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杰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人中间。
先不管殷腾川对他做了什么恶心事。
仅仅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友心怀不轨,就已经足够警惕。
范晨涵冲他笑了笑:“没事的,殷总虽然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底线还是有的。”
傅杰从来都知道女友是个冷静且聪明的人。
同样,殷腾川也是被这一特质所吸引。
所以,即便听出话里的嫌恶,他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范小姐这是骂我呢。
随便吧,反正我也没有标榜过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如果范小姐骂开心了,不知道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殷总,我男朋友就在这里,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应该不用多说了吧,很明显,您不是。”
范晨涵很认真的解释:“我的男朋友,起码要是一个正人君子。”
殷腾川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知道,说通俗点就是爱情嘛,我想也是,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子拒绝我。
不过我认为,爱情这种东西,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在乎的幼稚把戏。
我原本以为范小姐是个聪明人,有超脱你这个年纪的睿智,没想到也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殷腾川的语气有些失望:“当然,我不会因为你的幼稚而放弃对你的好感,相反,我觉得这种反差很令人着迷。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总有一天,你会变得成熟,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女人这一生有一个改命的机会,感情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物质享受,只有钱才可以,在这一点上,我身边那些女人,就比你聪明的多。”
“是吗?”
傅杰平静的接过话:“我倒是不怎么认同殷总的观点。首先我不认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大富大贵不敢奢望,但总不至于在物质条件上委屈了晨涵。
其次,我也不认为晨涵需要靠男人来改变命运。
哦,不,是所有人,无关男女,每个独立的个体都有可以凭借自己本事改变人生轨迹。
您说的那些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不应该是聪明,而是最愚蠢的。
我相信晨涵,以后无论遭遇什么,她都不会成为这种糊涂人。”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以前傅杰也经常听说。
起码在连水村,所有人都认可这个道理。
但是老姑奶奶的出现,不仅仅是让家人的生活条件变好,更重要的是把他们的脑子都给洗清楚了。
殷腾川说得这些屁话,如今他是一个字都不认同。
女人要是只能靠男人改变命运,别人先不说,他两个妹妹就得在村里困一辈子。
范晨涵对他的话十分赞同。
“阿杰,你说的真好。”
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有点刺殷腾川的眼睛。
“切,小屁孩。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惜那都是写在课本上用来哄人的,在我手里吃了那么大的的亏,你还以为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公平,谁都能靠努力改变命运?”
“殷先生。”
范晨涵突然抬高声音,严肃的打断了他的话:“难得好声好气的说话,你却偏要提这件事,你把阿杰的事业毁了,靠得难道是你自己本事吗?
这么龌龊的事情你还能用这么自豪的语气说出来,看来我先前的话需要收回了,你确实没有底线。”
傅杰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小叔傅卫军是家里最早做生意的,遭遇的各种奇葩事他都听说过。
仗势欺人而已,不算什么。
他牵住范晨涵的手,安抚她的情绪:“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随后看向殷腾川:“殷总,我尊重你的处事原则,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觉得把我踢出公司是一件值得你拿出来炫耀的事情,抱歉,您这种格局,我也没有跟您您继续交谈的兴趣了。”
说完,他就要带着范晨涵离开。
“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
殷腾川在他们背后开口:“傅杰,这不是你第一次让我下不来台了,我还真是被你勾起了无聊的胜负欲,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东山再起。
还有,你的漂亮女友,能在你身边待多久。”
傅杰情绪再稳定,也架不住对方如此挑衅。
“我们争取在你入土之前不分手。”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范晨涵才敢大声笑出来。
“阿杰,原来你也会骂人啊。”
傅杰一个搞技术的,平日里看起来很老实,没想到上了脾气,也挺可爱的。
“我老姑奶奶说过,道德感这种东西是相互的,殷腾川那种人,骂他两句都是轻的。”
“哈哈,你老姑奶奶说的有道理。哎……”
范晨涵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好像经常听你提起你的老姑奶奶,感觉她是一位特别有智慧的老人家,等我们到了见家长那一步,我一定要跟她老人家好好聊聊。”
“当然可以。”
不同于两人的谈笑风生,殷腾川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车上的。
已经眯了一小觉的欧阳哲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是去见朋友吗?怎么气成这样?”
欧阳哲说着,转过身子往车后面看一眼。
那对小情侣已经不见了。
殷总的老熟人竟然真是这对小年轻吗?
殷腾川不想细说这件糟心的事情,只是随口吐槽一句:“我跟这个姓傅的小子,上辈子估计有仇,一个穷大学生也敢跟我面前三番两次的摆谱,等忙完京都这边,我还得给这小子上一课。”
欧阳哲因为醉酒脑袋有点疼,只当殷腾川在讲故事,并未听仔细。
所以只是随便应付两句,安慰殷腾川不要动气。
突然,他的脑子转动的有些延时,一句话在他耳边回响了一阵。
“你的老熟人也姓傅?”
“对,叫傅杰,怎么?欧阳少爷也认识很多姓傅的人?”
