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展并没有苏秦料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夜晚,瓦西里一脸凝重地坐在火炉旁。那个从柏林过来的狙击手出乎意料得狡猾,他用一个简单的陷阱就骗过了瓦西里和他同组的另两个苏联狙击手。在这场伏击战中,只有瓦西里一人因为谨慎得以幸存。可他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而显得非常自责。
“瓦西里,露德米拉和安顿都是很好的狙击手。他们的死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这只能说明那个德国人太过狡猾。你不应该坐在这里沮丧,比起你的苦恼相信他们更希望看到自己坟前能放上那个德国佬的步枪。”
“你说得没错,可是这个人不同,他和之前那些德国人不一样总是能猜到我下一步的行动。因为…”瓦西里叹了口气:“他从达尼洛夫政委的报道中了解了我的一切。而与之相反,我对这个人却一无所知。”
“这就是他们把我派到你身边的原因?”苏秦回头看去之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苏联人走过来坐到两人身旁,他的下巴似乎被人打碎过几次,嘴也有些歪。
“这位是……”苏秦用疑惑地看向瓦西里。
“库利科夫,一位了解那个德国狙击手的人。他会帮助我们找到目标,然后……”瓦西里用手比出射击的姿势,同时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我们?”
“抱歉,我刚才忘记通知你了。统帅部给我和你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消灭那个德国人。上面的大人物们似乎把这当成了舆论战争的延续,他们认为如果我们消灭那个德国人就能大幅度鼓舞我方部队的士气。”瓦西里有些不快地说道。过去他也曾对这些弘扬自己“丰功伟绩”地报道感到十分兴奋,他从中收获荣耀而达尼洛夫政委则获得了晋升。但自从险些死在德国人枪下后,瓦西里便对那些东西产生了一定的排斥。
“哦,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捡骨师。希望你能有传言中一半的厉害,那样我们就能像去郊外野餐般轻而易举地完成任务了。”库利科夫略带嘲讽地说道。
“你会看到的。”苏秦面不改色地说道,他对这种话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传言出现后,几乎每个狙击手和他初次见面时都会产生类似的敌意。毕竟这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职业,其中每个人都不会轻易认可他人的实力。只有真正实打实的战功才能获得对方的敬意。
“真是个无趣的家伙。”库利科夫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
次日,叫醒瓦西里的库利科夫走向静坐在角落中冥想的苏秦。还没等他伸手拍醒对方,这个有着诡异传言的年轻人便自己睁开双眼。
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眼白被扩大的棕黑色虹膜撑到眼角。整双眼睛在还未消退的灵能影响下几乎全部变成诡异的黑色,让看到的人不由产生一种如视渊谭的恐惧感。库利科夫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被人严刑拷打时的痛苦以及过去在雪原上遇到的白狼王。那对同样怪异的棱形兽瞳中映射出的既不是狼群的嗜血,也不是独狼的凶狠,只有一种纯粹……
前往狙击点的道路上,苏秦感觉库利科夫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奇怪了。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自学中的半吊子灵能者不太确定地想道。
“前面有危险吗?”看了看似乎空无一人的拖拉机厂,瓦西里习以为常地向苏秦问道。
听到他的话,苏秦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轰炸后几乎变成一片废墟的厂房。灵魂之视让他的目光直接穿透复杂的地形扫视全场。在那场激烈的争夺战结束后,这里没有任何活人灵魂的痕迹显然厂房内并没有伏兵存在。
“里面没人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喂,你们就这么走过去?”看着自行走进拖拉机厂内的三人,库利科夫惊讶地问道。他现在开始强烈怀疑军方报道的真实性,且不论渥洛迪亚那个被拖来当苦力的新人狙击手。瓦西里和苏秦这样久经沙场的狙击手怎么会轻易走进一座地形复杂的建筑物。
在他看来这和往敌人枪口上凑没什么区别。
听到新同伴不满地提问,瓦西里和苏秦不由笑着对视一眼。用手肘顶了顶苏秦,瓦西里语带挪揄地说道:“你和“大名鼎鼎”的捡骨师合作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他耳边可有个天使在悄声低语呢,那位漂亮的天使小姐会提前告诉他敌人的位置所在。对了,那个天使的照片你还随身带着吧?”
