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抱着小外甥下去喂奶的功夫,范丞杰回来了,人倒是没有瘦,但是比前一久更黑了。
见到徐宁安的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范丞杰心里又泛起的嘀咕:这小舅子不会又要打人吧。
“恭喜姐夫喜当爹?”
姐夫?
徐宁安的笑脸加上“姐夫”二字就让范丞杰受宠若惊了,直接开口道:
“你要打就打吧,我承认没有好好照顾你姐,愧对你姐。”
徐宁安上前拍了拍自己姐夫的肩膀,说道:
“我姐说了,你都当爹,让我给你留些面子,省的以后外甥记恨我这个舅舅。”
范丞杰悬着的心落回了心窝里,对于小舅子的能耐他是已经信服了,就是这护短的脾气,实在有些不讲理。
“你姐呢?”
徐宁安指了指里面说道:
“给小外甥喂奶的。”
范丞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先去看看儿子,他可是天天想着呢。
慕容婉看见姐夫回来了,便带着李浅月去厨房准备饭食,徐宁安一人坐在院子里。
不久后,范丞杰提着一壶酒,拿着两个酒杯走了出来,坐到徐宁安对面。
徐宁安问道:
“小家伙睡着了?”
范丞杰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当爹的浅笑,给徐宁安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来,走一个。”
两人轻轻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不怎么经常喝酒的范丞杰被那股辛辣味呛的做嘴脸,而后缓缓说道:
“今年的洪峰算是过去了,虽然受灾面积大幅度减少,但是依旧有许多地方受灾。”
范丞杰的语气有些低落,显然是在自责。对于别人他无法诉苦,也只能找小舅子说说了。
徐宁安又将两人的酒都倒满,安慰道:
“水利一事,本就是长远之计,不可能一蹴而就,你已经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道理范丞杰也懂,就是心里不得劲,作为地方父母官,不能给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失职。
“可就是对不起这一身官袍。”
徐宁安笑语道:
“你还愧对这一身官袍,那多少官员都该脱下官袍了。”
“慢慢来,江南是一个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我相信两三年内,我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江南。”
两人又撞了一个,范丞杰岔开话题问道:
“楚地那边怎么说?”
“三大族已经被方玄舟以雷霆之势扑灭,剩余的乌合之众方玄舟选择欲擒故纵,暂时没有动手。”
“不过按照方玄舟这次的雷霆手段来看,必然是下定决心清洗楚地勋贵了。”
相比自己,方玄舟的是手段温和的许多,但是这一次方玄舟展现了无比强硬的态度,俨然是楚地的形势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与方玄舟共事之后,范丞杰已经被方玄舟老辣的行事风格所折服,对于此次方玄舟能如此冷静沉着的处理楚地叛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地官场如此混乱,其中少不了楚地勋贵暗中的推波助澜,楚地官场若想恢复清明,这些毒瘤必须斩草除根。”
“三族一灭,若是继续强逼,其他小族团结起来,同样是不可小觑的力量,方大人的这招欲擒故纵,用的极其精髓。”
“有方大人在,楚地必然是乱不了。”
徐宁安点点头,楚地官场唯有以鲜血来清洗,才能有一个朗朗乾坤,这一点方玄舟比谁都清楚。
不过被当作鱼食,用来钓大鱼,就让徐宁安觉得很是憋屈,可是钓鱼之人又是自己爷爷,自己也只能屁颠屁颠跑,努力的散发腥味了。
自己是鱼食,方玄舟便是鱼钩,爷爷稳坐钓鱼台。
提到楚地,徐宁安便想到了越地,提醒范丞杰道:
“你在江南,注意留意越地,我有一种预感,楚地只是迷惑手段,越地可能会是暗中布局者的杀手锏。”
自己能看出,爷爷不可能看不出,现在徐宁安猜不透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视而不见。
范丞杰眯了眯眼睛,他从徐宁安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既然徐宁安会说这样的话,必然是从越地嗅到了血腥味。
“放心,我会留意的。”
范丞杰想了一会说道:
“等孩子长大些,我想将你姐送去京城。”
现在的江南的不是什么善地,虽然楚地已平,但是北有齐王的十万私军,东南有越地,西边有蜀国虎视眈眈。
“你这个江南刺史注定做不长,朝廷现在缺你这样的人。”
范丞杰听出了徐宁安的意思,一两年内要将他调往京城,算是徐宁安的小私心。
若是徐宁安没有说越地之事,他可能会考虑,但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
“你和宁平没有坐稳皇位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江南太重要了,谁来我都不放心。”
见徐宁安还准备说,范丞杰举手打断了徐宁安说话,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非要在你与你大哥之间选出一个继承人吗?”
若是以前,徐宁安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但是现在徐宁安已经不是官场小白了。
“因为只有宁王府的底子最干净,几乎没有与士族勋贵有太大交集,而那些个王爷,为了争夺皇位,都与几大门阀勋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是门阀勋贵扶植起来争夺权力的傀儡。”
作为姐夫的范丞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徐宁安的成长他都放在眼里,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坐上皇位的眼界了。
“当年这些门阀勋贵不遗余力的支持你爷爷争夺天下,最后将他推上皇位,无非也是为了权力。”
“你爷爷登基之后,处处受制于他们,他早就对这些勋贵欲斩之而后快,偏偏你那些叔叔不长眼,非得与你爷爷作对。”
“皇上一生要强,不可能向门阀勋贵低头,所以除了你和宁平没有别的选择。”
“皇上很清楚,想要收拢皇权,注定要与这些门阀勋贵不死不休,若是将来皇上没有将几个王爷算计死,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他们想做皇上,除非造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