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铭在山上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浑身瑟瑟发抖,回到家后他连忙沏了壶热茶,然后裹上棉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中央,喝着烫嘴的茶汤总算暖和了身子。不会儿,何苒苒换完了衣服来到了身旁,整个人却忧心忡忡的,本来想说什么,看到汪直铭冻得发抖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有什么话,你直白说就行了。”
半杯热茶下肚,汪直铭暖和了不少,放下杯子,注意到何苒苒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催促说。“你真的打算和方墨林那个杂碎联手对付鹰隼?”
不等她说完,汪直铭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指望他言行如一,而且会多加提防他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
何苒苒对汪直铭的突然插话显然是不满的,而且比起他的胸有成竹她却始终忐忑不安,“方墨林在面对任何事时都优柔寡断,这次这么果决其中必定有端倪,我担心……”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法说,毕竟直觉告诉她方墨林有古怪,“你觉不觉得,方墨林在面对眼前的困境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你推到火坑里。”
何苒苒说,“更接近黑百合真相的是你,因为你的存在,方墨林在日本人那里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人物,但如果你死了,日本人为了得到黑百合将更加依仗他了……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对他那样的小人提防都提防不过来,而你却亲自为自己挖了坟墓。”
清楚方墨林有为他挖坑的念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接下来这段凶险无比的路程走完,起码在眼下,方墨林有多余的选择而他却没有更安全的计划。“正如你所说,方墨林有另外选择而我们却没有,因为鹰隼将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在方墨林和鹰隼之间,我们不得不先和方墨林站在统一战线上解决了鹰隼……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替代办法,可以选择不和方墨林合作,如果没有,我们别无选择了。”
“可是……”何苒苒仍然不愿意和方墨林有任何瓜葛。“不要再可是了。”
汪直铭打断了她的话,“在处理眼下问题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不是吗?”
一昧担心风险,何苒苒没理由来到上海这块是非地。想到这里,她不再劝说下去了。在和何苒苒结束了短暂的“小会议”汪直铭独自去了书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毛仁峰的电话,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汪直铭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点名要他店上的压堂;“毛老板,我听说你店上有块紫罗兰的高冰料子,现在还在吗?”
“紫罗兰高冰料子我这边的确有,不过很不巧,昨天有位财大气粗的老板定下来了,怎么,你想要?”
毛仁峰笑呵呵地说,“直铭啊,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信用的重要情,要是我言而无信岂不是把我的招牌砸了,到时候还有谁来照顾我生意啊?”
“那块料子我的确想要,你也知道,小君身体不好,这个冬天就没出过医院,我听人说玉养人,想给她定制个镯子,保她平安……”汪直铭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你应承了别人也不好失言,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了,大不了,你开出了好料子记得给我留下就行了。”
汪直铭这次给毛仁峰打电话并非真的想要那块紫罗兰的翡翠料子而是向鹰隼暗示,他已经和方墨林谈妥了。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其实也是汪直铭联系鹰隼唯一的途径了。鹰隼对他是绝对不信任的,不可能向汪直铭暴露行踪,但他们又需要联系的途径,因此,毛仁峰的那块紫罗兰翡翠就成了他们传达消息的关键了,而且,这个消息一旦传达完毕,他们接下来的传达消息的方式或者见面的地点将会选择新的方式。当汪直铭在鹰隼那里知道了这个接头的方式时暗自佩服军统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滴水不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汪直铭的确有心为妹妹做个翡翠镯子,因此,看上了毛仁峰的那块紫罗兰料子。他不担心这个想法会化作泡影,因为他敢确定,毛仁峰的那位所谓的贵客一定会主动放弃购买料子。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毛仁峰打来了电话,语气中带着埋怨;“我现在才明白人心换不了人心,这不,那个王八蛋昨天说好了今天拿钱来取货,下午来了,他直接把生意给吹了。”
他埋怨了一大堆,接着说,“你看要不要收了那块料子?”
“既然人家不要了,我这边就“纳”了吧。”
汪直铭接着说,“让琢玉师傅琢对贵妃镯,边角料做几个牌子。”
毛仁峰爽快答应了,在挂上电话前,他颇为好奇地问汪直铭;“直铭,你是不是威胁我那位客户了?”
