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三艺比试现场。
占地极广的皇家校场,此时人满为患,这也是皇家校场自创建以来,规模最盛大的一次。
七月末的天气比较热,所以在观试场早早就搭了临时的遮阴棚,燕帝坐在比试场擂台的正中央。
其他大臣按品级分坐在燕帝两侧,品级越高挨着燕帝越近,自然场中的情形也看得越清。
柳筱月早把柳星耀送去了柳府,自己则带着秋竹和花信在属于丞相的位置上坐下来,当然她的位置也是离燕帝最近的地方。
第一场是骑射。
校场中设置了三十六个,两百米开外的不同角度箭靶,和七十二个一百五十米开外的移动箭靶。
比分设置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固定靶心,每射中一次可得五分;另一种是移动靶心,每射中一次可得十分。
射中红心,此靶作废,同时射中之人可记五分或是十分。
没射中靶心,可继续,直至射中为止。
为公平起见,对战双方需要现场互换战马,以防意外发生。(好听点是意外,实际上是怕对方使绊子。)
两人要同时在场中进行比赛,既要防止狭路相逢时落马,又要防止跑进白线内,还要抓紧时间射靶,所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场中的两人,柳筱月就算不看脸,也能分清场中的哪个是张弥。
看着那个头发高高束起,罕见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张弥,就想起今早张弥缠着她给他束发的场景。
柳筱月无奈地笑了。
她的感觉没错,自从他在她面前撕下伪装,就像个孩子一样的缠着她——要糖。要不给点甜的就佯装不开心,直到她受不了他失落的样子而妥协。
她养柳星耀都没这么麻烦过,可想到他曾经的经历她又释然了。
那就宠着点吧!
这时,正好张弥回头看向观视台,四目交接,一瞬又无声地笑了。
再看另一人,阿史那.伊歌一身突厥风的骑射服,卷发随意地披散着,眼神有意无意滴地瞥向圣驾旁边的那一处。
那明显火热过头的眼神看得张弥心中一阵恼火,不过,向来会装相的张弥,除开那天在大殿上失态而给了阿史那.伊歌一拳外,就再没有冲动过,于是,他又戴上面具,嘴角一勾,“待会儿,还请突厥王尽力呀!”
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张弥,阿史那.伊歌笑着说:“你输了,可不要哭!”
“柳筱月一定是我的,还有她的唇好软!”阿史那.伊歌故伎重施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又来了,他就是这么激怒他的。
不过这次,他不会动手,因为他的亲亲夫人已经解释过了,那是因为看他要死不活的随时断气,本着生命可贵的缘由,不得已给他做了人工呼吸。
再说,那个人工呼吸是真的“呼吸”,就是往嘴里吹了几口气罢了!她夫人亲自给我做的示范。
他是不会当真的,再说,每晚……
他很满意!
不管内里如何,还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张弥双手交叉成拳,笑着对阿史那.伊歌点头致意,而阿史那.伊歌右臂置于胸前,算是回应张弥。
礼毕。
换马。
阿史那.伊歌不借助任何助力旋身落在马上,一系列动作下来那叫一个赏心悦目、行云流水。察觉到陌生气息而受惊的马儿也在他的安抚下瞬间安静下来,十分听话。
再看,同一时间动作的张弥,也没借助外力,身轻如燕地飞身上马,利落得简直像个长在马背上奋勇向前杀敌的将军。
两人的一个上马动作,就让现场观看比试的一众武官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说阿史那.伊歌上马时的身姿更加有力量,有人说张弥的上马动作更为标准。
而文官们则认为两人的身手一样好,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看不出更加高深的学问。
不过,没人注意,他们眼中、口中那个被阿史那.伊歌一根手指头就能挑翻的丞相大人,此刻,竟成了可以和突厥王一争高下、处在同等地位的人。
这转变,着实让人吃惊!
不管场外如何的剑拔弩张,也不管场内两人如何暗暗较劲儿,总之,比试在“当”一声清脆的铜锣下正式开始。
可以看出,场内的两人都不急于射靶,而是先磨合身下的马,继而找准时机,再一击必中。
虽说死靶好过移动靶,但射一个移动靶顶两个死靶的分数,况且都是骑射高超之人,怎能愿意做那个屈居人下之人?
场内坐在马背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回跑动,马蹄声在安静如斯的校场内显得尤为清晰。
看着稳如泰山的两人,观视台上的众人都快急哭了。
这还能不能行了,两个大男人,吞吞吐吐地墨迹行为,看得人一阵火大,既然是来比赛的,那就使出全力来比拼,这犹犹豫豫的,真没劲儿。
好多人转移了视线,无聊地和旁边的同僚有一搭没一搭地探讨人生。
就在众人觉得真“没意思”之际,阿史那.伊歌率先打响了开门红的,紧接着,比分牌上落了一张“十分”白牌黑字。
张弥也不甘落后,手起箭落,正中靶心,一张“十分”白牌挂在另一侧。
两人你来我往,此起彼伏,而被撤掉的箭靶也越来越多,直至后来场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形单影只地跑来跑去的箭靶。
而这只移动靶也十分调皮,竟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上山前,一会儿又退后,目的就是让射箭之人把握不准方向和目标。
这一只箭靶比其他三个移动靶都要难缠,可它也是得分的关键。
比试进行到了最精彩的环节,可能是一靶分胜负,也可能是打个平手。
场内众人不太敢轻易发表见解,毕竟不是全程观看,一时看漏出糗就不好了。
移动靶还在沾沾自喜时,两支从不同方飞来的羽箭破空而来,一支箭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先于另一支箭射中靶心。最后一个箭靶也应声倒地。
第一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