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强想起了孙婧,他和儿子商量一下,决定一起去看看孙婧。
叶倩和他多少有点交情,她病逝后,他一直唏嘘不已。 “不知道这孩子考了多少分,打算填什么志愿,我们去看看她,问问她的情况。”“好。”
李泽答应他,父子俩一起出了家门。 李泽边走边查手机,李海强呵斥他:“走路就走路,走路看手机,小心摔着。”
“我查查同城,找份暑假工。”
李泽看看前边的路。
“行,多出去锻炼锻炼,挺好的。”李海强拍拍他肩膀。
李泽好奇问:“老爸,你……还不着急找工作吗?咱们的口粮还没紧张?”李海强笑了,他摸摸头,思考一会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儿子,他在这座城有一栋够他们吃几辈子的大楼。 他还是决定,做个需要为生活奔波的普通父亲。 “等你的志愿填报好,爸爸就去工作。”
“这个无需您操心了,我自己会研究。”
“那不行,爸爸学习研究那么久,比你明白多了。”
“我要去北京!”
“是不是和胜兰妹子一起?”
李泽没说话,这个答案其实应该很明显。李海强深锁眉头,盯着他说:“你和她的选择还是有差异的,你不要凭意气用事。”
李泽笑而不语,跟随老爸上车。 孙婧还是住在出租房里,李海强和李泽走进小区时,看到她站在小区门口发广告宣传纸,她的身边,趴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狗。 “孙婧!”
“李叔叔,李泽。”
孙婧看到他们,牵着小狗过来。
“汪!”路路奶凶奶凶地叫了几声,孙婧把它抱起来,给它介绍:“路路,别嚷嚷,这是我的同学,还有同学的爸爸!”
李泽摸了摸小狗的头,笑着说:“萌萌哒!”
李海强也摸了摸小狗,他看着孙婧,虽然还是很消瘦,但眼神有神采,状态也不错,应该是从丧母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小婧,成绩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645分,”孙婧苦涩一笑,眼睛一下子红了,“可惜我妈看不到了……” 李海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声:“好孩子,不错。志愿怎么填,你有想法吗?”
孙婧点点头:“我想报医学院,这个分数,应该可以冲一冲中南大学的临床医学。”
李海强惊讶说:“你不是晕血吗?我听你妈妈说过,你从前也很排斥学医呀。”
“我已经克服了,”孙婧看一眼怀里的小狗狗,“救治路路的时候,克服了这个毛病,而且也体会了救治的意义。”
“这样啊!那就好,你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
“嗯!”
孙婧的眼泪掉下来,哽咽说,“希望真的有天堂,希望她在那边能够知道我的选择,能够为我开心。”
“一定能的!”
李海强被她说得鼻子发酸,他看看孩子身上洗旧了的T恤,柔声说,“叔叔想给你些资助,希望你不要拒绝。”
孙婧的头立即摇得像拨浪鼓:“谢谢叔叔,学费和生活费我会自己想办法,我妈妈的朋友也会照顾我,感谢您的关心!”
“那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叔叔的祝福!”
李海强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孙婧手里。
李泽在旁边说:“孙婧,你收下吧,你收下他的心意,他才会开心。”“但是你们也不容易,我之前听我妈说,李叔叔好像失业了……” 李海强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已经联系上工作了,过几天就去上班。”
孙婧犹豫一会,还是把钱收下了,这份情欠下,将来再报答。 “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好好的,”李海强叮嘱她,“有什么困难,随时打叔叔的电话,叔叔和你这边住得不远。”
“谢谢您。”
孙婧含着眼泪点头。
李海强载着李泽回家的路上,还不断地长吁短叹,叹息得李泽的心情都沉重了。 “臭小子,一定要珍惜父母的缘分,不然一个不小心……” “爸,打住!咱们没有不小心!”李泽赶忙打断他的话。
李海强苦笑,点了点头:“爸爸忽然别无所求,只求一家人幸福安康。”“思想又得到了升华吗?”
李泽看他一眼。
李海强点头:“是啊,记得最开始,爸爸来到状元楼,只希望你发愤图强,把学习搞上来,考个好学校,替爸爸长脸,替李家争光,后来你生病,爸爸觉得身心健康胜过一切,在这栋楼里,爸爸和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交流,探讨,大家都开始摆平心态,正如你妈妈所说,我们能做的,其实只有陪伴、督促、解惑、共勉,一起度过这个人生中特殊的时期。”“爸,这一年,您辛苦了。”
“傻小子,爸爸辛苦一场,值了。”
李泽笑笑,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如果没有爸爸的陪伴与督促,他不会这么深地去体会父母子女的感情,不会和父母如此融洽,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这一段成长,爸爸功不可没。 文胜兰和父亲坐在一起,商议填志愿的事宜,文胜兰提出自己的想法,文振兴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了。 “爸爸希望你去大城市,去沿海求学发展,你想去西部的愿望听上去浪漫,有青春的激情,但你真正去面对艰苦,你就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
“到时候,同学们在大城市的霓虹下享受都市繁华,你却在山区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还要克服地域差异,文化差异,饮食差异,那些困难你现在根本没法想象!”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文振兴恼怒地盯着她:“那你想过爸爸妈妈会担心吗?想过我们会思念你吗?你将来一去,关山万里,爸爸妈妈要见你一面都难!到时候,你在那边恋爱安家,拖儿带女,回来一趟更加难了!”
文胜兰低着头不说话,以前她只想逃离这个家,现在被爸爸说得她于心不忍了。 文振兴动情地说:“假设爸爸活七十岁,那么爸爸还有二十年,你一年回来一次,我们父女的缘分就只有二十次这样感知着对方的温度,坐在一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