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五,这个年也就彻底过完了。
早饭一过,秋竹代表柳筱月来到了下人房,又是一波红包砸向了收钱收到手软的众人。
收到红包是好事,但这么勤的红包可是他们平生仅见。
就有人担心了,主子每到年节就发红包,也没看见能出钱的产业呀,不能坐吃山空吧。他们都是牙行从外地买过来的,所以不知道柳筱月的身份和背景,自然也就不知道柳筱月的身价现在达到了大燕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当初,柳筱月带来的这些人,包括稳婆奶娘,都不知道柳筱月的背景身份,对外只说是新寡的夫人,众人也都相信这套说辞,不然,谁相公还活着会放任自己怀孕的妻子偏居一偶呢。
所以,众人在尊敬柳筱月的同时又对她多了一丝同情。
红包事件让柳筱月想起了那个被她遗忘了半月之久的异族男子,那是查分发红包人数的时候,秋竹提起来一嘴“还有一个人”,而柳筱月是真忘了他的存在。
不光是这件事,她发现有时候她会经常忘记一些琐碎的小事。
于是,秉承着每人都有,不落一人的说法,阿史那.伊歌收到了一个装着二两银子的红包。
起初,惯常给他送饭送水的一个仆人在刚离开后的不久又推开了他的门,让他感到诧异,直到仆人把红包放到他的手中,并告诉他,是他们的主子给的红包,他才知道大燕人有着过年或有喜事发红包的习俗。
阿史那.伊歌还是第一次收到红包,虽然他知道每个柳府的下人都有,但他不在意,他把红包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贴身的里衣中。
想到柳筱月,他不自觉地用手碰了碰嘴唇。
“小姐,那天廖小大夫问你是怎么救活那个人的,你怎么没告诉他呢?”
秋竹一边叠着柳星耀的被子和衣服一边无意地问。
听到秋竹问为什么,柳筱月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想起那天的救治方法的特殊性,她真没法夸夸其谈地告诉她们她的救治方法。要是说了,还不得吓死这帮古人。就是秋竹也不行。
那是她第一次实际操作,未免有些用力过猛,把人吹活了不说,还让人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对他做的事。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真没什么,那么多的新闻报道里,年轻的小护士小医生对着商场、地铁上的突发疾病的病人,毫不犹豫地就做人工呼吸,光荣事迹被各大新闻媒体报导,纷纷表扬。
可她在古代做个人工呼吸,把人救活,不但没受到表扬,还感觉像是干了坏事一样缩头缩尾地不敢声张。
古今差异大呀,真是比不得!
“没什么,不就是泡了个热水澡,都盖了几层棉被,捂好的。”看着秋竹明显不信的眼神,柳筱月又说了一句:“真的!”
可她明明听到花信说这个人都断了气。
不过看小姐明显不想多说的眼神,秋竹善解人意地又找了两个借口。
“也可能是体质好!”
“毕竟,不是大燕人。”
秋竹无比认真地说道。
“对了,秋竹,他没说他是哪里人吗?”
柳筱月想到那个人长的有别于大燕人的样,问秋竹道。
“小姐,你知道吗?他这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秋竹一脸八卦道。
“啊?”
一句话没说吗?
难道是哑巴?
毒哑的,还是天生的?
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了!
“花信说这半个月他都是写字和人交流。”
看到柳筱月明显感兴趣的样子,秋竹把这几天听到关于异族人的事件原原本本地说给柳筱月听。
原来,从初一那天被救回来后,异族人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由于长得高大,府中没有他能穿的衣服,还是冬梅连夜赶制出一件单衣对付着。
是的,他自己的衣服被剪坏了。
秋竹又说,那人特别安静,除了吃饭和必要的解决生理,就没动过,每次大力进去送饭都看到那人躺在床上发呆,好像有心事……
主仆二人口中的人,根本不像大力口中说的那样躺在床上发呆,而是坐在桌前伏案画一张依稀可见全貌的军事图,要是张弥在这,一定知道这是大燕与西突厥接壤处的军队驻扎图。
不过,柳筱月主仆是不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阿史那.伊歌停笔,把那张画好的军事图用一把手燃尽了。
就算有军事图,又怎样?
他如今落到如此地步,根本没有精力扩张地土。
想到这次遭到暗算,阿史那.伊歌就浑身充满了戾气。要不是,被柳筱月所救,说不定,他现在早死了。
想到那个大胆的女人,他的心中一片柔软,就连刚刚狰狞的面容都柔和了。
……
“宝宝怎么了?不哭,不哭!娘亲在这!”柳筱月抱起柳星耀,轻轻地安抚着。
正想合眼休息一会儿的柳筱月,就听见她儿子的哭声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孩子哭得这么大声,之前就连拉了尿了,饿了都只是小声地啜泣。刚刚的声音里明显含着委屈,哭得她的心都碎了。
刚想让秋竹叫花信把廖静请来,就听到林嬷嬷说:“小公子这是做噩梦了。”
小孩子也做噩梦吗?
不过,她儿子一哭她就慌,是真的。
“主子,您不要太担心了,小孩子都这样,小公子已经是我见到的最省心的孩子了。谁家的孩子一晚不醒个几遍,又哭又闹的让大人跟着遭罪。”林嬷嬷看着柳筱月怀里的柳星耀,“只有咱们小公子懂得体贴人,除了换尿布,一觉睡到大亮,醒来也不哭。一看就是心疼母亲!”
这是真的,柳星耀从来没有在半夜闹过脾气,使柳筱月带着柳星耀也能睡个好觉,也让换着班守夜的秋竹和林嬷嬷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这样的孩子可人疼,也少见,所以,别看柳星耀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却彻底虏获了林嬷嬷、秋竹等一众身边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