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
天色渐渐抹黑,在议事厅来回踱步的赵武心绪不宁,他在等,等敌军动。
这时耿恭突然急匆匆的冲进来,面带喜色。
将军,果然如你所料,敌军开始后撤了,我们要不要乘机出军追赶。
赵武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定:
不,如果敌军后撤不超过十里那就趁他们安营扎寨的时候,发起进攻。
如果敌军一直后撤就没有追击的必要了?
不止耿恭,就连杨立和龚如令都一脸懵,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已经几天都板着脸的赵武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始讲解全局。
敌军从一开始到天门关就开始故布疑云,先是那废物九世子挑衅,然后接下来三天却毫无动静,三天后又开始减灶,同时增加岗哨和斥候。这些操作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驻扎大营。
龚如令已经想明白部分,但是还是不解道:
那我们今天出兵,如果敌军大营是空的,那他们应该派出军队,即使的我军心生疑虑。
赵武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着龚如令:
既然你都想得到,关诚会想不到?按兵不动才是最大的震慑。
几人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关诚用兵确实了得,如果蜀国有这等年轻俊杰何愁不兴。
杨立道:既然将军都猜到这一步了,为何当时不让我直接杀过去。
赵武看的更远,他的目光已经不在天门关,而是已经落在遥山镇战场上了。
就目前而言,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天门关,他们的目标是二殿下的四万援军。
如果我们这边一打,敌方肯定会送出消息到遥山镇,遥山镇敌军肯定会立刻对二殿下的军队下手
赵武相信,如果遥山镇真的是敌军主力,就凭关诚这用兵手法,很有可能吃掉二殿下的大军。
他不敢赌,他需要时间,所以大军出城试探后,他就立刻让许有才带四万大军出发。
他相信只要遥山镇敌军看到这四万大军,就绝对不敢贸然出手,除非他们想全军覆没。
行军需要时间,所以即使知道天门关前是一个空大营也绝对不能动。
他们在为遥山镇敌军拖延时间,自己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经过赵武的分析,所有人如同拨开乌云见青天。
同时也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己对上这个关诚,还不得被耍的团团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龚如令开口道:
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不管眼前的敌军,直接六万大军压向遥山镇,吃掉敌军主力,再回过头吃他们不是更好吗?
赵武摇摇头,眼前的敌军大营虽然只是一个空大营,可是就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必须拔掉。
敌军的目标真的仅仅只是二殿下吗?自己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大离南北大军突然减缓撤军速度,这不得不防?
如果敌军的目标真的是天门关呢?后面有援军呢?
有这座大营在,敌方援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渡过饮马水河,兵临城下。
只有拔掉眼前的的空大营,敌军即使有后续增援部队,也不敢贸然渡过饮马水河?
没了这个前沿岗哨,敌军就要忌惮很多东西了。
拔掉这根鱼刺,就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掉天门关后的敌军,然后回防天门。
这样既能保住二殿下的四万大军,又有足够的时间回防天门关。
这是一根必须拔掉的鱼刺,不拔掉我不放心。如果他们一路撤退也就算了,可是只要他们撤退十里后安营扎寨就不得不防。
我想这一战还是必打的,关诚绝对不会后退超过十里。
赵武很自信,这几天的较量中,明显可以看出这关诚是个实打实的赌徒。
自古名将多赌徒,历史很多根本不可能赢的战争,最后赢了,后世复盘,得到的结果都是当时将领在赌。
赌赢了功成名就,赌输了万世骂名。
关诚是在赌,可是没有设那么大的赌局,真正的大赌徒是徐宁安。
夜已深,议事厅高堂满座,所有人没有丝毫睡意。
耿恭没有慌张,稳步踏入议事厅,看着赵武道:
将军,可以出兵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果然和大将军猜的一模一样。八壹中文網
赵武双手重重按在桌子上,语气凝重,目光巡视看着自己的众人:
整军,出战。
众人领命而去,他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眼前的鱼刺,而后一路西北而上,绕到遥山镇北面围堵遥山镇敌军主力。
赵武取过头盔系好,然后取过那柄银色长枪惊雷,看着手中的老伙计他百感交集。
陡然间,他气势一变,如同这柄长枪一样锐不可挡,西蜀第一枪,西川枪王提枪出战。
长枪惊雷势如龙,尤见当年赵人雄。
关诚同样是在为大战做准备,整整四万大军,已经被他全部安排到各点位,只要赵武大军不过四万,他有信心吃掉他。
擦拭着手中大戟,当年辽国皇帝昏庸,使得一直忠心耿耿的关家被奸臣所害,家破人亡。
失望透顶的父亲叛国投大离,后来更是用这柄大戟砍下了辽国奸相和皇帝的头颅。
也就是那天,父亲将染着辽国皇帝血的屠龙戟交到了十八岁的自己手上,叫自己照顾好弟弟。
当日父亲自刎于辽国帝都城头,叛国是为关家香火,自刎于城头是父亲对故国的愧疚。
他不知道如何如何去评判父亲是对是错,值与不值。
但是他知道关家军不应该被历史遗忘,父亲交给自己的不仅是大戟,更是一副担子。
重铸关家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张平道:
将军,敌人动了。
关诚擦拭的手陡然停下,目光透过帐门,看向西方,那是天门关的方向。
那就迎敌吧!
耿恭带领先头军冲入大营后,熙熙攘攘大离军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一切都如同赵武判断的一样,大营只是虚有其表。
没多久,耿恭的先头部队就横穿半个大营,势如破竹。
突然耿恭察觉到异常,因为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伸手摸向营帐布,有湿漉漉的液体,在看向周边,为何粮草会放在大营中间?这不应该放在后方的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敌军这是要用火攻,那股刺鼻的味道就是猛火油。
作为跟随了赵武半辈子的将军,他知道现在不能后撤。
一咬牙道:冲,快速通过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