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
还是先从不久前的福西特天气暴动、那个由希瓦纳博士展开阴谋的地下溶洞开始说起吧。
在地下溶洞里,闪电侠负责破坏法阵,变身为沙赞的他则负责拖住希瓦纳博士。
在那期间,在除他之外无人可以碰触的世界里,比利一度陷入了幻觉,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拥有一位挚友的自己。
那是属于两个落魄却快乐的穷孩子的友谊。
……然而普通人的朋友却因为自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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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朋友因自己而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因为自己的莽撞、不谨慎、幼稚、不成熟……
也是因为沙赞……
……因为神奇队长。
——他的朋友被神奇队长的敌人视为可以逼出沙赞、威胁神奇队长的绝佳人质。
那是纯粹的、100%地被自己牵连。
而最终的结果却不是英雄又一次地战胜了反派——是的,英雄又一次地战胜了反派,但是胜利的代价却是一个孩子的性命。
那不是比利第一次接触死亡,却是一次让他险些无法继续走下去的死亡。
朋友的死让比利一度疯狂。
他无法承受。
他发疯一般地想要弥补他的错误,想要为他的朋友复仇,他一度忘记了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正确,他一度险些滥用沙赞的力量,甚至险些就要痛下杀手。
……但是,最终,只差一步,他没有。
超人阻止了他。
他确信他可以在超人阻止他之前杀掉对方。
……可是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掐住对方脖颈的手。
那之后,红白大个儿的身影在福西特消失了很久,本已渐渐消退的犯罪率再次迎来了飙升。
有无数的福西特居民从期待到认命,渐渐接受了他们得到了沙赞又失去了沙赞的事实。
可是沙赞在某一天时突然回来了。
他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他依旧会去及时地处理各种人为事故与自然灾害,他依旧会靠着街边的灯柱与人唠嗑,他会盘腿飘在空中啃着热乎乎的汉堡,他会与每个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带笑。
就像是一切都从未变过。
可是只有比利·巴特森自己知道,有一个并没有与这个世界建立多少联系的街头流浪儿,在那一天永远地死去了。
而被剩下的、记住了这个亡灵的人——
比利·巴特森拒绝再与人建立亲密长久的关系。
神奇队长可以,比利·巴特森却不可以。
神奇队长的朋友们拥有抵御死亡的伟力。
……可比利·巴特森的朋友都只是普通人。
——没有超级力量的,更容易死亡的普通人。
…
……
………
这是比利·巴特森的心结。
但是他没想到让他解开心结的人竟然是希瓦纳博士。
——准确的说,不是希瓦纳博士,而是幻象世界中已故朋友的亡魂。
【比利,你这是在否定我们的友谊!你在否定我们之间的回忆!】
【……不,我们的友谊从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一场错误?!】
【是的,一场错误……我可以忍受寒冷,忍受漂泊,忍受孤独,但是我曾经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无法接受这个!!如果我们的友谊是你死亡的开端,那么我们友谊的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那与其说是一场幻觉,不如说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为了确保幻象的真实性,希瓦纳博士这个邪恶的家伙真的召唤出已故的亡灵。
到头来,他的老对手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是他已故的朋友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处在神奇队长状态的比利没有反抗,他甚至难过地想,为什么这一拳不能再用力点。
他的朋友悲伤地看着他:【比利,你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幻觉的本质吗?】
比利沉默了。
他的朋友飘到他的身边,以只到他腰部的身高……属于一个孩子的身高,用力地抱了他一把。
这是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无可辩驳地让比利意识到,这个只到他腰部的亡魂还那么矮,那么小,并且永远都只能这么高了。
……比利快要无法呼吸了。
在外界的闪电侠看来,神奇队长与希瓦纳博士正维持着相对静止的魔法大战。
而比利自己却很清楚,这场战斗绝不止表面看起来的那般。
【比利,我是你无法走出的梦魇,而你的梦魇是这个幻象世界的根基,只要你无法跨越,你就会被困在这里,直到再也无法出去。】
神奇队长却说:【可如果接受更多的、因我而被连累的死亡就是我的梦魇,那么梦魇的定义本身就是错误。】
比利知道自己的口吻并不平静,充满了压抑与艰涩。
……因为他的朋友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又愤怒。
他怒吼着:【比利,不!我始终认为和你一起在街头流浪的日子是我短暂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你知道你是一个多好多好的人吗?我曾经打架、斗殴、想着加入□□、甚至以小孩子的身份便利去帮忙贩毒……】
【……而坚持,良知,底线,正确,那句begood、andthegoodwillfollow……是你让我真的认识到即使是流落街头的我们或许也可以拥有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你可以让像我一样的更多的人变得更好,但是你封闭了自己!你封闭了自己!也封闭了无数种可能的道路!别人的!你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我的死亡是一个意外,我不想这样!你也不想!没有人想!!但是——】
【……比利,我更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这样的你远比我自身的死亡更让我感到痛苦。】
…
……
………八壹中文網
这是一段或许——肯定会被比利仔细地存藏一辈子的记忆。
他与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在亡灵友人的见证之下。
那是幻象世界的分崩离析,也是短暂道别的终结与开始。