“你这不是在说笑嘛,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再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做事从来不会霸道无理的。”
“我问这个事全是因为闲的,你千万别往心里挂。”
毛仁峰怕他胡思乱想,赶紧解释说。“怎么会呢,咱们还开不得玩笑了吗?”
刚挂了毛仁峰的电话,小五的电话便打来了。鹰隼在他的一家店中等着了,汪直铭得知了这个消息准备动身去会会他。汪直铭在书房里找到了个精致的盒子,在一张纸条上写上了望月楼别墅放在了盒子中,然后抱着它匆匆出门了。半个时辰后,汪直铭的前脚已经迈进了门槛,远远看到了鹰隼坐在待客厅的藤椅上。不等汪直铭去和他攀话,小五跑到了他跟前,说;“那个人真是怪,来时草草说了句要见你就一声不吭坐到现在,铭哥,你认识他?”
汪直铭微微点头,小声说;“你不要管了,我去应付他。”
说完,他走进了待客厅,先让小五给鹰隼换了杯新茶,然后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鹰隼滴茶不沾,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汪直铭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他面前。鹰隼打开了盒子,见到里面空空如也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掏出了枪指着汪直铭的脑门,愤愤地说;“当初你可是要将汝窑交给我,现在却给我个空盒子,你在耍我?”
“我怎么会耍你,你看看盒子中纸条上写的什么。”
鹰隼低下头一看,说;“老城厢?什么意思?”
“据我得到的情报,方墨林将汝窑以及黑百合文件藏在他在老城厢的一处别墅里。”
鹰隼非但没有喜出望外反而更加警觉了;“汪老板,你是生意人,应该明白做生意要有一个过程,首先要建立互相信任的基础,之后才进入正式合作的流程;现在,你突然要玩大的,我不放心。”
“我当然不会用一句话获取你的信任。”
汪直铭说,“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的手下去取汝窑和黑百合文件,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了。”
鹰隼眼珠子一转,收起了枪,脸上换上了微笑;“这笔帐听起来挺划算,就麻烦汪老板亲自去一趟了,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耍小心思。”
“我敢在站长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吗?”
……不得不承认,给日本人办事确实是捞快钱的行当,方墨林做了侦查处头头几天,已经在老城厢那块置办房产。其实,无论滨崎也好,龙川也罢,他们怎么不知道方墨林借助职位之便大肆敛财?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而且,日本人想什么时候把房产收回来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当晚八点钟,汪直铭在豫园附近的安仁街的一处茶楼前等候着锄奸小组的人。再过些许日子就是阴历新年,新年一过就是元宵佳节,豫园周边的街道上会有灯会。即便是现在,安仁街道路两旁的商铺门檐上悬挂着大红灯笼,喜庆的不得了。汪直铭不是来逛街的,心思自然没有放在玲琅满目的商业街上。他不断打开怀表看时间,表情越来越烦躁了,心想,鹰隼摆架子也就罢了,连他的手下也摆谱。就在汪直铭为此烦躁不安时,两个人从熙攘的人群中挤出了出来,向汪直铭靠拢过来。两个人一位是大块头,另外一位矮小干瘦,看上去一点也不协调。但从他们犀利的眼神判断,两人肯定是从双手沾满鲜血的狠角色。“大雪。”
汪直铭说了暗号。“冻手。”
大个头对上了暗号。对上了暗号,他们彼此放下了戒心,一起往安仁街尽头走去。因为街道上的行人比较多,所以,本来十分钟能赶到的路程足足多花费了十五分钟。汪直铭从人群中钻出来,用袖口擦了干净了额头上的汗珠。他抬头望去,是一座建于清代道光年间的二层四角檐楼,楼上悬挂着一块写着“望月楼”的匾额。紧挨着望月楼的是最近几年才竣工的高档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在上海可谓是非富即贵了。“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方墨林九点有个饭局,等他离开再动手。”
汪直铭对他们说。两人纷纷点头。在别墅区寻找藏身处并不困难,因为别墅区的绿化设计完全效仿了豫园的古典风格,假山,水池,亭子……应有尽有,这也为他们提供了藏身处。在汪直铭带领下,三人鬼鬼祟祟地藏在了二十七号别墅楼前的假山后。透过假山石缝,汪直铭查看这情况,看守在这里的哨兵不在少数。其实,他们都是龙川派来监视方墨林的,所以,方墨林调不走。在行动前方墨林告诉他,哨兵每隔二十分钟会例行换岗,汪直铭完全利用这个机会“随意发挥”。汪直铭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了三套和哨兵一模一样的服装,分发了下去。汪直铭迅速换好了衣服,抬头间,其余两人也换好了。汪直铭说;“哨兵每隔二十分钟会换岗,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刀不血刃的混入别墅中。”