“别乱说,我只是比较擅长观察而已。”作势欲踢赶走瓦西里后,苏秦向库利科夫随口解释了一句。他才不担心别人会不会怀疑自己有能力,反正任务结束执政官肯定有办法处理这些问题。更别提这个世界本身肯定也有自然力量的存在,不然他的任务怎么会是阻止地狱之门开启呢?
行进到两座建筑物之间,库利科夫看到德国人空地侧面架设的机枪后严肃地对瓦西里说道:“你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你先走。”这个年轻的前牧羊人现在已经成了苏联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英雄,是不能轻易死去的。
“不,不,我们轮着来,下次你先走。”看起来瓦西里并没有这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他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认为公平的方法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在两人争论时,渥洛迪亚用类似潜望镜的东西观察到机枪的位置所在。随后,他惊讶地看到苏秦提起步枪离开建筑的保护,神态放松地走入德国人架设的机枪射界中。对面战壕中休息的德国士兵见状迅反应过来,他们快地给机枪接上弹链,然后……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地区的寂静,出膛的子弹旋转着钻入机枪枪管内,炸膛的重机枪让周围所有德国士兵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喂,你们还不赶快过来。”走到对面建筑中的苏秦向惊呆了的瓦西里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见鬼,你怎么做到的?”低头冲过空地,库利科夫满脸惊讶地向苏秦问道。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几秒钟前亲眼看到的景象,隔着几十米与一堆障碍物直接击中敌方架设的重机枪。换句话说,眼前这人只用一颗子弹就让对面整段战壕混乱起来。
这种技术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瞄准然后射击,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苏秦古怪地看了库利科夫一眼,仿佛他刚才问了一个小孩子都该知道的蠢问题。
“好吧,也许我们真的是来郊游的。”看到瓦西里等人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奇怪的表情,库利科夫不由出一声自嘲的笑声。然后,他便带着狙击小队继续赶往计划中猎杀科尼格少校的伏击点。
库利科夫制定的计划并不复杂,他们先打断德国人架设的电话线然后转移阵地。等对方派出维修电缆的工兵后再次动攻击,周而复始直到把德军狙击手引出来干掉。至于能不能遇到科尼格少校那就看这边的运气了。
来到第一个狙击点后,瓦西里出手一枪打断一百五十五米外的那根电缆。也许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在众人转移到另一个伏击点后库利科夫开始讲起自己过去的经历。他之所以了解科尼格少校,那是因为战前曾在德国的狙击兵学校进修过。那是因为苏德友好条约的关系,两国的关系还不错。
可是战争爆后,这对于一个苏联人来说就成了一件坏事。苏德交恶后,库利科夫和其他被派去学习的士兵一样遭到了自己人的怀疑。他们把他当成德国派来的间谍日夜不断拷问,那一口假牙便是这段经历给库利科夫留下的“礼物”。敲了敲闪着银光的满口假牙,库利科夫用疲惫中带着愤慨的语气叙述者自己的过去。
他说话的字里行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对苏联,准确的说是对斯大林政.府的反感。因为之前的事,在一旁名正言顺地偷懒的苏秦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他感觉瓦西里似乎很反感对方的言行,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其实在战争中生这种事也是无可厚非的,从群体角度来看这件事有其必然性与正确性,但对个人来说这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飞来横祸。
没吃早饭的饥饿让库利科夫越阴郁起来,他在一旁不断用满是怨气地口吻说起自己被己方拷问时受到的酷刑,同时仍不忘对苏联出讽刺的“赞扬”。这家伙甚至将自己的遭遇誉为社会主义土地上能遇到的所有快乐,这让瓦西里感到郁闷和不满他可不想变成这种整天抱怨的人。
消灭掉德国人派出的工兵后,库利科夫粗暴地将新兵渥洛迪亚赶回营地拿热汤。这个已经变得有些反社会的老家伙粗鲁地将渥洛迪亚称为社(和谐)主义杂种,难道他就不拍被人从身后打黑枪吗?苏秦诧异的想道。
没过多久,他们现对面德国人又排出了一个工兵。
“德国人有这么愚蠢吗?”瓦西里看着瞄准镜中那个战战兢兢地家伙不由好奇地问道。
“固执可是德国人最大的优点。”库利科夫话语中依旧带着那股浓浓的嘲讽味道。
“停手,瓦西里。”苏秦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怎么了?”
“那是渥洛迪亚。”苏秦眯起双眼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