在这个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他的朋友却开心得像是独占了一只香喷喷的蜜汁火鸡:【嘿!希瓦纳这个大混球或许也干了点好事?比利!真开心再次见到你!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身边会多站着几个好兄弟?——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比我和你更默契!】
神奇队长压下了所有的不舍与难过,露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
于是他的朋友故作恶态地对他粗声粗气:【比利?不要告诉我你要反悔?第一个正式教我不能出尔反尔的人可是你!】
【我没有!】被飘起来的朋友指着鼻子就差开骂的神奇队长有些窘迫,【但是……但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我……对!我有ptsd!你得给我一个……一个适应的过程!】
【哦——】朋友鼓起了掌,【那好极了,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你今天刚认识的那个红发的女孩子!她来自大都会不是吗?——最重要的是!比利!我看着呢!你一点也不讨厌她!——她有超人保护着,不在福西特,非常完美的适应过程!说真的伙计,你的眼光不错,虽然她不是我的款,不过蓝色的眼睛氤氲带水汽的时候简直棒极了!虽然身材有点瘦……不过她还小?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变成超火辣的——】
神奇队长狼狈地大叫:【——好了别说了!!!够、够了!!手也放下来!不要画s了!!我们只是刚刚认识的……普通的朋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你看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的?!】
昔日的街头小子长长地吹了声口哨:【事实上,我重回人间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时间你要问问希瓦纳那个混球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计划……还有,比利状态下的你就算了,神奇队长露出这种表情——啧,你会被超人逮捕的!】
神奇队长通红着脸,一时之间的羞愤压过了悲伤与不舍。
不知不觉间,幻象世界的光源已经缩小到只留下比利与他的身前。
除此之外皆是一片支离破碎的黑暗在吞噬一切。
【……如果,】在分别的最后一刻,比利再也控制不了他发颤的语调,【如果、如果再一次……】
【——那就求助!】朋友毫不犹豫地说,与之伴随的是越来越淡的身影,他很清楚以神奇队长的威能多半已经得知了真相,混淆的迷惑无法持续太久——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已故的亡魂,只是被希瓦纳利用“心灵”做出来的虚假的幻象,也就是说他只是神奇队长的一段记忆,绝非比利·巴特森真正的友人,但是……
【比利,你还小呢,今年也才十二岁,与几年前不同的是,现在的比利·巴特森即将不是一个人了,而神奇队长也已经拥有了许多许多的好战友——比利,面对它,跨越它,努力避免它,你可以寻求别人的帮助,就像是曾经的我们帮助彼此以解决麻烦那样。】
…
……
………
十几分钟后。
在面对不得不做的自我介绍时,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比利·巴特森究竟是跨越了怎样的梦魇,鼓足了怎样的勇气。
他以颤抖的心说出平稳的话——
【您好,女士,我是比利·巴特森,福西特人,艾丽娅的……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
……
………
现在。
“——艾丽娅,我也很久没有拥有一位……新朋友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新的挑战,我的顾虑和你一样,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没话找话肯定不行,想想就觉得很尴尬,所以,就,按照你说的,放松就好了?甚至是只把对方的邮箱当做是一个记录的平台呢?”
“——今天下雨了好讨厌。”
“——你敢相信吗?!小组课业的同组成员竟然什么也不做!!”
“——可恶考试好难……”
“——今天隔壁的乔治大叔请我去他家吃烤鸡!说实话有点糊,不过依旧是超级美味的一餐!”
比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你,夕阳落下的现在并不存在什么理论上的逆光,你却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双稀薄蓝色的眼睛里逐滴融化……
像是与你类似的彷徨与忐忑。
又像是与你不同的晨露与曦光。
“艾丽娅,你觉得这样不介意说一说的日常记录怎么样呢?”
他用着既有些紧张又跃跃欲试的口吻,目光希冀却又闪躲:“我们……我们不需要刻意想着住在另一个城市的朋友,‘刻意’本身就是最没必要还费心力的东西……所以,自然一点!自然一点!我如果探索到了什么福西特的新地点会拍照给你看,你如果遇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也欢迎发给我……”
“……这个时间间隔可以是一小时、一天,甚至可以是一周、一个月,这是一个双向的过程,我希望……我希望我们能在这个彼此跨越的过程里都得到快乐……朋友就是可以分享彼此的快乐也承担共同的悲伤的存在!最重要的是,艾丽娅,你很好!……你很好,我希望可以拥有一位像你这样的朋友。”
你——
a:你的心中涌现出巨大的茫然与快乐,这是夹杂着不安的快乐与雀跃吗?……你大概是紧张地说了什么,因为比利欣喜若狂地欢呼了一声,这之后你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好”——嘿,他看起来真傻,你不由与他一起赧然傻笑。
b: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的眼中涌出涩意,在他慌乱的表情下,你捂住眼睛,用哽咽的声音对他说“好”——你擦去滴滴落下的眼泪,在不理解自己落泪的同时意识到你的行为很可能会让他误解,于是你急忙:我真的很愿意!比利,不要误会,这是……开心的泪水。
c:回忆你与他的短暂的一点一滴,事已至此,你似乎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但是你看到了他惊愕与强忍沮丧的表情,你这时才意识到,你刚刚对他说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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