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昀的讲解,刘皇帝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消散了许多,国内繁荣昌盛与国外水生火热的反差带来的那种窃喜之感,也平澹了许多。
沉吟了下,冷冷一笑:“也就是你们平安顺利归来了,否则,任他们什么波斯大食,帝国王朝,朕都将派兵扫平之!”
这是刘皇帝惯有的强势,但从中表露出的关怀之意,还是让刘昀颇为感动,拱手应道:“所幸陛下庇佑,有惊无险!”
刘皇帝扬了扬手,冲在场唯一的一个外人致远伯郭良平道:“郭卿,此番你辛苦了,能把刘昀与文海顺平安带归,这份功劳,朕记住了!”
闻言,郭良平赶忙起身,满脸惭愧地道:“陛下,臣实不敢居功。让二位殿下身陷险境,是臣思虑不周,自觉莫大罪过,二位殿下虽有天佑,但臣思之仍觉后怕!”
“致远伯谦虚了!”闻言,刘昀说道,然后朝刘皇帝一拱手:“若非致远伯派兵接应,又杀败了追兵,臣等也难安全脱身!”
刘皇帝听了,对郭良平印象自然更佳,伸手止住还想谦虚推辞的郭良平,想了想,道:“这十多年来,郭卿不辞辛苦,甘冒危险,为大汉开疆拓土,扬威致远,大涨我国威,大振我民心,实在功不可没!
此番二度西航,更是远涉重洋,千辛万苦,尽展我大汉干城之风采。朕可不是有功不赏的人,说说吧,你想要什么,但有所求,朕无所不允!”
一听这话,郭良平几乎不假思索,立刻表示道:“陛下待臣赏拔之恩,倾其一生,也难以报答,只当悉心竭力,无所保留,为国尽忠,敢有奢求?”
刘皇帝一直观察着郭良平的反应,听他这么说,方才收回了目光,而在他目光挪开的那一刹,郭良平也仿佛感觉身上压力一轻。
事实上,刘皇帝真要赏,直接开口就是,何必问他。而一旦发问了,这种问题,自然要小心应付,而郭良平,显然还保持着清醒与冷静,没有得意忘形,居功自傲。
而刘皇帝这里,收到的关于郭良平的“不良记录”与弹劾奏章,可实在不少。而大部分,都指向一个问题,居功自傲,任意自专。
沉吟了下,刘皇帝脸上再度挂上了笑意,道:“你过去这些年,一直在外带兵练兵,远航开拓,做得很不错。如今,该当委以更重要的职责,朕要给你加加担子,林仁肇前不久退了,正好你接他班,回朝担任枢密副使,主管海军事务!”
面对刘皇帝这项委任,要说不欣喜,自然是假的,不过,郭良平还是努力地压抑着心头的喜悦,郑重地拜道:“谢陛下!臣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其表态,刘皇帝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在大汉的权力架构中,枢密院算是自成体系,而在枢密院中,海军同样独树一帜。
而海军内部的斗争也从来不少,其激烈程度比起朝堂上的权力之争一点不弱,而郭良平作为根红苗正的南方派,如今已然成为一个领袖人物,彻底接过其父郭廷渭的衣钵了。
枢密副使委任,也给海军的派系之争划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对于郭良平而言,则算是正式踏入人生以及仕途巅峰了,就是他的父亲郭廷渭,都没有担任过此职,当然,在海军地位大幅度提升,朝廷专设副副枢密使进行管理之前,郭廷渭就已经退居二线了。
不过刘皇帝恩赏显然不只职位的升迁,紧跟着又道:“传诏,晋致远伯为二等致远侯,赐金鱼符、袭衣、银鞍、白马!”
“谢陛下!”这下,郭良平是彻底绷不住了,直接跪倒在地,五体投地拜谢道。
要知道,他爹郭廷渭的海安侯,级别一等,但传给他二弟良衡之时,也只是二等侯。如今,他也是大汉的二等侯爵了,关键是,这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实在是励志。
可以想见,自今以后,郭氏的政治地位将得到飞跃氏的提升。他郭家也是一门双侯了,即便比不得那些顶级贵族,但也超过大多数的勋贵了。更为关键的是,有些勋贵在长时间下来,已经逐渐沉沦,虽然保有爵禄荣誉,但影响力却是在不断流失,尤其是创业一代凋零后,子孙后代能持家获得良好发展的,实在不多。
而他们郭家,虽然影响力仅仅局限于海军,且还有不少竞争对手,但有这么一块基本盘在,对于一个政治派系而言,也是十分不易的。势力再小,但有这么一亩三分地,并且长久保持,这是许多勋贵家族求而不得的。
“恭喜郭侯!”这个时候,在场的一干人等,也都礼节性地向郭良平道贺。
刘旸则多看了郭良平一眼,过去的这些年,他同样收到了不少关于郭良平的负面情况,不过,他倒也没有真生出些恶感。
刘皇帝有些方面,刘旸还是学到了的,那便是对于下面的奏章、官僚的说辞,不能全信,至少在未经调查落实前,需要保存一丝怀疑。
在郭良平的问题上,便是如此,此人在外面,或许是有些骄横跋扈,但若考虑到他的处境以及面临的困难,有些事情就能够理解了。
征服大海,南下西进,创业开边,岂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不是那些安居朝堂,只会道听途说的官僚,能够体会的。
而即便郭良平作风上有些强势粗暴,但此人能力也确实突出,刘旸也难免生出爱才之心,他可不信外面传闻的,随便换个人,都能做出郭良平的成绩。
在外面做将帅,与在中枢当官,环境不一样,职责不一样,郭良平若是够聪明的话,今后也会有所收敛的。而从郭良平的表现来看,这或许是个狠人,但绝不是个蠢人。
当然,最重要的第一点则是,郭良平真的很受宠,刘皇帝对他真的很欣赏。只要圣宠犹在,就没有谁能拿郭良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