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觉得,她辛苦跑这一趟就是自取其辱。
都是傅杰把她骗来才会这样。
当然,她最恨的还是傅家人。
傅杰一个孩子知道什么,还不是傅建国他们教的。
更何况在她的记忆中,傅杰那样乖巧的一个孩子,总是很黏着她,如今怎么会冷漠的看着她被欺负呢?
可是再恨,她也只能认了。
傅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是绝对不可能重新接受她的。
可她又不愿意跟傅建国离婚。
如果傅建国还是以前的样子,这婚离不离的,倒也无所谓。
偏偏他现在出息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起码有钱了。
在镇上当个小老板,就算到了城里,也不会过得差。
而她呢?
当初满心欢喜的为那个男人生下一个孩子。
本打算身体恢复好了之后,她就回来找傅建国离婚,然后名正言顺的改嫁。
结果呢,月子都还没出,那个男人就已经结婚了。
要不是男人的妻子一直没能生出孩子,她又拼死不让男人把儿子抱走,如今她连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都拿不到。
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却苦于找不到别的出路。
直到无意间在一个短视频app上刷到傅建国,还有站在人群中只露了一点脸的傅杰。
并且是在同城板块。
在那段视频被到处搬运转发后,火了,然后有人在评论区提到傅杰,说跟他是同学并说了学校的名字。
傅杰在视频中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这条评论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
而田芳却靠着这条评论找到了傅杰。
她这才知道,几年的时间,她儿子已经凭本事走出了连水村,考上了大学,未来可期。
田芳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她的儿子要有出息了,难道还能不管她吗?
在店里跟傅建国说的话也是真心的。
她确实担心傅家这个穷窝耽误了傅杰的前途,不说别的,就算傅杰赚大钱了,光是赡养傅家就要拿出多少,那她还能得到什么?
所以她要把傅杰接到自己身边,最好彻底跟傅家断了联系。
现在,她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
傅杰本来就不打算跟她走,傅家也不再是穷窝。
她如果离了婚,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离婚……至少名义上她还是傅家的人。
这个想法冒出来,田芳在宾馆里坐不住了。
离开这里!
只要她不在这里,傅家户口本上就必须有她的名字。
收拾了东西,匆匆退房。
前台满脸疑惑。
搞什么,花了一天的钱住了个小时房。
这年头有钱人就这么多吗?
当然,这话前台不会说,只是客客气气退了押金。
田芳提着箱子和没有送出去的礼物,急忙赶往车站买票。
可是刚出门拐了个弯,就被一个流里流气的人给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
田芳很害怕。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地痞,她只能故作凶狠威慑对方。
“光天化日的,我能干什么?”
那人笑的不怀好意:“该不会以为我要劫色吧,大妈,你自己脸上涂多少东西心里没点数?我还怕中毒呢。”
“你!”
笑的这么猥琐,难道她不该胡思乱想吗?
今天怎么就这么晦气,出门还要被小混混嘲笑。
“你给我滚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说完就要继续往前走。
“哎,别急啊。”
那人再次伸手拦住了她。
“想报警就报吧,哥哥我别的地方没去过,局子倒是经常蹲,要不是你试试,看看警察来之前,我能把你怎么着?”
田芳怂了。
即便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她自认为身份得到了提升。
但是说到底,这些年她除了靠一个孩子赖着男人,什么正经事都没做。
眼界没开阔,心境没磨炼,本事没见长。
遇到麻烦只能两眼一抹黑,除了慌乱别无他法。
所以只是被恐吓了两句,她就彻底歇了气。
偏偏过年的时候,来镇上的人不多,又在一条小路上,想叫人帮忙都没办法。
“大哥,我给你钱,你让我走吧,我真的有急事。”
无论她怎么哀求,对方都不为所动,只是抱着胳膊懒洋洋的听着。
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才说道:“难道没人跟你交代,老老实实在镇上待着,等把要办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让你走吗的?”
田芳一愣。
好像是听过这么一耳朵。
是傅建国的姑奶奶说的。
可是,一个老太太说这种话,正常人谁会放在心上啊。
“大哥,我……”
“别一口一个大哥,跟你不熟。”
那人掏出烟来点上:“天怪冷的,你就老老实实回宾馆待着吧,我不为难你,你也别给我找事。
要是在老太太放话之前你还想走,那我就要带我兄弟上门找你谈谈了。”
田芳提包的手都在抖。
她也没怎么跟地痞打过交道,更摸不准对方势力有多大。
万一真如对方所说,报警也没用……
她一个柔弱女人哪敢反抗。
最后只能忍着气又回到了宾馆。
前台又蒙圈了。
“我付了一天的钱,才住了一个小时,你凭什么还要收钱?”
在外面受了气,田芳只能对前台发狠。
惹不起地痞,还能怕一个镇子上的服务员?
“可是您已经退房了,需要入住需要再次办理。”
“怎么就再次办理了,我付一天的钱就可以住一天,收了钱却只让我住一个小时,掉钱眼里了是吧。”
前台很无语。
但是不能让步,不然账目对不上麻烦就是她的。
“大姐,房是您自己退的,我把押金给您的时候就两清了,现在你要继续住就必须给钱。”
反正大过年的,宾馆没什么人住,前台耗的起这个时间。
吵就吵呗,她还嫌站在这里无聊呢。
田芳没想到一个前台也这么硬气,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重点是对方口齿还伶俐,倒是很快就把她给堵的哑口无言。
这就算了,更可悲的是过年期间,镇上就这一家宾馆营业。
她都没有别的选择。
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掏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