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至于就死了,但官职是肯定保不住的。”顾揽月笑道:“你不担心么?”
邹惠容耸耸肩,洒脱地道:“担心什么?他若一直是尚书大人,我还怕不好对付呢。”权势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向往又畏惧。
向往的是自己掌握权势的感觉,畏惧的是权势掌握在自己的对手手中。
顾揽月莞尔一笑,点头道:“你说得对,以后顾家就辛苦你了。按照我们的约定,顾家最后剩下的产业全部归你。”
邹惠容也不客气,“多谢。”
很快她又苦恼起来,“现在得想想,怎么应付顾老夫人了。”
顾揽月悠悠道:“我相信你能应付,如果应付不了就留给我父亲吧。毕竟,他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些事情也都是因他而起的,不是么?”
邹惠容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积极为顾大人娶继室了。”
顾揽月挑眉浅笑。
两人对视片刻,齐齐相视而笑。
顾揽月根本不想管顾家的事,又不想让顾家人轻易就得到解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所以她需要一个聪明人,帮她掌控顾家的所有事情,应付她不想应付的人。
而报酬,除了之前已经付出的灵药,还有顾家的产业。
很划算,不是么?
顾文华直到傍晚才被人抬了回来,顾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顾文华被夺去了户部尚书之职,被贬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职位,可以说是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底下。更不必说,翰林院除了年轻的新科进士们,更多的是两袖清风有些愤世嫉俗的清高文人,顾文华因为这样的原因被贬,去了那里面会是什么处境,可想而知。
另外,顾文华身为朝廷高官,知法犯法。私通之人又是自己亲弟弟的遗孀,原本一百的杖责,被加到了一百五十。另外纪氏的九十杖,因为她有了身孕可以暂缓。等到她堕掉了孩子或者生下了孩子,才会执行。
至于顾老夫人叫嚣要将纪氏沉塘的话语,这属于家族宗法的私刑。
因为律法允许捉奸和私刑,因此若真将人沉塘了,官府多半也不会管的。
顾文华伤得太重,后背和臀部几乎被打烂了。
被抬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顾文华回来的动静太大,到底还是惊动了还躺在床上的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眼前一黑,一口气背过去,再次被气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纪氏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终于忍不住走到门口拍着门大声叫道。
外面有人守着,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顾怜星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子,又是给人家做妾的,也不能在顾家多待,一大早就回去了。
如今这院子里,除了看守她的丫头婆子,就只有纪氏一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顾文华再也没有来过,她也不能出去。就连卧室里的密道入口也打不开了。纪氏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频频敲打起关闭的大门。
守在外面的丫头婆子不胜其扰,却也不敢理会她。
府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十分鄙夷纪氏,更不敢跟她扯上关系。
“大小姐。”看到顾揽月进来,守在门口的丫头婆子心中意外,脸上却陪着笑容。
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顾揽月淡淡道:“我来看看她。”
“这……”那看守婆子有些为难地道:“大小姐,老爷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见纪氏。”
顾揽月道:“父亲如今昏迷不醒呢,怎么?要我去请示过祖母和夫人再来?”
这明显是要找茬啊。
几个丫头婆子如今也不敢得罪顾揽月,只得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纪氏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看着走进来的顾揽月,纪氏冷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揽月淡笑道:“二婶可知道,府中今天出了什么事?”
纪氏警惕地看着她,顾揽月道:“父亲被贬为从六品修撰了,还被陛下打了一百五十杖,没有两三个月恐怕好不全。啧…辛辛苦苦二十年,却一朝落回了原点。父亲为了你付出至此,二婶感动么?”
纪氏咬牙道:“你别忘了,他是你父亲!她被贬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揽月叹息道:“确实没什么好处,所幸…我虽然不是尚书千金了,却还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表小姐。”
纪氏只觉得心口一堵,几乎也要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顾揽月笑道:“二婶,祖母被气晕过去了呢。你说,等她醒来之后,会怎么对你?”
纪氏脸色一变,瞬间心中有些惊慌起来。
她被关在这里,顾文华却重伤在床动弹不得,这府中不就成了那老太婆一手遮天了么?
她若是要杀了自己……
纪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向顾揽月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惊恐。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纪氏有些歇斯底里地道:“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报复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灾星!自从你回来了,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顾揽月笑道:“二婶这话可不对,我哪里是灾星了?我分明是……送、子、观、音、啊。”
纪氏脸色顿变,双眸几乎充血。她起身想要扑向顾揽月,“是你?!”
顾揽月侧首让过,让她扑了过空,“二婶,小心一点。你肚子里这个,是你如今唯一的保命符了。”
“顾、揽、月!”纪氏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揽月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方才不小心碰到纪氏衣服的手指,淡然道:“想活着吗?”
“你想做什么?”纪氏垂眸道。
顾揽月道:“用一个秘密交换,我帮你活到父亲能起身护着你为止。”
“你就不怕我告诉顾郎?”纪氏道。
顾揽月笑道:“先前他是尚书,也只能让你和顾怜星委曲求全让着我,你觉得……他现在能做什么?”
纪氏垂眸不语,顾揽月柔声道:“先前对你们客气,是我自己乐意,不是你们有本事。明白了么?”
房间里沉默了良久,才重新响起了纪氏的声音,“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