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悠远而绵长,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蜀国帝都的城头,显得格外的压抑。、
刘启看着城下迎风招展的“徐”字大旗,面色阴沉如水,藏在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暴涨。
现在的蜀国帝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沦为了一座孤城,蜀国几百年基业的存亡都都寄托了这座孤城之中,一旦城破,蜀国传承几百年的国祚便要到头。
此刻一股无力感涌上刘启心头,哪怕他万千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可是城下的数十万大离军却无情的揭露了他错了的事实。
刘昭一辈子的经营的心血,不过短短几年间便被刘启败了精光。
若是光从勤政上看,刘启如同刘昭一样起早贪黑,事无巨细,都一一查看批阅奏章,算不得昏庸。
可是从眼界与决策上来开,父子两人却是天壤之别,刘昭一生,大事上几乎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策,蜀国才能多次的化险为夷,在大离的倾天之势下,逆天改命。
而刘启似乎从一开始便没有做出过对的决策,无论是出兵江南,还得后来派邓阔远征河西,都是在错误的路上一错再错。
一国明君,重不在勤政,而在其远见,在其用人。
赵文杰、和光红、章北丘三人的死,已经让蜀国官场最后的清明烟消云散,有识之士已经对这个只知勤政的君王彻彻底底的失望,只有小人还在沾沾自喜。
咚咚咚。
战鼓战鼓浑厚的响声在天地间咆哮,投石车开始疯狂的向着远方的城墙倾吐怒火。
密密麻麻的火球像是流星一般划破天际,如同末日降临一般,砸向蜀国的城头。
望不到尽头的大军方阵开始整齐的向着孤城进发,整齐的步伐之声踏在地上,像是整一座城都在随着微微颤抖。
这不是一个方向的进攻,而是四面围城,四方大军同时进攻蜀国帝都。
站在城头的蜀国士兵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这些护卫京城的御林军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放箭,放箭。”
眼看大离军已经进入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城头的蜀国将军一声令下,躲在城垛后躲避投石车攻击的弓兵迅速起身,张弓搭箭。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被射向长空,像是天上的乌云坠落人间一般,砸向城下的大离军。
无数盾牌举起,雨点一般的箭矢落在盾牌之上,也有漏网之鱼从盾牌的间隙中射入,不断有士兵倒下。
眼看已经进入冲锋范围,大军中的弓箭手开始还击,无数利箭射向城头,城头蜀国的弓兵不断倒下。
“进攻。”
随着为首的步军都尉将军一声怒吼,盾阵散开,大军开始抬着蹬城梯开始冲锋。
十多人一组,将蹬城梯扶起,举着盾牌顺着蹬城梯就开始往上冲。
城头的蜀国士兵也不是吃素的,滚石擂木开始疯狂的往下扔,一锅锅煮的沸腾的粪汤开始往下灌。
一时间,周围一片都是屎味冲天,有的士兵直接给活活烫死在粪汤里。
有的则是一锅滚烫的热油泼下来,顺势来上一把火,瞬间方圆几丈内都是火海滔天,被油泼到的士兵顷刻间化作焦炭。
现在的蜀国城下就像是人间炼狱,可是大离士兵没有胆怯,前方的倒下,后方的继续往前。
与城墙等高的云梯缓缓前行,云梯上的弓箭手不断的往城头射箭,压制蜀国城头的士兵,让城下的士兵能顺利登城。
到达一定的距离,云梯放下长长的桥臂,搭在城头,大离士兵沿着桥臂开始疯狂涌向城头。
“嗖嗖嗖。”
巨大的床弩拖拽长绳射向云梯,特制的倒钩型弩箭头能死死的卡在云梯上,城头的蜀国士兵用力的拖拽绳子,想要将高大的云梯拖拽倒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床弩箭射到云梯上,也有好几架云梯被拉倒,底下的士兵砸死一大片。
自古以来,攻城战便是最惨烈的,攻下一座城的代价是极大的,可是这里是蜀国的帝都,只要攻下这里,蜀国便宣告灭亡,所以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关诚站在远处的高台,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倒在了城下,他依旧脸色平静,这才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
相比关诚的淡然,徐宁安的脸色多少就有些凝重了,看着不断跌落的士兵,终归不能做到关诚的淡然。
不是关诚太过冷漠,相反关诚向来爱兵如子,只是打仗终归是要死人的。
“王爷,当年你答应我带我登上蜀国的城头去看看,没有实现。”
“现在换我来说,半个月内,我带你登上蜀国的城头去看看如何?”
徐宁安淡淡一笑,没有想到关诚也学会装了。
“蜀国的城头有多高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多大意思,我觉的你更感兴趣吧?”
关诚没有反驳,双手习惯的摩梭着腰间的战刀,缓缓说道:
“这是五百年来多少名将毕生的心愿,当我登上蜀都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中原五百年的乱局宣告结束了。”
徐宁安最不喜欢关诚每次夸他自己都是拐弯抹角的,于是顺水推舟道:
“所以你关诚算是这五百年第一名将了。”
关诚摇摇头,倒也不这么认为,说道:
“毕竟有你父亲马踏六国在前,所以我便只能稳居第二了。”
徐宁安侧头看向脸不红心不跳的关诚,问道:
“你要脸不?”
“要不是小爷当年与你天门关下一赌,能有今天的你?”
关诚依旧口风如故,笑道:
“那也改变不了我五百年来名将第二的实事。”
徐宁安翻了一个白眼,问道:
“姓关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徐宁安算是看出来了,关植脸皮厚,纯属是与关诚学的,难怪关植私下里经常吐槽自己哥哥闷骚。
关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不是我不要脸,而是我足够的自信,一直以来都是这般。”
徐宁安直接懒得搭理这家伙,其实徐宁安是认同关诚的说辞的,只是看不惯这家伙春风得意的样子。
见徐宁安不说话,关诚也收敛了难得兴起的得瑟,一脸认真的说道:
“终归是没有辜负先皇的遗志,没有辜负你的知遇之恩。”
其实从远征西域开始,关诚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一直来都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生怕出现半点差池。
庆幸的是作为大离最年轻官职最高的将军,先后两个皇帝都无比的信任支持他,就连军中老将也同样相信他。
关诚知道自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
很少见到这么放松的关诚,徐宁安忍总忍不住往其头上浇冷水。
“蜀国帝都还没有攻下呢,你就说不辜负的话,是不是为时过早?”
关诚将目光看向蜀国帝都的城头,用无比自信的语气说道:
“我都说了我一直都很自信,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有绝对实力的自信。”
何为名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关诚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