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刚刚负距离深入交流之后，沈临的电话响了。
沈临也不避讳，直接当着她的面按了接听键，而后掀开被子，套了浴袍去了阳台。
叶新宁坐在床上。
又想到那句话。
——我知他遥远如月亮，但又好贴近我心脏
沈临，你之于我，是忘不掉的过去，又是，无法释怀的现在。
江安的电话来得那么光明正大，在她知道后沈临也不再做任何的掩饰，还真是，坦荡荡啊。
叶新宁不再在床上伤春悲秋，她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浴室。
……
翌日，叶新宁早早地去了律所，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到得这么早，有人比她到得还要早。
看着坐在她办公室里的叶柔歆，她好不容易经过一夜时间有所缓和的心情又变得糟糕。
人都来了，她想要躲也躲不了，没办法，叶新宁只得迈步走进去。
看到她来，叶柔歆站起来，目光恳切，“宁宁，你来了。”
叶新宁的态度很淡，“有事吗？”
叶柔歆伸出手，想要握拉她，叶新宁避开，叶柔歆心里失望，却也没办法。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来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
叶新宁不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凝结。
叶柔歆抿了抿唇，接着说，“宁宁，妈知道昨天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去跟沈临开口，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类似的话叶新宁不是第一次从叶柔歆口中听到。
她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叶柔歆，良久后方才启唇，“妈每次都做这样的承诺，可是在您心里，我怎么求沈临都是应该的吧，在我跟他结婚后，您不是让我跟他开口，就是让我跟他父亲开口，您觉得，到现在您的话还有几分可以信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没有那个意思，还是说，只是不想承认，您的变化？”
提到变化，叶柔歆目光里闪过一抹异样，若说之前她还跟叶新宁四目相对的那么随着叶新宁这句话落下，叶柔歆移开了目光不说，她看向远处，回答的声音带着隐忍。
“我没有变。”
叶新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语气平静无波，“妈您知道，真正让我觉得您不是我记忆中的母亲，是在什么时候吗？”
叶柔歆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
“宁宁，妈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新宁打断。
“是在几年前，您为了霍启俊要送我走的时候，如果说，您跟爸爸分开，跟霍启俊在一起让我觉得曾经幸福的家庭不再，那么当您亲口说出让我离开南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的母亲变了。”
叶柔歆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即使叶新宁回到南城，即使叶新宁嫁给了沈临，但她们母女的隔阂，从来都没有消除。
“当年，外公葬礼上，我从早上等到晚上，一天接着一天，我等父亲出现，等您告诉我您为什么会跟霍启俊在一起，但最后我想要的都没有等到，我看到的是什么呢，我看到的是您跟霍启俊一起出现，您告诉我，您要跟这个男人结婚。我当时的情绪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我对霍启俊恶语相向，我说他心思深沉，破坏我的家庭，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提到那些过往，叶柔歆隐忍着情绪，这不仅仅是叶新宁无法忘记的事情，也是叶柔歆无法忘记的事情。
“外公葬礼后，霍启俊真的出事了，他出了车祸，命悬一线在医院里，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您做了什么呢，手术室门口，您当着所有人给了我一巴掌。为了霍启俊，您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容不下他？您问我，为什么小小年纪却那么心狠手辣，那么算计？您让夏禾送我离开南城，一直到需要我跟沈临联姻，才将我再次召回南城，其实，这么久过去了，那一巴掌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好像一刻也不曾忘记，也不敢忘。”
说到这里，叶柔歆眼眶已经红了，她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失态在叶新宁面前表现的过于明显。
“当下，我别无选择。”
相比起叶柔歆的失控，叶新宁一直都很平静，她看着叶柔歆，轻轻地笑，“您哭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带您回忆一下而已，所以妈，不要对我要求过多，我跟您，其实早就在我离开南城的时候，曾经的母女情深就不再了。”
叶柔歆想要道歉，可叶新宁却先一步转过身了。
“您走吧，以后不是必要，尽量不要来找我了，关于沈临的事情，以后也不要再存什么心思了，我不会开口，再说，我开口也没什么用，沈临心里没有我，就算是我放下自尊去求他，结局也是一样的，不会有实质性改变的。”
叶新宁说完，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旧事重提，有一些伴随着她很久的痛再次清晰的袭来。
她去了茶水间，她想，她需要一个空间，来消化这些负面的情绪。
外人眼里，她离开南城，是出国留学，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在国外的那几年，叶柔歆没有跟她打过一个电话，那样的远走，说是继续求学还不如说是放逐。
在国外受的那些苦，她时刻记在心里。
如果……
不是因为跟沈临联姻，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她可能，都不愿意回来南城。
至于当年的那场车祸……
叶新宁闭上眼睛，身体无力的靠着椅子后背，没有任何人相信她，就因为在葬礼上的那句话，所有人都认定她要通过车祸让霍启俊死，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南城传了个遍。
可是……
她若真要霍启俊死，又怎么会通过那样一场车祸呢？
……
叶柔歆离开叶新宁律所，经过这样的一场对谈，她脸上是疲倦之色，沈临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喂。”
“妈。”
沈临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情绪难辨。
叶柔歆还没有想清楚沈临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下一秒就因为沈临的电话，露出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