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对于宁嵩来说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贪狼,这个情报组织在大武国内没有多少名声,但那是因为创建者朱弘一开始就没将他的行事目标放在那里。
虽然之前同朝为官,朱弘的官阶和实权都在他之下,可单单以情报组织的能力来论,宁嵩也是自愧弗如的。
云让此人头脑活泛颇有智计,行事也极有条理,可却十分自傲,偏执难驯,说起来绝不是一个完美的合作者。
而宁嵩之所以能忍耐他,并非因为他是朱弘长子,而是因为他乃贪狼的实际掌权人。
当他听洪羲说云让死了之后,心中有那么一瞬的不舍,就是因为贪狼没了。
可现在贪狼的令牌到了他手里,他顿时又来了精神。
朱弘是个建立情报组织的人才,贪狼在他的设立下有着明确且森严的等级制度,上下之间层层递交情报,跳开一层就会互不相识,就连朱弘和之后掌权的云让,与贪狼的两个主事见面分发任务时也都蒙着头脸,只以令牌明身份。
当初这么立规矩的原因是朱弘不想暴露身份,云让会易容改装,也不想被人识破真身,于是令牌沿用至今。
却不想云让死了,这个机巧让宁嵩捡到了。
宁嵩握住令牌,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不错,你做得很好。”
至于洪羲所说的什么是云让将令牌交给了他,宁嵩只是听听罢了。
太平道教主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尤其是当初称帝失败还断了一条胳膊之后心态就变得更扭曲了,不出意外的话云让不是遇伏而亡,极有可能就是他推出去为自己当盾殿后的。
有些事尽管心知肚明,也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镇海城已经入春,远处草原上一片绿意盎然。
宁嵩又想到了一件事,看向洪羲:“北山脚下也该冰雪消融了,是时候出手了,洪教主你……”
洪羲指着自己后背上厚厚的白布条:“非是我不愿去,只是这伤怕是需将养月余,便不去徒增负累了。”
宁嵩微微眯眼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既如此便罢了,你先去歇息吧。”
洪羲不再多说,转身离去,现在就只剩一条胳膊,抱拳礼都省了。
房门才刚关上,没多久又被推了开来。
在这里不需要敲门就能进来的就只有一个人,宁白。八壹中文網
宁白已经能起身行走了,只是行走的速度还是不能快,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些,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需要人扶,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宁嵩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见到他那副半死不活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一团怒火在渐渐升腾。
已经半年多了,大夫都明确告知他的腰伤已经恢复,可他还是这般作态。
真是我作孽太多,所以生了这么一个无用的废物么?
直到现在,宁嵩才不得不承认宁白是个废物,在大武时就一无是处,只靠着自己的脸面在内阁横行霸道,直至被姬景文强势赶走,然后就一蹶不振了。
离了我这个当爹的,他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宁白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抬起头茫然道:“怎么了,父亲?”
“与你无关,你看书去。”宁嵩最终还是将满腔不爽压了回去,对扶着宁白的萨斡儿道,“去将扎音叫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是。”萨斡儿应了一声,将宁白扶到窗边小心放下,转身出门。
不多时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壮硕魁梧的汉子,来到宁嵩面前单膝跪地:“老爷,扎音来了。”
宁嵩回头,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扎音,上次与你说好的那个地方,你该去一趟了。”
扎音抬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还是按老爷说的,能杀的都杀,把那娘们带回来就行?”
宁嵩点头,又补充道:“还有那山腰里藏着的东西,一件不留,都带回来。”
扎音忽然露出兴奋的神情:“鞑靼皇陵?终于可以破开了么?”
宁嵩不语,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扎音立刻住嘴,重新正色道:“是,老爷放心,扎音必定不负老爷所托!”
“别大意,那女人不好对付。”宁嵩似乎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听说他们现在还有五百人,那你此去便带足些,给你两千人马。”
“那完全足够了!”扎音呵呵傻笑,锤了锤自己胸口,发出砰砰的沉闷之声。
扎音离开了,楼梯上的脚步声越行越远。
宁白看着窗外已经抽芽的树和空中偶然飞过的鸟儿,茫然开口道:“父亲,真要做那么多么?你……累不累?”
宁嵩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怒喝:“闭嘴!”
宁白听话闭嘴了,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的蓝天白云上。
……
已近四月,天下皆是暖春,可拉穆湖边才刚刚开始回暖。
山上大片积雪开始融化,雪水沿着山石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灌溉着山下那片广袤的平原,经历了漫长的冬季之后,终于又有绿茵破土而出,在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添上了丝丝点点生命的颜色。
戚白荟站在拉穆湖边,面前是已经恢复成蔚蓝的清澈湖水,但她的目光却没落在湖面上,而是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信是林止陌让人送来的,还是毫无新意的林氏风格。
“师父姐姐,我想去拉穆湖边买一块地,买一块对你的死心塌地。”
“如果有空的话你多亲亲身边的风,说不定哪天就吹到我脸上了。”
“你就是锡那错上空的星,清清冷冷,可望而不可唧,师父姐姐,我想唧你……”
信尾画了个q版林止陌,星星眼嘟着嘴,萌中带贱。
戚白荟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可是眼神却悄悄变暖了,就如同北山上的雪,拉穆湖里的冰。
“鬼话!”
她轻轻念了一声,转头轻喝:“黑虎,都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