汪直铭话刚落下,哨兵打开了院门,一台车缓缓驶出了院子。大块头按耐不住了,缓缓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了车子副驾驶的位子,汪直铭正好碰到了大呼不妙,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说;“分清楚这次行动的目地,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墨林出卖了军统,亲手杀了老师,被军统视为大汉奸。重庆方面发布悬赏令,无论是谁亲手解决了方墨林不但官升一级,而且,还奖励三万大洋!现在军统的任何人见了方墨林就是撞见了金山银山,能不心动吗?不过,话说回来,大块头如果开了枪,汪直铭的全盘计划将要化作泡影了。过了十五分钟,哨兵开始换岗了。汪直铭瞄准了机会,和瘦子,大块头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了别墅。期间,等待换岗的哨兵和他们做了“完美”的对接。等到哨兵们走远了,他们立马进了了别墅,并且反手锁上了门。别墅的大厅装潢十分豪华气派,大块头和瘦子看的目瞪口呆,相比起他们的震惊,汪直铭则格外平静,毕竟他的住所比这里豪华的多。他们刚准备寻找黑百合和汝窑,忽然,厨房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她见到三位不速之客,顿时大惊失色。汪直铭暗呼不妙,不等女人呼喊,他迅速跑到她身旁将其控制,说;“不要声张,我们不会伤害你。”
女人看着汪直铭手上的枪,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大块头还是不放心将她打晕了。解决完女人的事,汪直铭三人开始办正事了。而翻箱倒柜不切实际,一来时间并不充裕,二来闹的动静太大会招致门外哨兵的注意。“我们不知道方墨林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可挨个房间找不切实际,一来时间并不充裕,二来闹的动静太大会招致门外哨兵的注意。”
大块头转头看着汪直铭,询问意见,“汪老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肯定不会把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
汪直铭稍加思索,说,“我们分头去找。”
汪直铭自然知道黑百合和汝窑在别墅的什么地方,只不过如果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它们,军统的人肯定起疑心。虽说汪直铭明白在别墅多呆一秒便多一分危险,但必须将戏演完。汪直铭先是进入了洗漱间,装模作样地搜查了一番,无果后回到了客厅。他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四分钟,差不多是时候了。他走入连接客厅和卧室的走廊中,在张贴在墙上的山水画前站下。他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敲了敲。壁画后传来了“咚咚咚”地声响。汪直铭压着嗓子喊来了他们两人,等他们靠拢过来,他指着墙上小拇指宽的锁孔说,“这里面可能有猫腻。”
“怎么打开它?”
“好办,你去找个别针。”
大块头办事利落,不会功夫找来了别针。汪直铭将别针插入到了锁孔中,反复搅动了几下,锁便打开了,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暗箱打开,伸手在里面摸到了个大木盒。大块头和瘦子相互对视着,难掩喜悦,看着汪直铭将盒子搬出来。接下来,汪直铭拿出了盒子,打开后确定了里面是汝窑和黑百合文件。只不过,令汪直铭惊讶的是,方墨林预定的行动地点竟然是滩头码头的仓库区!那里可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宪兵看守,去那里折腾恐怕有去无回啊。虽然方墨林这样安排,但此时此刻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将东西重新装好,便要离开,刚走到客厅他戛然止步。大块头感到莫名其妙,问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那个女人看到了我们的面孔,留下来是个祸害。”
汪直铭将木盒子交给大块头,说,“我去解决了她。”
说着,汪直铭来到了卧室,女人还在昏迷中,全然不知死亡的到来。汪直铭一句话也没说,掏出了匕首来到她身旁,手起刀落,她的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渐渐的,女人停止了呼吸,见此,汪直铭才走出了卧室,重新和大块头他们汇合。汪直铭走出了门,看到站岗的只有三个哨兵,可能是因为汪直铭不在哨兵们放松了戒备,这对汪直铭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站岗的哨兵见到了他们,上前来问话。汪直铭心想,能蒙混过关最好不动手,毕竟子弹不长眼睛。汪直铭给另外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地将手枪藏在袖口。来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顿时觉得有古怪,便开口问;“你们不老老实实站岗,到方处长房间里做什么?”
