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宁静,顾揽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鬼话?!
幸好萧九重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好,不说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三声轻缓有节奏的敲门声,萧九重沉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衣男子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将人放到地上,顾揽月才看清楚是唐影。
唐影此时四肢俱残,嗓子和眼睛也废了,只有耳朵还能有些作用。
他有些慌乱地在地上扭动着,拼了命想要用耳朵去倾听周围的动静。
无奈他是刚刚才变成这样的,并没有练就听声辨位的耳力。
除了知道屋子里有人,什么也做不到。
“有人跟着?”萧九重问道。
黑衣男子点头道:“是,已经甩掉了。”
萧九重点了下头,那黑衣男子便拱手无声地退了出去。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唐影,道:“这些人真奇怪,唐影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直接杀了么?”
萧九重道:“他值二十万两。”
“仙乐阁还能缺钱?”顾揽月挑眉道。
仙乐阁一个晚上进账至少百万,虽然一个月只开一天,但也不只是洛都才有仙乐阁。
只要略微一算,就知道仙乐阁绝对是富的流油。
“真有趣,就算有太后和朝中权贵护佑,这样一个赚钱的生意,竟然能安稳地在洛都经营这么多年。”顾揽月奇道。
就算是她想到仙乐阁的盈利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那些贪得无厌的权贵们。
萧九重道:“仙乐阁能轻而易举地查清楚每一个客人的身份,阿月觉得…他们会不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
“客人的把柄?”
“仙乐阁那些东西确实贵重,但只要有权有势,在外面未必弄不到,并非一定要去仙乐阁才能买。”萧九重道。
顾揽月瞬间了然,“那个第八间房。”
那里面,才是仙乐阁真正的关键。
无所不卖。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若是通过仙乐阁做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或者在外面做不到的事情,就等于送给了仙乐阁一个把柄。
即便仙乐阁信誉良好,从未使用过这些,但谁说他就永远都不会用呢?
或许已经用过了,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地上的唐影突然激烈挣扎起来,拼命朝着顾揽月的方向想要抬起头来。
顾揽月道:“他听出我的声音了。”
“无妨。”萧九重淡淡道,“还能治么?”
顾揽月起身走到唐影跟前,略微检查了一下。
“治不了。”顾揽月摇头道:“下手的人相当狠,以我的医术,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即便师父在,能治好两成都算不错了。”
闻言萧九重也并不觉得失望,淡然道:“意料之中,不过那些人没有刺聋他的耳朵,倒是有些意外。”
这可算是一个不小的纰漏了。
“这你打算怎么办?”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原本就没指望他知道什么机密,不过是……”话说到一半,萧九重突然停住了。
他抬手将面具重新戴上,起身对顾揽月道:“阿月在这里坐一会儿,朕去去就来。”
“丛云!”
方才出去的黑衣男子推门进来,羞愧地低头道:“属下大意了,请公子降罪。”
萧九重从跟他跟前走过,冷声道:“保护好阿月。”
深夜的院子里,幽幽月色静静地照着,为幽暗的小院带来了几分淡淡的光线。
几个黑衣蒙面的人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子里。
小院正房的灯还亮着,几人对视了一眼,缓步朝着那亮着灯的房门潜过去。
“你们在找我?”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在夜色中让人有一种寒意从背脊直入脑髓的感觉。
几人猛地回头,却见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的房顶上,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出鞘的长剑,剑身轻薄锋利,寒光熠熠。
剑身上还泛着淡淡的血色。
据说这是因为杀的人太多,鲜血将剑锋侵染上了血色。
月色下,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鬼脸面具下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眸。
“血屠鬼影?”领头的黑影人,顶着那让他头皮发麻的寒意问道。
萧九重冷声道:“仙乐阁想跟我作对?”
黑衣人连忙后退了一步,道:“我们并没有打扰阁下的意思。”
萧九重不语,空气渐渐凝滞起来。
“真的!”黑衣人连忙道:“我们、我们是追着别人过来……你们是一伙的?!”黑衣人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明明是追着另一个人过来的,为什么血影会出现在这里?
萧九重平静地道:“既然知道了,就留下命来吧。”
顾揽月站在窗边,院子里血腥味淡淡的弥漫着。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同样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萧九重杀人。
但燕王萧九重和血影裴恕杀人的时候,却是不一样的。
不少人认为萧九重的武功是外祖父教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外祖父确实教过萧九重,因此萧九重的武功也有着凌家一贯的堂皇大气,气势如山海。
而眼前萧九重却与她从前所见截然不同。
血影剑起剑落,凌厉优雅,血花溅起时,让人犹如堕入了冰冷猩红的梦境。
不到半刻钟功夫,六个实力不弱的黑衣人就已经有四个倒在了萧九重剑下。
剩下的两人看向萧九重的眼底写满了惊惧和绝望。
血影剑下,从无活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怒吼一声冲向了萧九重。
另一人却反身扑向站在窗口的顾揽月。
夜色中,血光乍起。
那扑向屋檐下窗口的黑衣人听到身后有风声袭来,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算逃不掉,他也要拉着这个少女一起陪葬!
突然,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站在窗口的少女并没有被他吓到,神色依然平静而从容。
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口刺进去了。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人搅碎了一般,黑红的血液不停地从他口中涌出。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还来不及多想,一把剑已经从身后穿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