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归闹,玩笑归玩笑。
青儿难得的一整尴尬之后还美滋滋的,出人意料之外的没有生气。
看着满目残垣断壁,徐宁安说不出是喜是悲,没有想像中的泄愤之快,平平常常。
这样传承几百年的江湖门派,没能死于江湖,而是死在朝廷的铁蹄下,不是独此一份,但是也为数不多,至少这五百年来是这样的。
若是站在江湖人的角度,七杀门若是不招惹自己,徐宁安反而不希望这样的宗门凋谢,毕竟传承几百年。
即使是要凋谢,也希望是生于江湖,凋与江湖,而不是被朝廷的铁蹄踏破。
徐宁安很是赞同爷爷对江湖的态度,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只要江湖人不逾越朝廷立下的规矩,那可以给江湖极大的自由。
但是像七杀门这样,公然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俨然已经越过了皇上的底线,若是不打压,那会有更多江湖势力效仿。
所以七杀门的覆灭是注定的,即使徐宁安咽下这口气,没有出手,那七杀门也注定逃不脱覆灭的结局,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七杀门的覆灭算是朝廷给江湖的当头一棒,让整个江湖都知道,谁才是天下最有话语权的。
围杀七杀门,大可以不用那些重型器械,但是徐宁安还是拿出来了,目的就是震慑。
就是要整个江湖看看,无论你多强大的宗门,能抵住多少巨石的轰砸,在强大的高手,能抵得住多少弩箭的轮射,朝廷养兵百万,踏平你一座小小的山门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宁安登上七煞山的凤栖台,这里算是七杀门的圣地。只有亲传弟子,或者门中长老才能入内。
原本石壁上然刻满了字,不过现在已经被毁坏一空,看样子是这几日才毁坏的。
不用看徐宁安也能猜出上面刻的是什么,就是七杀门的三绝,即:七杀刀、七杀拳、七杀剑。
七杀刀始于七杀门的祖师,霸刀出现之前,稳坐天下第一刀。
七杀拳则是后来七杀门的一位用刀天赋极差的弟子所创,弃刀走拳,后来凭借双拳,愣是砸进了天下前五。后来的岁月里,七杀拳也曾大放光彩。
至于七杀剑则是源于宋公明,其实还不算最后的定式,若是宋公明能以剑合道的话,才算是最终的完善,只可惜是看不到了。
但是七杀剑的强大毋庸置疑,宋公明能借此跻身天下第六,便是最好的证明。
还有弟子吴胜同样如此,凭借七杀剑稳坐红尘仙下用剑第一人多年,直到柳东卿的柳叶出鞘,才打破他的神话。
凤栖台上,向下俯瞰,原本的高楼台阁半日时间,已经破败不堪,要么倾塌倒地,要么摇摇欲坠。
蒋庄与徐宁安并肩而立,看着一片狼藉的七杀门,他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对于他这样的将军来说,这样的小场面压根上不了台面。
他是踩着十国时代的血肉走出来的,动不动几十万人的大混战,已经习以为常,那才是真正的血肉纷飞。
“蒋将军,你说我如此不讲武德的对七杀门出手,会不会被江湖中人戳脊梁骨。”
蒋庄不屑的一笑道:
“殿下还需要在乎江湖人的眼光?”
“再说,是七杀门先越过规矩的,而且这些年江湖中人是越来越嚣张了,怕是已经忘了大离铁骑马踏六国的时代了。”
“要我看,凡是胆敢逾越规矩的,统统上门问候一番。”
徐宁安笑道:
“那估摸着得将大半个江湖砍一遍。”
蒋庄回道:“那到不至于。”
话已经说道此处,徐宁安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和蒋庄交代一番,虽然可能是画蛇添足,但是不得不说。
“蒋将军,其实按照你的功绩,足以到兵部任职,或者成为封疆大吏,但是爷爷却将你放在一个小小得江南州,想必你是知道其深意的。”
蒋庄见徐宁安如此认真的与自己说话,立刻严肃起来,说道:
“被制齐王,南镇楚地。”
徐宁安点点头,这一点很容易看清楚,只要有一点头脑都能看出来。
“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透过这一层意思,看更深层次的东西呢?”
蒋庄略作沉默,徐宁安一直等着他的回答,许久之后蒋庄才回答说:
“皇上嗅到了血腥味。”
徐宁安点点头,以前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但是自从知道苏先生的身份,将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便有迹可循了。
爷爷出兵蜀国本就显得有些仓促,又让大哥藏拙这么多年,以及放任京官胡作非为,到苏先生赴死,女帝的宝藏,这些东西细细推敲之下,令人深思。
最后加上蒋庄这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发的猛将放在江南,而且还有重兵驻扎,徐宁安不得不多想。
“看来将军不简单呐,比我想象的藏得要深。”
蒋庄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辩解,而是说道:
“殿下能看清楚这些,已经很是厉害了。殿下可以放心,我蒋庄能从乞丐走到今天,都是徐将军给的,我会誓死效忠宁王府。”
“现在有些东西我不能告诉殿下,需要殿下慢慢的琢磨,这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需要走的路。”
“将来无论是你,还是你大哥做天下之主,都需要你能兄弟两齐心协力。”
“其实按照原先苏先生的落子走向,站在这里与我说话的应该是大公子,但是你来了,而且做的比预想的要好。”
徐宁安也没有想到只是小小的试探,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出人意料的答案。
看来爷爷与苏先生的谋划,远远要比自己想的还要深远,而且按照蒋庄所说的有“有血腥味”估摸这爷爷对女帝宝藏的去向也心里有数了。
徐宁安抬头看向更南方,既然蒋庄在这里,那血腥味只能是更南的地方了。
“方玄舟此次入楚地不会有危险吧。”
徐宁安看似似在问方玄舟的安危,实则是在套蒋庄的话。
蒋庄自然能听出徐宁安的言外之意,但是也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楚地的脊梁骨已经被彻底的打断,只要我坐镇楚江两岸一日,必然是乱不了。”
“方大人作为苏先生走后的执子人之一,殿下大可以放心他的安危。”
蒋庄的言外之意便是楚地乱不了,即使乱起来也掀不起大浪的那种。
徐宁安哑然失笑,自以为看清楚了很多东西,其实不然,似乎看清一层东西后,还有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