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不明白自己女儿的生死为何会与西域战事扯上关系。徐宁安解释道:
“你那便宜女婿与西域一个较大势力有牵扯,若是能搭上他的线,说不定对西域战事有较大帮助。”
华严沉默了,手里摩梭着两个大核桃,咔擦卡擦作响,让人有些骨头酥麻,他犹豫了,在权衡利弊。
他没有问徐宁安玉朗的身份,他知道暗卫的规矩。与他而言,国事永远大于家事。
而徐宁安也正是抓住他的这一点,所以才将此事尽量的往国事上扯,不然要说服这个脾气怪的老头,简直天方夜谭。
当然,徐宁安也并非瞎扯,就目前来看,玉朗的在西域佛山雪域的地位不低,很可能是佛子,若是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就佛山在西域的影响力,能做很多事。
佛山雪域虽不是国,但是影响力却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十六国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国度信佛,佛山的权力高到能任命世俗皇权。
在许多西域人眼中,佛山就是天堂,佛山的佛就是神灵,如同佛山的雪莲一般圣神纯洁。
在西域都以能入佛山做僧为荣,每年佛山之下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求佛,希望能入佛山为僧。
想做佛山弟子,讲究的是一个缘分,所谓:佛度有缘人,不度无心客。
饶是家产万贯,或是权倾一方,只要缘法不够,依旧无法入山为僧。佛山收弟子,可能是一国王子,也可能是路边乞儿,人人有机会,一入佛山皆平等。
徐宁安看见华严还在犹豫不决,继续添油加火道:
“此事一举三得,第一能加快西域战事的进程,第二,能稳固大离与西域战后关系,第三,还能救贵女两命,又能洗去华府污名。”
带着一张中年面皮的徐宁安笑吟吟的看向华严,一直在等着他的答复。
许久之后,一番权衡利弊,华严才松口,问道:
“不知你有何谋划?”
徐宁安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假死。”
华严手中的两一对麒麟纹核桃猛然停止转动,语气有些低沉:
“怎么个假死法?”
徐宁安淡定的说出三个字:
“浸猪笼。”
看着华严紧皱的眉头,徐宁安知道他在纠结,显然华严作为一个父亲不可能正真的铁石心肠,他宁愿女儿痛痛快快的走,也不愿挣扎中死去。
“你有把握救出来,她们不会武功,水里待不了多久的。”
徐宁安既然敢来此,心中便已经想好对策,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以性命担保。”
华严起身,仿佛一下子精气神有跌了许多,一个老父亲的无奈与疲态尽显,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
但是作为一方父母官,华严不得不以身作则,所以才选择大义灭亲,这是没得选择的选择。
“也罢,我将她们姐妹投入这江中,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死活便听天由命吧。”
“具体如何你与犬子相商吧,累了。”
说罢,华严起身离开,丝毫没给徐宁安这个暗卫第五指挥使丝毫面子。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徐宁安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一个老顽固,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华严是个好官。
徐宁安觉得这个老家伙若是不调去刑部或者大理寺,简直是浪费了,只认理不认人的。
徐宁安大体的与华安商定了一下计策,得知徐宁安说服了自己老爹,能救妹妹,华安深深向徐宁安一拜,万千感谢之语,都已经凝聚在了这一拜中。
徐宁安安然接受了这一拜,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后门出了华府,对于走后门一事,徐宁安已经轻车熟路,心安理得。
徐宁安出了城,玉朗便又入了城,第二日,满城告示,采花大盗玉面郎君已经被捕,明日午时同华家姐妹一同沉进长陵江。
一时间,城内是风雨骤起,有女子伤心欲绝,只痛恨那玉面郎为何不采了自己。有男子拍手叫绝,玉面郎君人人诛之,只是可惜了华家那如花似玉姐妹花,怎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甚是惋惜。
更是有些行为不检点的妇人,已经被丈夫提点浸猪笼了,甚至有泼妇人家,丈夫啥也不说,笑眯眯的买来猪笼放在院子里,吓得天天往外跑的额泼妇都缩在家里不出门了。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对华刺史感到敬佩,如此大义灭亲,实属罕见。原本华严在浔阳乃至江南的名声都已经很是不错,如今更上一层楼。
也正是应为此事,一个多月后华严接到圣旨,皇上不仅赠与“铁面无私”四个亲笔大字,同时升任行部右侍郎,由地方官变成了京官。当然这都是后话。
月明星稀,徐宁安与柳东卿站在江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身边摆了一堆鼓鼓羊皮气囊。
这些羊皮气囊,徐宁安还特意用桐油再刷了一遍,就是为了能更好的防水。其实羊皮气囊本身救防水,但是为了泡在水里不出意外,徐宁安在做一番加固。
“你下!”
面对徐宁安的话,柳九置若罔闻,双手环抱剑于胸前,一副高人形象,丝毫不理睬徐宁安。
必须先将这些气囊藏于水下,到时候不至于让华家两姐妹给憋死,毕竟一定要脱离所有人的视线才能上岸,花和尚玉朗实力高深能长久憋气,华家两姐妹可不行。
但是这么冷的天,徐宁安显然不想下水,所以自然打起了柳九的主意,总不能老让这家伙白干饭,不干活吧。
徐宁安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手里掂量,叮叮作响,柳九目光忍不住的斜瞥,徐宁安微微一笑,看来玉朗告自己的这个法子还真的管用。
果然,一文钱也能难道英雄好汉呐。
徐宁安的嘴角已经忍不住的微微往上翘了,小样,看小爷还治不了你,这次抓住了你的把柄,看你如何与小爷横。
“十文”
柳九不为所动。
“九文”
柳九微微侧头,但是依旧很硬气。
“七文。”
明显可见柳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六文”
柳九已经快忍不住,咬牙切齿。
“三文。”
柳九终于忍不住了,穷怕了的他,惨兮兮的开口问道:
“你这不刷无赖吗?怎么一下子跳这么多,不应该九文变八文,六文变五文的吗,你不按套路来呀。”
徐宁安尴尬一笑,说道:
“那我按套路来哈。”
“两文。”
只听见“噗通”柳九已经拖着一长串羊皮气囊已经跳下了冰寒刺骨的江水中,生怕那二变一。
徐宁安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一招出奇的好使,这家伙估计是穷怕了。
全部的羊皮气囊已经被柳九沉到了水底,牢牢绑住,确保不会被江水冲走,毕竟关乎自己兄弟媳妇的小命,柳九还认真检查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徐宁安看着落汤鸡一般的柳九从水里钻出来,乐的不行,终于捏住这家伙的命门了。
柳九还淋着水的手伸向徐宁安:
“三文。”
徐宁安一愣道:
“不是两文吗?”
“我没有听见你喊两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