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者。
这是心愿石世界的人们,对那些因许愿而扭曲成难以理解之物的智慧生物的统称。
灾祸魔女克拉梅提,就是个典型的扭曲者。
她是灾祸的具现,不幸的化身,不死、不灭,非实非虚。
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必定天灾人祸连连,凡是看到她身影的生物,必定乌云罩顶,霉运重重。
但是……
长夜看着周围狭窄的空间,有些费解。
这里明显是某种高强度合金容器的内部,如同一个密实的铁棺材,还是真空包装款。
角色卡自带的信息中没有留存什么有用的记忆,或者说,长夜到来的那一刻,仅存的属于人类女孩“克拉梅提”的一切,便随着她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一具纯粹的“灾祸化身”。
是的,她没有进入轮回。
早在“克拉梅提”许下愿望的那一刻,女孩便已经被毁灭,剩下的,只是破碎的执念。
闭上空荡荡,却仍然忠实履行着“眼睛”智能的双眼,长夜轻车熟路地浸入命运的长河,从中搜索与“自己”相关的一切。
很快,长夜睁眼,有些无语。
——克拉梅提都躲到了大沙漠深处,竟然还有所谓的“组织”不辞劳苦,跨越千山万水、艰难险阻,主动找上门……
这所谓的“捕获成功”,只是克拉梅提“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所谓的‘组织’,能玩出什么新鲜倒闭花样”的想法的副产物罢了……
尽管已经看过“克拉梅提”作为人类时短暂的一生,与作为“灾祸魔女”时漫长的经历,但说实话,长夜也挺好奇的。
——主动将究极扫把星往家里请,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啊!
……
随着“真空罐头”一阵明显的震动,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学习的长夜回归现实,睁开空荡荡的眼。
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座建在地下深处的庞大研究基地,位于大沙漠边沿。
研究所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甚至有数条商业街、多个公园,简直就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小型城市。
开着高维视角,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长夜,看得啧啧称奇。
……
几个小时后,基地最深处,某个被层层隔离的房间。
伴随着一阵阵机械结构运作的闷响,长夜置身的合金容器被开启。
早就知道外面是一个更大的密闭容器的长夜,脸色平静地走出狭窄的合金“棺材”,抬头看向25平米房间中,唯一不全是合金材质的那面墙。
那是一块镶嵌在合金墙体中的电子屏幕,屏幕上,一个白大褂正静静地看着长夜。
白大褂一头地中海凌乱短发全白,鹰钩鼻,脸上有多道缝合疤,身材削瘦矮小,略微驼背,带着一副金丝边单片眼镜,非常经典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隔着屏幕默默对视中,白大褂率先开口:“你可以叫我s博士,灾祸魔女克拉梅提。”
“是么?”长夜表情淡淡的,“不敢露脸的话,不开视频不就行了?何必弄这种虚假的影像。”
“……呵呵。”略带疯狂的老人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你很敏锐,灾祸魔女。”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长夜不咸不淡地说,“心愿石次级位面的世界意志。”
“……”长夜话音刚落,电子屏幕上跟真的似的影像陡然静止,随后电视关机般消失。
“不愧是能强行拿到‘钥匙’的异存在。”没有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说,“完全瞒不过你呢。”
“直接说事吧。”长夜说,“我很忙的。”
“行。”电子合成音说,“我的要求是,杀死我。”
长夜挑眉:“杀死你?”
电子合成音:“是的,杀死我,成为我。”
“……你怕不是在想桃子?”长夜不悦地皱起眉。
“桃子?”电子合成音高低起伏,硬生生制造出疑惑的语气,“算了,那不重要。”
“总之,”电子合成音说,“伊莱恩·莫特利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你杀了她,总要赔我一个。”
“原来如此……”长夜缓缓道,“你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世界意志。”
“没错,我曾经只是一个凡人。”电子合成音说,“直到我杀死上一代世界意志。”
长夜摇头:“难怪心愿石次级位面的底层规则如此冗余、沉疴。”
“说来话长……”电子合成音“叹息”,既而语带嘲讽,“并且可笑。”
“简短一点,说来听听。”长夜略微好奇地说。
电子合成音:“简单地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轮回到头,世界即将崩灭、重启时,有一个‘幸运’的女人,在种种‘错误’造就的巧合之下,趁虚而入,自以为‘救世主’地篡夺走世界意志的权柄,成功阻止世界重启的同时,给这个世界添加了一条自以为是、狗屁不通的规则。”
“心愿石?”长夜挑眉。
“没错!”电子合成音肯定道,“世界重新运转起来之后,那个愚蠢的女人才发现,这‘造物主’的工作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胜任的,可惜,她发现得太迟。”
“‘世界意志’基于世界规则运行,管理规则的同时,亦被规则所约束。”
“那个女人,只是趁着世界重启、规则重塑的空档自以为是地乱来罢了。”
“总之,世界重新运转起来后,那个女人发现,她根本承受不了一整个世界的信息尽在‘脑中’的感觉,但又被规则所束缚,永远清醒,不得解脱。”
“在这种既痛苦得癫狂,却又‘恒定状态’般‘理智清醒’的折磨下,那个女人最后随便抓了一个替死鬼,诱惑他取代自己,成为所谓的‘造物主’。”八壹中文網
长夜点了点头,随意猜测道:“所以你也是这样一个‘替死鬼’。”
“不。”电子合成音笃定地说,“我只是一个自大狂。”
“哦?”长夜微微挑眉,猜到了答案。
“没错……我明知道真相,却自大地以为能够胜任这份特殊的、神圣的‘工作’,于是杀死上一任试图灭世的‘暴君’,取代他,成为了新一任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