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没错!杠杆便是一种省力的工具,可以快速完成弓弦复位,再配合半自动填装的箭匣,可以有效缩短放箭、复位周期。”
“......”
“你放心,箭匣中需要的弹性装置,朕会名人将其做好,你们负责组装即可,这一点无需尔等操心。”1
“......”
足足解答了一个时辰,刘辨方才将刘晔、李仁的疑惑,全部解决:“怎么样?还有别的理论上的问题吗?”
刘晔忙不迭拱手:“没有了,陛下放心,我等回去以后,会立刻展开实物的制作,如有疑惑,再来皇宫寻求陛下帮助。”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口气:“理论是理论,实践归实践,实践是检测尔等理论掌握情况的最有效途径,别怕遇到困难,这些都是正常的。”
“任何一个全新器械的诞生,都会经过大量的理论推演、实践验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可能最终完成。”
刘晔自然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一揖作礼道:“陛下放心,不管这些弩炮、杠杆弩有多困难,我等势必要将其造出来。”
“恩。”
“很好!”
对于刘晔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肯定地点点头:“你们能通过朝廷的考课,已经证明了各自能力,朕自然是相信你们的。”
旋即。
刘晔、李仁双双起身离座:“既如此,臣等暂且告退。”
刘辨摆了摆手:“去吧!放手去实验。”
二人拱手:“喏。”
这两人前脚刚走,朱彤后脚便进来:“陛下,高顺将军已在殿外恭候多时,是否接见?”
刘辨喘口气,轻声道:“朕居然把士循忘记了,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高顺来到文德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刘辨简单恩了一声,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长出口气:“士循啊,自从你归顺朕以来,朕便没有对你有过安排,在此期间,你可曾有怨言吗?”
高顺忙不迭拱手:“末将岂敢。”
“没事的。”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道:“你的能力,朕非常清楚,将你晾在那里长达半年时间,其实主要还是想磨练你的性子。”
不得不承认。
被调教许久后的刘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张嘴便来。
明明是顾不上高顺,却被冠之以“磨练性子”的理由,不仅完美的安抚了属下,还可以让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简直一举两得。
“果然!”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高顺:“你没有让朕失望,一直以来,全都兢兢业业,毫无怨言,朕相信你必能成大事。”
高顺眼神骤亮,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惊喜。
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深意,再次拱手,铿锵而言:“陛下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恩!”
刘辨自然相信高顺的忠诚:“今日朕召你前来,是想要组建一支军队,兵力不会太多,只有千人左右,但各个装备精良,辅之以最新装备。”
“怎么说呢?”
由于兵器还没有造出来,刘辨也不好给高顺最直观的感受,只能举例子道:“这支兵马的战斗力,朕希望不输于邓芝的鸳鸯军。”
嘶—!
高顺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虽然不太明白,皇帝陛下对于这支军队的具体要求。
但是......
高顺对鸳鸯军的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
时至今日,当初山羊坳一战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鸳鸯军以小股兵力,组建阵法纵深,攻守兼备,配合得当,杀得狼骑竟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那一战中地形的因素不可忽略,但鸳鸯军强悍的战斗能力,同样是取胜的关键点,这一点高顺打心里眼佩服。
而此刻,皇帝陛下居然以鸳鸯军做对标,想要打造一支不输于鸳鸯军的兵马,足以证明其对这支兵马的重视程度。
高顺焉能不惊!
当然!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一员降将。
皇帝陛下要何等信任自己,才会将这样一支队伍,交给自己来组建?
这其中的信任,像是两座大山一样,顷刻间压在了高顺的心头。
“陛下,末将......”
高顺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他还未开口,便被刘辨摆手打断:“士循啊,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一员降将,这样强悍的队伍,不该由你来组建指挥,对吗?”
“恩。”
高顺点点头,诚惶诚恐。
然而,刘辨却只是淡然一笑:“士循,你格局要放开一点,对于朕而言,你们不是降将,而是迷途知返的浪子,尽皆我大汉的忠臣。”
“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此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同样不会有!如果朕当真看走了眼,那么将来同样可以杀了你!”
