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得多。”慕容御笑着说。
慕容泽又道:“好钢用在刀刃上,若连追查别人的斥候都要派上夜曲,只怕整个暗卫队都不够用。何况……皇兄的药,也需要依靠他们。垣铃阁得罪不得。”
慕容御又咳嗽两声。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你不用为了孤这般,要是他们真的对北境做出些不利的事情,不用顾忌孤的身体,只管放手去做!天水灵芝,也不是只有垣铃阁的药堂才有的。”
慕容泽沉默不语。
慕容御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看向天上的明月,柔和的面色异常苍凉。
“非卿,你是不是很恨孤?”他的话很轻,轻到和夜风融为一体。
他难得地喊出了慕容泽的字。
“不曾。”
慕容泽的语气十分冷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向慕容泽,慕容御的脸上满是愧疚:“看你这样子,定是恨我的。”
“若恨你,又何必为你找药?”慕容泽辩解道。
“你啊,自幼生得俊俏,可就是没长嘴。”慕容御笑了,也不戳穿慕容泽那层假面,转身便向屋内走去,“孤也该休息了,孤可不是你,这身子骨可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你也该回你那怡亲王府了,逸儿本就没有娘,你这个当爹的也该多抽点时间陪陪他。”
直到慕容御彻底的消失在慕容泽的跟前,慕容泽依然站在那里。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身边的大树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只有一轮明月还在静静地陪着他。
“明明从小被送到山里的是你又不是本王。本王享尽荣华富贵,父皇母后的宠爱……谈何对你不满?”
这句话该听的人,也听不见,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但他依旧是说了出来。
矗立良久后,这才缓缓离开。
……
傅铭予要刺杀逸儿的理由,她想了几乎一个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后,苏令仪便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天不过刚亮,苏令仪就无精打采地看着手中的医书。
她打着呵欠,半个时辰过去了,医书也不曾翻动过。只是支着脑袋在那里发呆。
忽然,琳琅就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顿时就吓了苏令仪一跳。
“师父!师父!”
“哎呀我去!琳琅,你个臭丫头!进门就不能敲门吗?”
琳琅有些俏皮的吐吐舌头,嘻嘻一笑:“嘿嘿,师父,昨夜我来的时候,玲珑姐姐说师父出去了,那我这想师父想得不行,这不就天一亮来找你了嘛?”
“少来。”苏令仪拍拍自己险些被琳琅吓出来的小心脏,“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做什么诡异的料理要让我吃?还是你的医术不够看?”
虽然琳琅有着极其高超赛过新某方的厨艺,可她捣鼓魔鬼料理的本事也是一绝,只要不是饭店,琳琅来找她,总是惊吓多过惊喜的。
“瞧师父说的,我哪里是此次都找师父说这些的?虽然我一开始……是想起来做些吃食的,可是我正要去小厨房的时候,就看到院外有皇宫来的人。玲珑姐姐正和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说话呢。我寻思……师父这次借的身份好像挺大的,皇宫里的事情,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就来找师父了。”
“皇宫?皇宫的人找我作甚?”
琳琅摇摇头:“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啊,要是我突然凑过去,怕是要被玲珑姐姐打死。不过,我看着那几个来送信的小宫女好像拿了封信给玲珑姐姐。又和玲珑姐姐寒暄了些话。怕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确实麻烦。”玲珑走进屋,便将那信帖交给苏令仪。
看到玲珑后,琳琅瞬间就哑了火,冲她吐吐舌头,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像极了给老师告状同学抄作业,又被当事人抓包的样子。
玲珑继续道:“刚才造访的是皇后派来的宫女。说是半个月后便要举办秋宴。邀堂主去皇宫参加夜宴的。听那宫女的语气,貌似宫里头人是特意来请堂主的。走前还提点我,让我注意堂主的身子,别半个月后,刚刚给病着了。”
苏令仪听着便顿感头疼。
真是让人拒绝都不行啊。连称病的借口都不给她找。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啊。
她并不是那么喜欢这种宴席的人。
能在家吃一顿饺子也绝不会去宴席吃一口开水白菜。
她当暗卫的时候可见多了,穿的衣裳那是绝对不能重样的,带的发簪头饰啊,也是一日换一个。
不说别的,就东临京城的宴会那也是三天两头开一次,
今天秋宴,明天赏菊宴,后天品茶会,大后天大家组团看大嗞花。
她就是一个粗鄙之人,比起穿着花里胡哨的大裙子,梳着大发髻,带着大金钗组团看大嗞花,她更愿意待在家自己捏个小人玩。
要是有闲杂人等拉她去看这些热闹,她肯定就跳出来吼那人一嗓子:“看屁看,你的大嗞花有老娘的小泥人好看?”
然而……现在的身份,她可不容易说个不字。
先前大闹丞相府,让树大根深的苏相吃了个哑巴亏,还打了南阳公府的脸。又跟岳铃灵这个四皇子妃闹翻,虽然后宫之人没见过她,只怕她的臭名头早就传遍了。
不过,就算她先前不曾闹过丞相府,只怕这事情早晚也会到的。
“啧啧啧,这邀请还强制邀请,也太强盗了吧?”琳琅听完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苏令仪耸耸肩:“皇后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就算是鸿门宴也要去了。玲珑,夜宴的准备的事宜,便拜托你;至于采购衣裙首饰要是出问题……你便去找萧以姒。总归是不能让那些要看笑话的人如愿。”
“看笑话?师父,你得罪人了?”琳琅刚来,显然还不知道日前苏令仪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轰动。
她解释道:“日前得罪了苏家,他们本就势力庞大,整个京城看得见看不见的生意作坊,都多多少少和苏家有关系,我打苏家的脸那叫一个狠,他们肯定也会想着还回来的。
至于那些对苏家不满想看笑话的人估摸着也要看苏家的脸色。比起一个死了丈夫又不知道她手中握着什么牌的寡妇,这群人更愿意给苏家卖一个面子。”
得罪人,就要承担得罪人的下场。
她既然敢挺直腰杆,当着苏家的面给他们俩大逼斗,就没想过会再跪下来对着苏家摇尾乞怜。
人活着嘛,爽就完事。
想那么多干啥呢?
这苏家的脸嘛,她打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有脸不打就是王八蛋,何况打得仇人的脸,那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摸个大脸蛋子那真的一点都不磕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