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嬷嬷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丫鬟笑容可掬：“袁嬷嬷，方嬷嬷，王嬷嬷，张嬷嬷，七喜给你们请安了。我听王姨娘说，你们是从宫里来的，想学一学祥云楼的规矩，所以王姨娘派我来了。”
这是来教她们规矩的丫鬟？
袁嬷嬷连忙让开门的嬷嬷把她请了进来，给她搬了椅子。
七喜再三道谢，却没有坐：“在嬷嬷们面前，哪有我坐的地儿，你们坐着，我站着就是了。其实嬷嬷们真是谦虚了，你们从宫里来，什么不懂？我们还盼着您们教教我们规矩呢，哪有什么可教你们的。”
她们才不是要学规矩，那不过是幌子而已，她们只是想跟她套套话。
袁嬷嬷暗暗地想着，问她道：“七喜姑娘，你是在王姨娘跟前伺候的人？”
七喜点了点头：“对啊，自从王姨娘进了祥云楼，就是我在伺候她了。”
“哦？”袁嬷嬷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一定很久了吧？王姨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伺候三王子的？”
“这……”七喜想了想，道，“大概至少有半年了吧，具体时间我给忘了，嬷嬷问这个做什么？”
袁嬷嬷轻描淡写：“我是看你们三王子很是宠爱王姨娘，所以问问。”
七喜哈哈大笑：“正是因为三王子宠爱王姨娘，所以王姨娘肯定来祥云楼的时间不长，难道不是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人，如果王姨娘来祥云楼已经很久了，三王子怎么可能还对她感兴趣。”
不不不，宠爱和信任，是两码事。
男人的确喜新厌旧，但绝不会信任一个才跟了自己半年的女人。
皇上说了，令狐年极其信任王姨娘，虽然她们并不知道，这个信任指的是哪方面的信任，但既然都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想必是极大的信任了。
“你说得对，倒是我老糊涂了。”袁嬷嬷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来，又问，“不知王姨娘有些什么喜好？你跟我们说说，免得我们无心犯了禁忌，惹得王姨娘不高兴。”
“王姨娘的喜好？”七喜又歪起头，想了半天，“王姨娘人挺随和的，我从没有见她发过脾气，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如果行医救人算一个的话，那她的喜好就是行医救人。”
皇上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这七喜自己把话题引到这上头来了，她还不得好好问问？
袁嬷嬷马上问道：“我在宫里就听说王姨娘的医术高超，连太医都比不上了。她这医术，跟先齐王妃有一拼了。对了，我还听说，王姨娘行医救人的时候，用的那些药啊，稀奇古怪的器具啊，都跟先齐王妃用的一样？”
七喜回答道：“嗐，先齐王妃的医术，就是我们王姨娘教出来的，能不一样吗？至于她们用的那些东西，都是从云国圣镯里取出来的，肯定也一样了。”
皇上想知道的，就是云国圣镯！
她们今天的套话过程也太顺利了吧！
袁嬷嬷都要激动了，赶紧继续问：“你这意思是，先齐王妃有圣镯？”
七喜一脸诧异：“嬷嬷，我怎么知道先齐王妃有没有圣镯？”
齐王妃早就死了，她以前有没有圣镯，已经无从查证了。袁嬷嬷觉得自己问的方式有问题，赶紧换了换：“那王姨娘有圣镯吗？一定有吧？”
七喜忍不住笑了：“嬷嬷，云国的圣镯一共就两只，不是全献给你们的皇帝了么，王姨娘哪里来的圣镯？她的那些东西，都是存货，是以前从圣镯里取出来的。”
就这？袁嬷嬷有点失望，只好换了话题：“王姨娘明天要去江陵王府赴宴了。王姨娘跟江陵王府熟不熟？明天我们跟着王姨娘一起去，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嬷嬷不用太担心了，不过是普通的赴宴而已。”七喜笑着道，“王姨娘是跟江陵王府打过几次交道，不过都是些小事情，平时他们并不来往的。”
是么？袁嬷嬷将信将疑。
另外三个嬷嬷觉得，袁嬷嬷问的问题已经够多了，继续问下去，只怕会引起七喜的怀疑，于是便悄悄地给她使眼色。
袁嬷嬷会意，对七喜道：“劳烦你跟我们讲讲祥云楼的规矩吧，有什么是我们需要注意的？”
“真没什么好主意的，嬷嬷们不必如此谨慎。”七喜笑道，“不瞒嬷嬷们说，其实王姨娘见到你们，才是紧张的那个人，她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嬷嬷们。”
“七喜姑娘说笑了。”袁嬷嬷忙道，“我们是奉命来伺候王姨娘的，王姨娘担心这些作什么。”
“你们毕竟是皇上派来的嬷嬷嘛，王姨娘有这种担忧很正常。”七喜道，“就连我们见了嬷嬷们，都格外小心，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让嬷嬷们笑话呢。”
袁嬷嬷忙道：“我们四个都不是爱挑刺的人，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那我就放心了，我看嬷嬷们的确和蔼可亲，不是那种爱说教的人。”七喜笑着道。
袁嬷嬷笑着起身：“拉着你问了这么半天，真是不好意思，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怎能劳烦嬷嬷送呢。”七喜也站起身来，“嬷嬷们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叫我来问就是，千万不要客气。”
“好，好。”袁嬷嬷说着，坚持把她送到了门外，并悄悄地塞给她一块银子。
七喜掂了掂银子的份上，发现不是小数目，顿时惊讶极了：“嬷嬷，这可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你就这是我们宫里的规矩吧。”袁嬷嬷笑道，“你教我们学规矩，哪有白教的道理？如果你不接着，那我们反倒要忐忑不安了。”
“嬷嬷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七喜带着把银子塞进了怀里，告辞走了。
袁嬷嬷目送七喜走远，回到房内，关上了房门。
另外三个嬷嬷正在等她。
袁嬷嬷坐了下来，皱着眉头道：“七喜这丫鬟，看着是没什么心眼儿，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她答的话，没一句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