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抻了抻自己有些酸麻的手。
瞥了眼神情古怪的苏令仪,他道:“怎么?你是想红杏出墙还是想和本王洗鸳鸯浴不成?”
“洗你个大头鬼的鸳鸯浴!”
苏令仪嗔怒的将水桶砸向他。
这等小打小闹自然是伤不到慕容泽的。他甚至都未曾移动半分。
抬起膝盖顶在即将落地的桶壁上,脚尖轻轻一踢,那还带着余热的水桶,以一条十分优美的抛物线,盖住了苏令仪的头。
这下子,她呼出的鼻息就全蹭在桶的内壁上。
“你几岁的人了啊!还往别人头上扣桶,你以为是什么啊?蹴鞠吗?”
苏令仪气呼呼地取下木头,可屋内却没了人。
她走了一圈,这才在门外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是他。
门缝吹进些许凉风,落在她有些湿润的肩膀。
她缩了缩脖子。将门窗从内上锁后,这才宽衣洗漱。
抬起自己的胳膊,用力的嗅了嗅,身上果然还沾染着那日崔容崔易所留下的血腥气息。
这股味道很淡,就像浮游之于大海。多半已经被各种味道遮盖得差不多。
亏得他还能闻出这点气味。
真是属狗的吧?苏令仪暗自腹诽着。
也不再干等,赶忙钻进浴桶。任由那煨烫的水洗涤着自身。
水声稀稀疏疏地从屋内传出,是那么的引人遐想。
“崔容?”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慕容泽的左耳敞亮开。
他斜身一看,是个身形健硕的黑衣人。脸上罩着黑色的蒙面巾,只露出了一双带着凶性的双眼。
裸露在外的手,骨节分明,藏青色的血管宛若狰狞的游龙盘浮其上。八壹中文網
周身带着一股微弱却难以藏匿的肃杀之气。
是个看家本领不过关的刺客。
“找我?”
慕容泽双手抱胸,连个正眼都不曾给。就这么半眯着眼询问他。
“二当家有要事相找。”黑衣刺客一脸平静的说道。显然没有因为慕容泽的无礼而发脾气。
“要事?”
“嗯。”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继续闭上眼靠在哪里。
黑衣刺客眉眼一皱。
“速度。”
慕容泽嘴角微微上扬。趁着黑衣刺客不注意,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俯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蝼蚁一般。
“都说了不要催了。今晚,肯定会乖乖跟着你去。”收回自己的脚。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黑衣刺客捧着胸口。只觉得自己那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
呕出一口逆血,他这才撑着身子站起。
看出慕容泽并非等闲之辈,黑衣刺客也不轻举妄动。擦擦自己嘴角,继续盯着慕容泽看。
屋内的动作愈发的轻。水声也渐渐趋近平静。慕容泽这才抬眸看了眼那无星闪烁的天色。
“走吧。”
他背过自己的双手,像是闲庭信步一般跟在黑衣刺客的身后。
路,越走越远,逐渐走偏。
“议事堂和城主府可不是往这边走。”背后的慕容泽平淡的说道。
“大当家的事情,旁人不得打听。”
他平淡地解释一声,随后自己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越发快了起来。
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慕容泽并未将这点说出,还是像一个脑子不健全的人一般,跟着他走。
终于,黑衣刺客的脚步停了下来。
慕容泽知道这里,这是东城寨放过冬柴火的小屋子。
“请吧,大当家就在里面。”黑衣刺客推开了门,便站在那里。
看了那黑衣刺客一眼,慕容泽掸掸身上的灰尘,信步而入。
在他彻底地踏入这个平平无奇的柴房后,那扇大门立刻就被黑衣刺客从外部带上。
……
舒展了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苏令仪这才从快要冷掉的浴桶内起来。
拿起自己那有些脏污的衣服,再看看床榻上那放着一套整洁又崭新的一件儒生长衫。
苏令仪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穿那件儒生长衫。
“嗯,难得这几日有舒坦的一天,慕……?”
正活动筋骨的苏令仪一推开门门,就看到自己房前看到一连串的脚印。
而那本在门后黑影此时也消失无踪。
她赶忙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干什么去了?
苏令仪一下子有些烦闷。
这几日二人算得上同进同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打声招呼。
本以为她们之间已经算得上是可以同甘共苦,能一起谋事创造财富的好合作伙伴的。
可现在,他消失时却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这下,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有些丧气地走回了回来,苏令仪这才在房门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揉皱的信纸团。
她赶忙将纸团拆开,却见里头明晃晃地躺着一枚三仪玉。
“是慕容泽留下来的?”苏令仪心头一惊。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个干净……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她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赶忙将信纸拆开。
映入眼帘的是慕容泽那苍劲有力的字迹。
不大的信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
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按兵不动,随波逐流。
苏令仪皱着眉,伸手摸了摸信纸。
指尖干干净净的,除了纸张上透出一股墨迹香味,什么都没在自己的手上留下。显然这信纸是他早就写好的东西。
莫不是早就想到会变成这样?
薄如蝉翼的信纸瞬间被她捏出几个破洞。
“好小子跟我玩失踪是吧?真当老娘是什么听话的棋子不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成为别人的工具,想让我按兵不动,看着那群狗杂种做这种事情?下辈子吧。”
她冷笑一声,怒气冲冲的推开了门。却见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凄清的可怕,地上的雪迹也清理得一干二净。
刚踏出一脚,外头的强风就像是慕容泽派来监视她的一样。努力地想让她回到屋内。
信纸刮擦着她刚被热水煨热,尚带着一股暖意的指尖。
掌中的三仪玉带着冰冷,直穿她的心肺。
不许去!
不许去!
不许去!!
这三个字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
犹如枷锁一般束缚着她的四肢。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姑且就听他一回。