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裳说的天经地义,仿佛这事是对李炎卿的莫大的恩赐一般。按她的想法,自己说完这话,李炎卿就该五体投地,感激涕零。
花惜香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这香山县什么时候轮到你白云山庄号施令了?难道白云山庄几时兼了广东府还是广东巡抚,能对香山县的事指手画脚了?谢女侠,你是白云山庄的庄主,只能对你的丈夫说了算,要想指挥香山县怕是做不到吧。”
李炎卿也接过话来“谢庄主。您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这香山县的生意,你们吃的下么?人的胃口要是太大的话,可难免会撑坏肚子的。”
香山县的生意,包括了当铺、钱庄、力夫、仓库、运输、高利贷、清楼等生意。若是李炎卿答应了这个提议,等于是把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出去。他现在倒是感激花惜香的提议,若不是听她的主张为海阔天出头,真等到白云山庄打死了盐巡,自己再想将他们驱逐出去,不知要多花多少气力。
谢云裳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李炎卿道:“你拒绝?你为了那么个破鞋就要拒绝我的好意?你可知,我漕帮有百万帮众!”
“能拉的出一千人干架么?百万帮众,笑话。若是你漕帮有百万儿郎,那朝廷早就兵把你们剿了。本县手上没有百万帮众,只有千名贴心的公人,我一声令下,指向哪里。他们就能打向哪里。任你是什么漕帮护法,还是剑神之后。全都包打。”
李炎卿这话一说,谢云裳脸色一变“给脸不要脸!本姑娘本来还说给你个面子。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三千两银子,我赚了。儿郎们给我上!”
她见李炎卿这边的人马并不比自己为多,而且海沙派是自己打熟了的菜鸟,将心一横,干脆决心动用武力。
她虽然刁蛮任性,但是杀一个知县的胆子也未必有。不过若是将知县这边的人马杀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厉害,也就得乖乖俯称臣。不敢再和白云山庄的好汉对着干。
叶飞欢有心阻拦,可是那边白望春已经大喝一声“给我上啊!”第一个纵身跃出,抬手之间,一片蓝光,一堆喂毒的暗器向李炎卿打过去。他就想射暗器行刺,只是两下距离较远,这暗器根本起不了作用。
这边晴云、暖雪左右一拉李炎卿向后飞退而去,花惜香手中多了一条软鞭,鞭风挥舞。已经将打来的暗器打落在地。那边海阔天也取了面盾牌出来在前一拦,护住了李炎卿。
“好狗贼!居然敢用盾牌,当真不要脸。”谢云裳一声娇叱,将手一挥“儿郎们杀啊。将这群海沙派的狗贼杀个落花流水。给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些香山的鹰爪。”
叶飞欢见白望春扔出淬毒暗器,分明下的是死手,眉头皱的更紧。可是既然开打了。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抽出配剑来。一声长啸,带了几名心腹门人猛冲上去。
江湖斗殴本是常态。所谓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不过伤亡却十分有限。大家出来混是求财,不是玩命,搞出人命大案,官府那边的打点,就能要了你半份人家。自己这边的汤药抚恤,往往能让你赢了打斗,输了门派。
一般来说,一场决定门派兴亡的大战,伤亡加在一起也不会过两位数。如果死伤到了三位数,那就是武林浩劫,是有阴谋家要一统江湖掀起的腥风血雨。
一个门派中,高手能决定一次争斗的输赢,甚至决定一个门派的盛衰和胜负,原因就在于此。一个高手带着心腹打一次突击,往往就能决定这场战斗的走向。若是能砍下对方领的头来,这架不打就先赢了一半。
叶飞欢是如今白云山庄第一高手,本领确实了得。他这口长剑乃是谢天涯当年行走江湖时的配剑,用上好精铁铸成,锋利程度不输军械,就是穿着轻甲也能割开。叶飞欢武艺高强,一人一剑势如猛虎,一口气居然被他捅穿了两层阵线,直冲向海阔天。
“好功夫啊。这玉面神龙看来有些手段,不是等闲之辈啊。”
李炎卿在花惜香等几女保护下,已经退到阵线后面,冷眼旁观。见叶飞欢矫若游龙,确实当的起玉面神龙这个绰号。这剑使的也不是江湖手段,而是战阵武功,剑锋指处所向披靡。
花惜香紧咬银牙道:“他用的是我巫山派的乱水剑法,这门功夫,还是我教给他的。只是这剑法乃是战阵武功,男人用起来,比女人用起来威力大多了。他根基好,内功也俊,这门功夫也只有他能用的好。”
巫山派起自明玉珍部众,武功中本就有许多战阵武功,与普通江湖门派的花架子功夫完全不同。只是这功夫乃是男子所学,女子学来,威力总归不如男儿。叶飞欢身兼两派之长,也难怪如此了得。
眼见那些部众在叶飞欢带领下势如猛虎,将海阔天的人压的步步后退,李炎卿却无惧色,反而笑道:“叶神龙果然人中龙凤,花姐当年也算慧眼识英雄,要不要我留他一条活命?”
花惜香抬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少贫嘴!赶快拿出你的本事来,我要这些人全部死绝!当年在河南丢的场子,今天我要一找回来。”
叶飞欢带人冲了一阵,与上几次斗殴似乎没什么区别,将海阔天的人打的落花流水,阵脚大乱。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说没有区别。那就是海阔天的人似乎比上次还弱,部队脱节成了两部分。少数人与自己的人斗在一处,其他大队却向后退去,拉开了距离。
再一个区别,就是海阔天这些人手里的兵器比以往好了不少。自己这边受制于广东兵器禁令,手里的兵刃都是些乡间铁匠铺私制,铁料低劣,成色也差。与对方对砍一阵,手中的兵器多半断折。而且海阔天这些人上上居然穿了铁甲,偶尔被兵器刺中,也不受重伤。
海阔天斗了几招,忽然高喊一声“儿郎们,火候差不多了,咱们撤。”带着人以二龙出水势向后退去,而方才脱节的那群人却已经列好了阵势,朝着这群江湖豪杰迎了上来。但见长矛如林,红缨似血,一杆杆长枪仿佛甘蔗地一样,看其法度气派,绝非江湖人所能有。
这些江湖人中,多是广东各派武林中人,原本各自门内都有不少田地,许多佃户寨丁,手里存了许多钱粮。吴桂芳借着捉拿白莲教之机,扫荡广东武林各派,将他们的田地收为官田,各派的坞堡庄园也扫了个干净。
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掌门、大侠,全都没了进项,成了无业游民,被迫都流落到外省。这次是个机会,一个重新翻身做主人,继续当人上人,过盘剥佃户泥腿子好日子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就算卖命也认了。这支队伍如同怒海狂潮一般,朝着这支长矛阵,猛冲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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