他又瞄了眼大块头手上的木盒,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方处长去参加宴会了,临走前忘记带上礼物了,刚才打来电话让我们哥三儿捎过去。”
汪直铭主动向前交涉。来人不是傻子,不可能被汪直铭三言两语哄骗了;“打开,让我检查。”
见大块头迟迟不动,他顿时来了火气,要亲自去打开木盒,却被汪直铭抓住了手腕,“吆喝,你竟然有胆子拦我?”
“我是在替你着想,你想想,方处长知道你乱碰他的东西,肯定会开枪毙了你。”
汪直铭淡淡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说,“当然,你愿意看,我不拦你。”
他伸向木盒的手停住了,在纠结了几十秒后缩了回来,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看着眼烦,走吧走吧……”汪直铭脊梁上的冷汗早已渗透了衣裳,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他真害怕哨兵打开木盒,到时他们就走不了了,所幸,哨兵没有胆量去查看木盒。“哥几个,我们走。”
汪直铭故作镇静地带头走向别墅的院门。“等等。”
就在院门近在咫尺时,身后地哨兵远远叫住了他,“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和十笏行的那个掌柜有点像。”
汪直铭心脏“咯噔”一跳,看着守在院门前的两位端着步枪的哨兵暗中向身旁的大块头和瘦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回应他的话;“你认错人了吧。”
话语刚落,他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冰冷所替代,端起手扣动了手枪板机。“砰,砰!”
两声枪声响起,前方的两位哨兵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多了两个血洞。瘦子同时举起了枪,打死了看守在院门前的哨兵。“嗡嗡嗡。”
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汪直铭赶紧催促大块头和瘦子离开,因为警报一响,值班室的哨兵马上回来支援,到时候仅凭他们三个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虽然汪直铭意识到了这点,却没有料想到哨兵支援的速度,他们刚出远门,哨兵们便蜂拥而至。不得已,汪直铭他们以假山为掩体,不断向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击,最先撂倒了冲在前方的两个冤大头。“对方人数太多了,火力太猛,我们留下来必死无疑。”
汪直铭感受到头顶上有密集的子弹嗖嗖穿过,他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他们的子弹是有限,打完了只能束手就擒了。“那怎么办?”
大块头着急地问道。“东西在你手上,你绝对不能落入他们手上。”
汪直铭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池水,问大块头,“会游泳吧?”
“会,”大块头回答。“我们吸引他们火力,你藏到水池中。”
汪直铭非常清醒,如果不把黑百合和汝窑完完整整交给鹰隼,将无法换取他的信任,那么,接下来更无法让鹰隼钻入圈套,这样一来,他和方墨林的计划将要落空了,但将东西交给鹰隼的人一定是大块头和瘦子。鹰隼从来不相信汪直铭,如果他一个人活下来会让鹰隼生疑。另外,他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掩护两个人离开,所以,他决定和瘦子掩护大块头安全下火线。其次,今天的行动会招致龙川的怀疑,如果他查下来可能会查到汪直铭身上,为了自保,军统必须牺牲一个人,这样一来,龙川才会认定此次行动是军统锄奸小组暗杀汉奸方墨林。大块头将枪放在了汪直铭身旁,转身一头扎进了水池中。汪直铭和瘦子没有了心事,放手回击,互相掩护着移动到另外一个掩护点。在互相掩护下,他们背靠在环抱粗的银杏树下。“砰砰砰……”银杏树的树干被打得树皮乱飞溅,不少砸在了汪直铭肌肤上,生疼。“子弹快用了,怎么办。”
瘦子焦急地问。“在支撑一会儿,我安排人手来接应我们。”
汪直铭说。在行动前,他早有准备,让小五听到枪响后来这里接应,汪直铭看了眼手表,掐着时间算,小五快来了。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车声,一辆车冲了过来,停在了汪直铭身旁。瘦子正要上车,却感到后脑勺一凉,他不理解汪直铭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对不住了。”
汪直铭来不及多解释,直接按动了板机。“嘭”一声枪响,瘦子的脑袋开了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