这一刹那!
刘辨的双眸彷佛迸射出腾腾的杀气,一股君临天下,藐视一切的王者气度,陡然间激荡,将高顺直接笼罩。
高顺心头一怔,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敬畏之情,他下意识地拱手:“陛下放心,末将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恩。”
刘辨摆摆手,示意其起身,旋即舒口气,轻声道:“说说吧,对于这样一支军队,你有什么想法,趁现在提,朕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这......”
高顺迟疑片刻,颔首道:“且容末将想想。”
刘辨轻声道:“好!朕等你。”
高顺端坐,闭上眼睛,神思如电。
刘辨则是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进行沟通:“老师,你说高顺这家伙,到底会提些什么要求?这小子该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军师联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言道。
“啊?”
刘辨略显尴尬:“我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这样让高顺提条件,万一自己达不到,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担心。”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淡定:“以咱们南阳汉庭目前的水准,已经超过了东汉时期,军队的最高水平,高顺受时代的限制,提出的条件应该不会太难。”
“根据专家的预测,无非只有三个方面。”
“哪三个方面?”
“人、装备、后勤保障。”
“这......”
刘辨思索良久:“听着似乎不算太难。”
军师联盟:“放心吧,高顺为人忠厚,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刘辨暗松口气:“那便好。”
不多时。
高顺猛然睁开眼睛,朝刘辨拱手抱拳:“陛下,末将已经想好了。”
刘辨期盼地坐直了身子,摆手道:“说来听听。”
“其一!”
高顺没有丝毫犹豫,铿锵道:“是要问陛下要人,末将军中暂时有八百人,但合格的士卒不多,约有两百人,末将需要至少五千将士,经过选拔、淘汰,最终确定千人。”
“如今,徐荣将军正在为朝廷练兵,为时已有数月,这五千兵马,可由徐荣将军提供,待末将选拔、淘汰后,再返回原部队即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果然!
高顺还算是个厚道人,居然把兵力的来源都考虑到了:“可以,没问题,朕会亲自跟徐荣说,让他全力配合。”
“多谢陛下。”
“继续!”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还有什么条件?”
高顺顿了顿:“其二,便是装备了,末将需要精甲、战矛、寰首刀、两石弓、双弧盾各一千。”
“哦对了。”
高顺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提醒道:“精甲不要皮甲,要铁甲;盾牌不要藤牌,而要双弧盾,不知陛下,可能满足否?”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装备对于步兵而言,的确堪称顶级装备。
但是......
对于刘辨而言,却是太过简单:“可以,没问题!不过,两石弓便不需要了,朕有全新的装备提供,等造出来以后,再交给你。”
“全新装备?”
高顺不由愣怔。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放心,绝不差于你的两石弓,甚至如果你能将其使用纯熟,冲锋陷阵,必毫无压力。”
高顺深吸口气:“若当真有此装备,末将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刘辨淡笑:“士循安心,要不了多久,它便能造出来。”
“好!”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紧跟着道:“陛下,人员、装备的问题解决,接下来便是训练了,末将的训练方法,可能不同于常人,甚至略显残酷。”
“末将希望陛下可以提供超标准的膳食,一日三餐,且每日至少一餐要有肉,只有这样,将士们的身体才可能强壮,负担得起那么沉重的装备。”
“当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精兵既是练出来,也是养出来的,这一点朕非常清楚,士循放心便是,朕会命宫廷食监王易,派徒弟往军中,确保尔等膳食标准。”
高顺大喜,拱手抱拳:“多谢陛下!”
“恩。”
刘辨颔首:“可还有别的要求吗?”
高顺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
刘辨深吸口气,郑重道:“朕还有个要求。”
高顺蹙眉,似乎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也有要求:“陛下旦言无妨。”
刘辨长出口气:“如今,南阳汉庭外部压力巨大,随时面临贼子的报复性进攻,朕要你在秋收之前,将军队练成,至少要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啊?”
高顺顿时一愣:“秋收之前?”
刘辨颔首:“怎么,有压力吗?”
“有!”
