉,教皇等待着他的悔意,然而下一秒,竟然看到他笑了一下。
教皇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幸好他不知道。”艾尔维斯淡淡说:“免得他伤心自责。”
教皇眸光一利,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打得艾尔维斯侧过了头。打完后,他脸上的表情又慈悲下来,可惜地摸着他的侧脸,“差点儿忘了,这具年轻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魔法阵光芒再次亮起,魔力传输后,即将进行灵魂转移的禁术。
艾尔维斯一动也不能动,周身开始扯痛,灵魂犹如置入冰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忽然劈落一道黑光。
轰的一声,地面一震,点亮到半途的禁术法阵轰塌一角。
教皇目龇欲裂,“谁?!”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祭台的边缘,手中法杖再次一挥。
教皇手下一名剑士冲出来,挡下一击,急声道:“我们人多势众,他只有一个魔法师……”
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震,一匹高大的骨马从天而降,马背上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亡灵骑士。亡灵骑士行动无声,手持长剑冲进护住教皇的人群里,这仿佛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多时,血液便流了满地。
“死灵法师——”惊变让教皇苍老的声音破了音,眼尖捡起地上的匕首。
形势仿佛翻转过来,他比划着艾尔维斯的脖颈威胁,只是手颤得厉害。
危野沉思片刻,放下了法杖,又让亡灵骑士退下。
教皇一喜,哆嗦着取出一张魔法卷轴,想要瞬移离开。
艾尔维斯不想放过他,急速调动着体内的魔力,然而离消解身上的光之牢笼还差一点。他目光落在危野身上,想要传递什么消息,却忽然一愣,危野竟然取出了那只诡灭之弓。
教皇单手不听使唤,此时缓慢地摸到了瞬移卷轴的边缘,远处,弓弦微微拉开。
魔法师臂力不足,一箭颤颤巍巍出来,轻轻射入地面,离教皇还有数步远。
教皇大笑两声,身影闪烁几下,消失在原地。
被勒令停下的亡灵骑士看向自己的主人,红眼睛闪了闪,特别像嘲笑。
危野没理他,看着那支消散的元素箭,施施然把弓收了回去。收工。
艾尔维斯也松了口气,诡灭之弓最厉害的是精神攻击,只要在攻击范围里的人都会收到影响。教皇活下去的执念已经吞噬了理智,必然会死在幻境里。
他紧绷的肌肉一松,瘫在地上,身上的禁锢也恰好解开。
脚步声轻响,死灵法师慢吞吞走过来。
“很抱歉,我都听到了,我差点害死你。”
艾尔维斯撑起身体,急促张了张嘴,却又见他轻轻笑了笑,“不过还好。”
“——我现在不用伤心自责。”
艾尔维斯深深看着他,倏尔也扬起唇,“是啊,还好,哈哈哈哈。”清朗声音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光明圣子浑身狼狈躺在地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盈满笑意。
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危野吓了一跳,还以为还有敌人没杀。抬头一看,结果是他那只新收的亡灵骑士,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正在用力砸着一具石像。
三两下,石像和纪念碑都成了碎石。危野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倒了霉,赶紧把他召唤回来。
救走艾尔维斯后,危野先找了家旅店,他失血有些多,虽然能用光系治愈术疗伤,短期内还是有些虚弱。
艾尔维斯沉睡在床上,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又是干干净净,洁白得晃眼。
乖宝宝,早说过会把你带走,危野坐在床边笑眯眯想。
想起他被教皇扇了个巴掌,忍不住用头发挠了挠他的脸颊。
明明没有力道,睡梦中的男人却胸膛剧烈起伏,猝然睁开眼。
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目光震颤,呼吸一声重过一声。
“你怎么了?”危野悄悄收回使坏的发梢,“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艾尔维斯看向他,目光像是烫到一样收回去,“没有。”
“没有吗。”危野微微皱了皱眉,看到他面色不对,“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他脸上爬满了红晕,像是失血过多后的发烧,视线也闪烁不定,蒙上一层迷离之色。
“你治不好自己发烧吗。”危野立即起身,“我去买点药剂来。”
然而他刚转身,手腕就被抓住,“不用!”艾尔维斯攥着他细腻的肌肤,五指难以抑制地收紧,“不是发烧。”
“那你是怎么了?”
“我……”难以启齿一般,艾尔维斯低低地道:“是诡灭之弓,我受了诡灭之弓的影响。”
因为他的心境不再澄澈。
艾尔维斯突然意识到,他以后很难免疫精神攻击了。
“嗯?怎么会这样。”危野担忧看向他,俯身帮他检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混沌深渊不是没事吗?”
芬芳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钻入鼻腔。
“别!”艾尔维斯手背搭在眼睑上,仿佛看到吃人的巫妖一样死死闭上眼。他喘着气,艰难地道:“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