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西宁军现在极度缺乏攻城战经验,他想用米兰城来积累西宁军的攻城战经验。
李成玉缓缓摇头,说道:
“重骑军目标太大,现在还不是走出河西的时候,就连骁骑军都得分批东进,不宜打草惊蛇。”
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将骁骑军从凉州调到孤山城,便是在故布迷云,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骁骑军带到京畿附近。
关诚明白了李成玉的意思,不再多问,当下他要做的便是盯紧乌孙的阿提默大军。
不过他有一点的确定,大离挺过这次风波后,便会迎来真正的太平无忧。
“战国的狼烟终将散去,太平无忧才是真正的归宿。”
李成玉没有想到关诚会整出这么一句,不过他同样感同身受,说道:
“大周亡后五百年,中原的大地的战火便没有停息过,是时候让笼罩在中原大地头顶的狼烟散去了。”
各国混战、门阀林立,只有百姓在苦苦挣扎,大离刚建立之初,中原人口只有大周灭亡的前的一半不到,可见当时的天下有多乱。
即使到现在,中原人口依旧没有会恢复到大周灭亡的前的水准,五百年的乱战,使得中原大地满目苍夷。
当下站在城头的两人,成为了五百年混战的收官之人,不久的将来,两人统帅的西宁军再次以摧枯拉朽之横扫中原叛军,亦如当年的徐渊一般。
转眼间已经是初冬,江左道旬州新修的官道旁,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尤为显眼。
毛脸猴腮的矮小店小二正在客栈外的火炉旁蜷缩成一团,今天又跟婆娘闹了矛盾,宁愿受冻也不想进店看婆娘板着的嘴脸。
天色渐晚,已经冷的瑟瑟发抖的店小二看见远方驶来三辆豪华的马车,立刻来了精神,终于能有台阶下,进到店里烤火了。
原本还愁眉不展的脸上变戏法一样,立刻堆满了笑脸,迎了上去。
马车缓缓停在了客栈门口,赶马车的青儿抬头看向客栈的招牌。
“黑店”?
眉头才刚皱起,徐宁安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客栈,除了多了一条新官道,别的倒也没有太大变化。
店小二习惯的开口问道: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
话说一半小二就愣住了,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没有当初那么自然了。
“宁公子。”
徐宁安跳下马车,笑道:
“怎么不欢迎?”
小二从震惊中回过神,带着些许紧张连忙说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快里边请。”
店小二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知道徐宁安身份可是暗卫,当初就连狗郡守都给他一剑砍咯,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人物还能见到第二次。
店里听见动静的皮三娘也走了出来,看着那个依旧一脸和煦笑容的面孔,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不过看到马车上相继走下来的几位女子后,她眸子里的光可见的暗淡下去,不过被她极快的隐藏。
她笑着迎了上去,打招呼道:
“宁公子,没有想到还能遇见你。”
看着下巴上故意贴了一颗大黑痣的女子,徐宁安微微一笑道:
“许久不见,老板娘依旧风姿卓越,今日只住素店哦。”
皮三娘想起当初与徐宁安刚遇见的场景,自己便是用‘荤店’和‘素店’调戏他的,她尴尬一笑道:
“快点里面请。”
徐宁安从姐姐手里接过小外甥,护在怀里,向几人介绍道:
“这就是先前与你们说的一起斗狗县令的江湖朋友。”
徐宁安又向皮三娘介绍道:
“这是我姐,这两位都是我夫人。”
皮三娘微微点头示意,向众人示好,然后一起领着走进了客栈。
客栈之内,当初从土匪窝救出的两个女子,一人嫁给了小二,一人嫁给了厨子,两人都在忙着收拾。
因为小外甥一直哭,二姐便先带着回到房间哄他睡觉去了,徐宁安几人围坐在火炉旁,原本徐宁安是想来一坛黄酒暖暖身子的,但考虑到女眷,便要了一坛阳春雪。
围坐在一起的几人唠嗑了一下往事,让徐宁安觉得一切似乎还在昨天,可是细细一想,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几杯酒过后,高大的刀疤脸厨子带着媳妇去后厨给大家准备吃的去了,小二则是去投喂马料去了,青儿与浅月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顺便整理一下。
一时间火炉旁便只有徐宁安与皮三娘了,其实徐宁安是故意绕远道来趟这里,毕竟当年的事情需要有一个交代。
徐宁安拿出一块印章,交给皮三娘说道:
“其实你哥皮大元是暗卫,他是为朝廷办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才导致身亡的。”
“至于什么事情我无法告诉你,但是这个暗卫的印章你可以留下,你可以选择接过你哥的使命,也可以就只是当作纪念。”
皮三娘颤抖着手接过属于皮大元的那枚暗卫印章,眼睛通红,大哥的死因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结,今日终于明了。
“他死的值得吗?”
徐宁安点点头,说道:
“很值得,若是没有他,可能还要死更多的人。”
皮三娘看着手中的印章,愣愣出神,大哥清晰的面孔不断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知道大哥一直希望自己平平安安,所以她没有打算接过大哥的使命,她就只想做平平凡凡的自己。
“这个,我就当作纪念吧。”
徐宁安听懂了她的意思,确实,他也希望皮三娘就这般做个普普通通的老板娘便好。
相比朝廷的残酷,无疑江湖要自由许多,尤其是小人物的江湖,那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
就连徐宁安也在想,等天下太平了,自己就去开一个客栈,做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客栈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太平客栈”。
皮三娘突然又开口问道:
“其实宁安只是你的名字吧,你应该姓徐,而不是姓宁,是吧?”
徐宁安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回道:
“姓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眼睛还带着通红的皮三娘猛然抬起头看向徐宁安,嘴角带起一丝微笑。
“是呀,我们是朋友,这就足够了。”
若是牵连着身世来认朋友,这样的朋友又怎么算得上是朋友呢。
相识与江湖,而不相忘与江湖,这样得朋友才是真正得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