高顺还真是个憨厚老实人,居然直言有压力:“陛下,时间太紧,只怕末将来不及操练战法,队伍的战斗力难以保证。”
这一点,刘辨自然表示赞同:“恩,你的压力,朕感同身受,不过如今情况便是如此,士循自当竭尽全力,调整你的练兵之法。”
“这......”
高顺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若是如此这般,末将希望今日陛下便下诏给徐荣,明日即组织士卒选拔。”
“末将若是压缩练兵时间,强度自然会增加,期间或许会遭受外人腹诽,届时还望陛下能如此时一般,信任末将。”
这就提前打上预防针了?
刘辨还真是好奇,大名鼎鼎的陷阵营,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你放心,朕必不会中途换将,这支队伍便全权交给你来训练,朕绝不插手。”
高顺暗松口气,内心狂喜:“多谢陛下,末将保证,秋收之前,队伍必可形成战力,可随时出征,为朝廷破贼立功。”
“很好!”
刘辨对此极其满意:“既如此,你便回营准备吧,朕即刻命荀彧下诏给徐荣,让他速速挑选兵马,全力配合你完成选兵。”
高顺豁然起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已经热血沸腾起来:
“陷阵营啊!终于要成立了吗?”
“有什么就说什么,高顺真的太霸气了。”
“其实这样挺好,总比那些把话藏在心里的人强。”
“没错!我已经迫不及待陷阵营的成立了。”
“加强版陷阵营,吊打天下的节奏。”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依旧在拾掇自己的花草:“这么说来,咱们邓家豪族的耕地,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邓云揖了一揖,点点头:“虽然不是在最高价,但基本达到了八成以上,如今咱们手里还握着一些良田,等以后耕田价格稳定下来,再行出手便是。”
“办得不错。”
邓勋停止拾掇花草,起身到一旁,将手洗净:“想来咱们造的势,应该快要平息,不知如今耕田价格,如何?”
邓云轻声道:“已经有下降的趋势,阴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大量抛售土地,把价格一点点打下来了。”
“哼!”
邓勋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阴禄这老东西,总是盯着咱们邓家,你这次干得不错,总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邓云在暗中操控市场,通过左手倒右手、暗中造势等多种方式,将耕田价格牢牢掌控在手中,不断谋取暴利。
原本,阴家同样想要跟风操作,不过驵会里的价格,随时都在变化,一旦在消息上稍微迟疑片刻,便是风云变幻,血流成河。
这一次!
阴家人吃亏了。
他们没能跟上邓云的节奏。1
邓云洋洋得意,面带微笑道:“其实阴家一直跟得还不错,但在晌午以后,在下派出十二波人,集中售卖耕地,趁着最火爆的时候,将手中的耕田抛售了个大半。”
“等阴家察觉到异样时,在下又抛出消息乃是造谣的事情,耕田价格便开始暴降,即便是阴家也没能幸免。”
“不过......”
邓云轻声言道:“阴家还是卖出数百亩田的,只是他们此前回收的耕田,绝大部分恐怕是要烂在手里了。”
“尤其现在,朝廷的高筒转车已经在南阳各县全部立起来,平白多出数十万亩的水田,今年粮食必定可以丰收。”
“相互对比之下,他们手中的耕田价格势必还要大跌,保守估计,在秋收以后,朝廷决定征收税粮时,价格便可打到底了。”
“如果......”
邓云深吸口气,继续道:“朝廷仍不准备废除施恩令的话,咱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再散布消息,令耕田价格继续走低。”
“家主。”
邓云双眸中闪烁贪婪,揖了一揖:“只要咱们这样熬上两三年,等长安汉庭有动静了,陛下一定会废除施恩令,届时咱们再出手购买耕田,必定可以大赚一笔。”
呼—
邓勋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么此事便彻底交给你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不必事事汇报。”
邓云一揖:“多谢家主信任。”
“子睦呢?”
邓勋心里牵挂着另外一件事,试着问道:“他还没有过来吗?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这......”
邓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近期似乎也很少在宛城。”
邓勋恩了一声:“没错!我安排了他别的事情。”
“原来如此。”
“报—!”