“多倒是不多,”
欧阳哲感觉脑子有些清醒了:“不过最近这个姓在我们家还挺经常出现的。”
殷腾川原想追问两句,不过欧阳哲又闭上眼睛了。
他以为欧阳哲又睡了,便没有打扰。
全天下姓傅的这么多,还有同音不同字的,哪里就会这么凑巧。
傅杰那个穷小子,摊上八辈子福分也没法跟欧阳家扯上关系啊。
只是这场不愉快的见面,让殷腾川也没有了兜风的兴致,直接让司机开车先送欧阳哲回家。
下车时还需要人搀扶的欧阳哲,等进了别墅以后,立马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了。
只要忽略到身上的酒味的话。
他的酒量不至于那么差,只是心里装了事,懒得跟殷腾川说一堆废话,所以一路装醉回来。
回到房间,关起门来,他总算可以认真思考一些问题。
老夫人最近的奇怪举动,他一直没有在意。
只当是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好,容易跟小孩子一样作出一些无厘头的举动。
正常人谁追究都是白费力气。
可是刚刚从殷腾川听到傅姓,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老夫人再老,也还能把手里资产跟欧阳集团紧紧拽在手里。
说她犯糊涂,不太像。
如果她做的事情不是无厘头,而是真的事出有因。
背后又该藏着什么秘密?
天!
他怎么会如此疏忽。
万一老夫人做的事情跟的财产有关……
欧阳哲懊恼的抓住头发扯了两下。
轻微的疼痛人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对,他要从老夫人手里抢东西,那老夫人及时他的敌人。
对待敌人,自然要时刻关注对方的举动。
他拿起床头的电话。
“管家,来我房间一趟。”
……
“卫军,你姑奶奶叫你来做什么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
傅卫军老老实实摇头:“姑奶奶只说让我抽空就来一趟京都。”
“麓阳那边不忙了?”
贺老太给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傅卫军倒上水。
“忙肯定是忙的,不过展览馆装修已经完工了,现在就是忙着搞公司的事情,有程子看着就行。再说了,就算忙,姑奶奶开口,我怎么都得来一趟。”
“嗯,那倒是。”
吴婆子点头同意。
本来她对傅盈就已经格外依赖了,上次欧阳老夫人到这里给她下马威,傅盈又毫不犹豫的帮她。
吴婆子现在对傅盈,又爱又敬。
家里孩子要是敢不尊重傅盈,她都要先出手揍一顿。
“不管有啥事,你姑奶奶说你就听着,叫你办你就踏实去办,要是敢推三阻四,你就给我小心点。”
以傅盈的性格,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麻烦孩子们。
吴婆子有种直觉。
或许,跟欧阳老夫人有关。
找到了傅家亲戚,总要孩子们。
可是为什么只叫傅卫军呢?
而且欧阳老夫人来过之后,傅盈也决口不提这件事了,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罢了罢了,她的脑子想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
她都这把年纪了,小日子过得也不错,没什么想争也没什么想要的。
傅家不傅家的,就让孩子们去参与吧。
傅盈来京都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瞒着,最近一直有人要来拜访,或者请傅盈赴宴,有些实在推不掉。
比如现在,傅卫军来半天了,也只能干等着。
于是就跟吴婆子及贺老太聊起了她们工作室的事情。
“电话里我没听太清楚,你们二老真打算搞个服装设计的工作室?”
贺老太笑的无奈:“你姆妈格外上心,我都全她好几回了,就那点手艺,帮邻居做两件得了,还非要出去丢人现眼。”
“咋叫丢人现眼呢?”
傅卫军不赞同了:“您的手艺我也是见过的,绝对是大设计师,只要你们不累着自己,工作室的事情我投赞成一票。
对了,开工作室肯定需要本金吧,我来想办法,需要多少你们告诉我就行。”
“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吴婆子谈起自己的事业有些小骄傲:“你姑奶早就说要投资了,她也看好我们的工作室。”
“那也不能让姑奶奶一个人占便宜,怎么都得让我投一点,我还指望跟你们拿分红赚大钱呢?”
“你这孩子,真是越说越来劲,不就是一家裁缝铺……”
三人聊的正起劲,傅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回来就听你说我坏话,我占什么便宜了?”
“哎呦,他姑奶,你进门咋没声音的。”
傅盈没好气的瞪了吴婆子一眼:“大门就敞着,还好这里治安不错,不然有贼进来都不知道。”
吴婆子委屈巴巴的撇嘴。
就这里的守卫条件,哪个贼敢进来。
傅盈也不再开玩笑了。
“卫军,休息一下吧,待会到我书房来谈点事情。”
“姑奶奶,不用,我精神好着呢,坐飞机又不累。”
“你这孩子!”吴婆子一把将他扯开:“你不休息,你姑奶也不休息?没看见她刚从外面回来?一边去。”
傅盈想说自己没那么娇弱,但吴婆子不依。
有些话吴婆子不能直说。
因为全家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直觉。
傅盈的身体自从病了一场之后,就是感觉越来越弱。
明明各项检查都没问题,傅盈自己也没察觉。
但这种感觉就是在吴婆子心中散不去。
于是在傅盈养生这一块,吴婆子变得特别强势,每天休息多少时间都是有规定的。
傅盈都拗不过她,只能认了。
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傅盈才把傅卫军叫到书房,给他一叠资料。
然后如同布置作业一般:
“看看这些,然后把你的发现告诉我。”
傅卫军不明所以的打开,里面是一家公司的运营详情。
“欧阳集团?姑奶奶,这是……”
“先按我说的做,别的不用多问。”
“哦。”
傅卫军埋下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资料。
傅盈则安静的喝茶,是吴婆子要求她每天都喝一杯的养生茶。
有时候泡红枣,有时候是党参。
吴婆子自己搭配的,以傅盈学医的角度来看,竟然还搭配的挺均衡,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的。
就是味道一般,吴婆子还不准她加糖。
热茶喝了半杯,傅卫军终于抬起了头,只是眉头皱着。
“姑奶奶,这家公司,我估计是干不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