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影也并非等闲之辈,暴喝一声,一双黑眸变得血红无比,大掌就此收纳天地间的混浊气息,让他的身后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鸣一般,发出涕泣与哀嚎。
可他掌中的气息却越发厚重,似乎就等着扶云飞蛾扑火的那一瞬间,将他彻底击溃!
苏怜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眸中闪过扶云拼尽全力的背影,不知是出于对任务的尽职尽责,还是来自原主残留在体内的那一丝情绪瞬间爆发。
她用尽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奔赴过去,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扶云的身前。
因为怕疼,她瞬间开了血脉附体,只不过她的血脉并非防御类型的,也最多聊胜于无。
南宫圣因为在她身后,也确实没想到她会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挡过去,一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赤红着眸子咬牙给她下了一个防护屏障,试图让她不要在那一瞬间便被击碎成粉末。
仅那一瞬,天云变色。待两人看到战场中间突然出现的女子时已然是来不及。
“怜儿!”
扶云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抬手想要收回那柄利剑,月影在看到她时亦是眉头紧皱,试图转移那股强悍至极的力量。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见那巨大的灰色恶气火团和那柄闪着寒气的长剑并未撞击在一起,挡在中间的白衣女子却瞬间被两股力量挤压变形,四肢似乎都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碎裂了,软软地瘫下,原本的飘飘白裙此时满是血污。
苏怜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周身那道南宫圣用尽所有力量练就的屏障早已破碎不堪。
她只觉得浑身都被折磨,一时冰凉又一时如同被火灼伤,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连呼吸都苦难无比,唇角不禁溢出痛苦的呢喃。
不知为何明明都这样了,神经却还是闪过清晰的痛觉,疼的她想骂人。
嚓,难道这就是任务世界对她的惩罚?让一个怕疼怕得要死的人现在半死不活的。
南宫圣和扶云眦目欲裂,连忙奔过去,却在看到遍体鳞伤的她的那一瞬间,因为巨大的痛苦生生顿住了脚步,几乎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扶云先一步抱起了她。她的身下全是血,整个人宛如被浸在血里了一般,像只残破的布偶娃娃。
他染血的手指拨开她碎乱不已的发丝,薄唇颤抖地厉害:
“怜儿,怜儿,你醒醒!”
一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淌下,混杂着眼底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液。
扶云看着那泪,消瘦而苍白的面颊浮上难以掩饰的后悔与绝望。
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她的任何音讯。甚至有些时候,他也信了她已经死在了那个悬崖下,死在了被人诬陷侮辱被众叛亲离的时刻。
到他来到雪鸢学院,总是能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她的气息存在。
却不想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如此情状。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他养在身边,虽然日日练功辛苦,但他却也舍不得让她遭受太多的苦,从未让她受到过这般伤害。
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先是她坠崖,好容易活过来后居然又因为为他挡伤,重伤近死。
他护不住天下也护不住自己的徒弟,当这个云澜宗宗主,又有什么用!
苏怜几乎已经要被痛麻木了,已经能够保持着仅存的清晰意识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出于保全任务等级防止自己真的被系统弄死在惩罚世界考虑,她的双眸盈上泪光:
“师父,我从未怪过你,我走后……咳咳……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身子……”
千万别死了到时候她完成不了任务等级太低就完蛋了。
苏怜默默没说出后面半句。
扶云慌乱点头,捂住她心口那个被他的剑贯穿的致命伤口,试图让血淌得少些,再少些,却丝毫不起作用。
想起原主喜欢她这个师父,苏怜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度强忍疼痛开口道:
“师父,徒儿知道自己不对,但徒儿之前的确是对您心存仰慕之情,徒儿……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误……咳咳……以后,以后不敢了。”
说着,还不忘向不远处刚刚赶来的花织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苏怜信心满满,以她的段位,就算不能够让原主与她这个师父情投意合双宿双飞,但成为他永远的心上白月光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疼痛,她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却绽开一抹无比明媚的笑意,双目含着血污仍旧顾盼生辉,像极了一株枯败的玫瑰,凄清美艳至极。
扶云纵然冷情冷性,也不免被她濒死前的模样与表白所震撼,一时间内心复杂不已:
“怜儿,你从未做错任何,是师父错了。你先好好休息,师父这就给你疗伤!”
虽然眼见着苏怜生命流逝,已然无任何可以挽回的迹象,但扶云却不死心,仍旧动用着自己已经透支彻底的身体,试图为她疗伤。
南宫圣在先前听到她对扶云的表白时心口一痛。
多么熟悉的告白,虽然他能看得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并非真心实意,但还是被猛地击中。
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他站在濒死的她的身边,听着她对另外一个人的告白。
虽然知道她应该还会回到系统空间,不会真的死亡。但南宫圣还是极其心疼,也站到扶云背后试图助他一臂之力为苏怜疗伤。
即使她最后还是无法活下来,但减少那么一丝丝痛苦也是好的。
毕竟他记得,她最怕疼。
一旁的月影已然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态发展怔住,好半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时间脸上青紫交加,极为难看。
一方面自己的“儿媳妇”没了。
一方面他理想的血儡殿的继承人也没了。
刚才那个招式的力量他已收回来大半,估计扶云也是。可寻常灵师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更何况这还是两个高手的攻击,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这小女娃只怕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