正在这时,亭外响起个声音。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邓同在家仆的带领下,一路直奔八角亭:“看来是有消息了!你暂且退下吧,我有要事与子睦相谈。”
邓云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八角亭。
不多时。
邓同赶来,尚未来不及行礼,便被邓勋打断:“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家主。”
邓同应了一声,旋即落座一旁。
“事情可查清楚了?”
邓勋斟满茶水,递给对方。
“有些进展。”
邓同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小侄打听到,孔家冶铸作坊的确进行了大面积的改制,听说不少卒徒,全部免去了罪犯的身份。”
“而且,朝廷委派堵阳人韩暨为监冶谒者,对冶铸高炉、风囊、燃料,进行了全面性的改制,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
“而今......”
邓同脸上闪烁着不敢置信:“朝廷的冶铸作坊,已经停止了农具的生产,正集中力量打造装备,尤其是寰首刀、精铁战甲,需要量甚大。”
“哦?”
邓勋不由好奇:“莫非要打仗了?”
邓同摇摇头:“小侄以为,陛下应该只是提防而已,毕竟再有数月便要秋收,袁术、张邈等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恩。”
邓勋捻须颔首:“确有可能!咱们陛下的确精明,万事皆能走在前面,恐怕他在雒阳时,便考虑到在南阳要如何发展,否则绝不可能掌控得如此严密。”
“革新冶铸作坊,生产农具,保证农耕进度,而现在却又在大张旗鼓的打造兵器、装备,事务繁杂,却又有条不紊,紧密衔接。”
“厉害啊!”
邓勋自愧不如,叹口气:“我等只能着眼于眼前,但陛下却是在料敌预先,防患于未然,怪不得连董卓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邓同同样感慨万千:“是啊!陛下的确非常厉害,听说这次冶铸作坊的革新,便是陛下授意韩暨所为,真正提供技艺者,非是韩暨,而是陛下。”
“哦?”
邓勋更加疑惑:“陛下还懂这个?”
邓同摇摇头:“小侄不知,不过确有可能是真的!”
“陛下?”
邓勋皱了皱眉,反复咀嚼着。
他不由地有些担心,甚至心底陡然生出一抹恐惧。
不过......
为了家族,邓勋终于还是强行克服,冷声询问:“除此以外,你还查到了什么?能否买通里面的人?”
“买通两人。”1
邓同倒也没有遮掩,当即言道:“不过,他们只是描述了那种东西的模样,至于内部是什么构造,完全不明白。”
“包括新式的高炉、木风箱,还有不会炸炉的石炭,他们尽皆只知皮毛,不懂其理,咱们想要获取关键情报,怕是非常困难。”
“家主。”
邓同皱着眉,拱手抱拳:“如今孔家冶铸作坊,可是朝廷的冶铸作坊,外人严禁入内,短时间内,咱们怕是难以真正打入其内部啊。”
邓勋捻须言道:“即便再难,也得想办法去做,你可曾想过,如果今年朝廷的公田亩产大增,明年咱们邓家的佃户,会少多少吗?”
这一点,邓同又岂能不知。
耕种公田,不仅可以免去口赋、算赋,甚至亩产还能得到保障,只要是个农民,就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今年只是第一年,便让新野的豪族面临破产,耕地价格暴跌,还要缴纳每亩五升的田赋,若是连续施行三年,即便是邓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邓勋这样做,其实只是在自保!
“小侄何尝不清楚。”
“不过......”
邓同深吸口气,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开口道:“家主,咱们觊觎朝廷冶铸技艺的事情,若是暴露了,只怕会给家族带来麻烦。”
邓勋呷口茶,面色极其平静:“如何操作,是你的事情,但如果咱们不这么做,恐怕家族的麻烦同样不小,这非是你推脱的理由。”
“邓氏诺大的家业,若是没有成千上万的耕田、佃户,以及城内城外的产业撑着,咱们南阳邓氏就是个屁!”
“想要让邓家延续,归根到底,就是要保障这些耕田、佃户,以及城内城内的各项产业,只有它们稳固了,邓家才能稳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