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秩序纪991年2月1日,重置之前,长夜脱困的日子。
那一天,人们看到,暗红的血肉枝杈刺破天空,遮天蔽日。
凡是看到那仿若血肉植物老桩般的枝杈的人们,几乎都疯了,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个神话刻意收敛后的表象。
那些疯掉的人们,喃喃念叨着诸如“您是幽夜的母亲,您是扭曲之血的源头,您是暗渊最美的女儿,绝望是您的舞步,衰败是您的衣裙,啊,恳请您,恳请您,指引卑微的我进入您的神国……”之类的话语,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诡异而幸福的微笑。
那一天,扭曲之女醒来,一口气薅走斯塔星仅存的七成人口,其中,包括区域内绝大部分的执行者及联盟文职成员。
这是报复。
萨克菲斯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嘴中发苦,却无可奈何。
——没有将斯塔星的人类文明整个薅走,已经是扭曲之女顾虑到长夜醒来后的观感的结果。
萨克菲斯不清楚这一点,如今的欧斯,却轻易就看了出来。
无人的隔离基地。
米迪阿弗利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欧斯,一脸苦笑:“还有必要继续传教吗?”
执行者欧斯默默摇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剩下的人……虽然不公平,但也只能祝福他们了。”
米迪阿弗利叹息:“我明白了……”
黑祭司欧斯说:“带上你的老朋友们,准备撤离吧。”
米迪阿弗利愕然:“这就要走了?”
黑祭司欧斯说:“扭曲之女阁下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安全时间已经没有两年了。”
“……我明白了。”米迪阿弗利垂眸,脑中快速过着目前可能仍然留在“地上”、没被扭曲之女薅走、愿意撤走的老朋友们的名单。
……
梦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当长夜自酣睡中悠悠醒转,联系上常年端坐在暗域投影中的昼夜侍者时,才懵然察觉,主宇宙,已经过去千年。
斯塔星还在,但一个新的千年混乱纪,已然接近尾声。
斯塔人族文明还在延续,誓约联盟却成昨日黄花。
长夜问及理由,昼夜侍者的回答既不算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在三项顶级权能的诱惑下,宇宙来客,降临了。
其中诸多纷争,诸多厮杀,在无尽之暗与永恒之光分别“清场”一次之后,仍然没有止歇。
如今的斯塔星,是混乱纪还是秩序纪,已经没有区别,且,生存在这颗星球之上的智慧生物,没有斯塔人族。
米迪阿弗利到底还是成为合格的红月女神,搭建起神国“月之舟”,接过黑王神国中寄居的斯塔人族,游荡在宇宙中荒僻的无主之地,试图寻找新的家园。
扭曲之女在群魔乱舞的斯塔星玩得很愉快,生活在其神国“扭曲迷宫”中的异化斯塔人族——扭曲之民,亦在斯塔星玩得很愉快。
对此,长夜只能扶额。
——都怪米奈特。
昼夜侍者的特殊神国“昼夜之庭”,不知为何,竟在宇宙中美名远扬,其内不定期召开的“昼夜之庭茶话会”,连高等文明的强者亦无比向往。
荼蘼随口吃掉不归冥府后,彻底宅在了破碎深渊次级位面,当地时间的万年来,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大街小巷品尝美食。
破碎深渊次级位面的世界意志,到底还是向混沌愿望许了愿,以自身的彻底消亡、次级位面的彻底开放为代价,与主宇宙达成存在锚定,主宇宙不灭,破碎深渊次级位面不亡。
猫老板带着她的养猫人厄布瑟森与宝石小屋,游荡在主宇宙各大高等文明之间,享受着各方的娱乐产品,乐不思蜀。
——她又长胖许多,更加像只圆润福气的招财猫了。
几位眷者中,布雷兹就像扭曲之女曾经承诺过的那样,在不遗忘的前提下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如今,他被扭曲之女顺利接来主宇宙,在祂的手下痛并快乐地当着首席眷者、从神。
阿纳斯塔西亚还是老样子,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血月界最尊贵的女伯爵。
因为,柏宜斯顺利登神了。
血月界的世界意志和湛蓝海不同,未曾趁机进行“回收”,毕竟,血月界与太阳界这双子次级位面,还要仰仗长夜一系神话的定期维护。
诡巫界的克莱儿·黑布罗,仅仅花费百多年,便成为轰动四方的女武神,更因诡巫界的特殊,第一个完成从次级位面到主宇宙的跨越,在扭曲之女手下逐渐崭露头角,声振寰宇。
厄布瑟森本只是一位被“污染”侵蚀而来信徒,算不上眷者,但因其与猫老板的因缘,终究是享受了眷者的待遇。
眼看着登神无望,他最终自愿融入宝石小屋中,成为猫老板永恒的仆从。
而乐明远与洪桃桃这两位让长夜倍感亲切的“异乡老乡”,最终没让她失望,继克莱儿与布雷兹之后,在昼夜侍者的帮助下,先后完成升华与跨越,成为主宇宙的神话。
如今,他们如同猫老板那般,混迹在宇宙各大文明之中,乐不思蜀。
不同的是,乐明远更多地是在沉迷网络,洪桃桃更多地是在学习研究……
——真学霸,恐怖如斯。
欧斯目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带着巴特旅游,不限定去哪里,有时是主宇宙各大小文明,有时是各个次级位面。
巴特还是它,但,似乎有了那么一丝可能性。
唯一的坏消息是,湛蓝海次级位面积蓄足够,为了进化开始重启时,菲尔拒绝离开。
……
长夜没骨头似的半躺在暗域投影的沙发上,正犹豫着先去哪看看时,忽然听到了“祂”的声音。
“不知不觉,你又‘无敌’了呢。”起始说,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啊?”长夜茫然。
“开个玩笑,不用在意。”起始温和地说道,“有考虑过去别的宇宙玩耍吗?”
“但是,我欠这个宇宙的‘代价’……”长夜迟疑。
“你没有发现吗?已经还完了。”起始说,“扭曲之女看似胡闹,实则是在以自己的位格和属性,将斯塔星改造成‘错误’解析器……虽然还需完善,但后续的工作,宇宙意志自己来也没有问题。”
“……有换宇宙的‘需求’吗?”长夜问。
“有的。”起始肯定地回答,“你的稳定程度出乎我的意料,偏偏还没有权能在身,这堪称奇迹……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甩脱掉权能,你会更加稳定。”
“那安全问题怎么办?”长夜忐忑地问道。
长夜听到一阵“悦耳”的轻笑,随即,起始说:“开个不灭挂完美解决。”
长夜:“……”
“你喜欢什么形式的挂?偏好什么样的世界?系统?随身空间?异能?西幻?仙侠?游戏异世?”起始轻快地说。
“呃!”长夜略有些手忙脚乱,“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片刻后,长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回家’看看吗?”
起始答应得很干脆:“可以啊!虽然那个宇宙已经寿终正寝,但如果你想的话……”
“算了算了!”长夜慌忙摇头拒绝。
只是因为自己想看一眼而把一个寿终正寝的宇宙强行挖起来诈尸什么的……果然还是消受不起啊!
“这样吧。”起始提议,“我给你做一个‘宇宙跳转’道具,自动帮你筛选合适的宇宙,你想去哪就去哪,如何?”
“这……”长夜犹豫。
“对我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起始说。
长夜果断应下:“那就麻烦你了。”
……
一个故事结束,更多的故事即将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